大殿两旁没隔半尺就点着一支火把,火光把原本有些昏暗的殿内照得亮亮堂堂。
圣火教教众跪立两旁,中央高高的教主金座上,慕容绯一身红衣,烈烈如火,他的面上覆着一片狰狞的鬼面具,光是看着就让人胆寒。
叶轻寒不在大殿里,可能又被慕容绯派去做了别的事情。
护法不需要下跪,谈衣刚行了个礼,就听到旁边有人阴阳怪气道,左护法,你此行所花的时间不短啊,可有把冰心草带回来?
谈衣看了那人一眼,发现是邢训堂的堂主,名叫刘凯,与原主一向不太对付。叶轻寒已经回来过,他不知道他和慕容绯是怎么说的,但刘凯一向喜欢打探小道消息,不应该不知道杨家的是明心草,不是冰心草。
谈衣不理他,老老实实把这次的成果说了,但略过了他放过杨家儿女的事情。
本来这事只要没有人刻意提起,都不会有人在意。但刘凯早就提前得知了谈衣放走杨家人的消息,就等着谈衣回来挖坑给他跳,怎么会放过,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抖了出来,言语间还有意无意地指责谈衣不把教主的命令放在眼里。
整个大殿瞬时更安静了。慕容绯的手指在金座上轻轻敲了两下,到现在为止,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谈衣捉摸不清他的态度,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谈衣立马就反驳了,义正言辞道,刘堂主此言差矣。我...从小便在教中长大,对教主的心日月可鉴,你休要在这里颠倒是非。
说完,谈衣向着慕容绯方向单膝跪下,教主,您的命令属下一向都是时时放在心上,日日挂在嘴边,就连每夜睡前都要细细念诵一遍才能安睡。属下在教中数十年,圣火教就是属下的家,教主教主更是属下唯一倾慕之人,属下便是背叛自己,都万万不会背叛教主啊!
说到这里,谈衣的眼眶就湿了,好像被刘凯这么污蔑极大摧残了他的赤诚真心,但即便如此,他看着慕容绯的眼中也满满都是近乎痴迷的崇拜倾慕,仿佛戴着鬼脸的慕容绯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谈衣的话十分之恶心,刘凯胃中顿时一阵翻腾。没想到出门一趟,谈衣的脸皮厚成这样,他偏偏还反驳不得,整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本来还算清秀的脸变得难看无比,简直堪比慕容绯。
被谈衣惊吓到的不止刘凯一个,但碍于场面,没人敢表现出来,只是在内心暗暗感叹,护法不愧是护法,功力果然了得。
大殿内一时鸦雀无声,忽然,金座上的人却掩住了嘴,闷闷笑了一声。
慕容绯的笑声也很古怪,好像经过什么特殊处理,完全不像正常的人声,阴森诡异地可怕,与那张鬼脸倒是异常般配。
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只有谈衣还直挺挺地跪着,目光坚定明亮,仿佛眼里心底都只有他心心念念的教主。
慕容绯道,本座知道左护法一向忠心耿耿。
得到偶像承认,谈衣大为感动,眼眶更加湿润,但他又不好意思让眼泪掉下来,只能偷偷用衣袖抹了一把眼角。
慕容绯拿手托着下巴,好像觉得很有趣似的,黑黝黝的鬼眼直勾勾地看着谈衣,惊悚异常。
谈衣看他心情好,也不耽搁,迅速为自己辩驳,这次杨家能够逃脱,是因为有一人忽然出手,那人的剑术十分古怪,属下从未见过,一时反应不及,才会被他们逃脱,绝不是故意放水。
听到谈衣的描述,旁边有一人忽然出声,问那人的具体形貌,谈衣直接把沈流的外貌描述了出来。
此时沈流的名声在江湖上已经慢慢流传开了,听到谈衣的话,教中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理解,刘凯反而被孤立了。
他哽着脖子反驳了一声,就被别人七嘴八舌地压了下去,最终只能像鹌鹑一样低下头去,但是肺已经气炸了。
虽然事出有因,但谈衣这次的任务的确完成地不好,需要去邢训堂领十鞭,刘凯这才振奋精神,兴致勃勃地跟着回了邢训堂。
谈衣被绑在邢训堂的铁架上,有人要给刘凯递鞭,刘凯却推开了,直接抽出自己腰间的鞭子,阴恻恻地盯着谈衣说,左护法大人怎能用这种普通的刑具,必然要用本堂主的专属武器才不辱没护法的身份。
谈衣看了一眼刘凯的鞭子,发现是一只精铁打造的软鞭,上面密密麻麻地遍布着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倒刺。刘凯把鞭子往旁边的木架一挥,木架霎时就被打为齑粉。
他冷冷笑了一声,将鞭子在旁边的盐水上浸了浸,挥手就是一鞭,狠狠抽在谈衣身上。谈衣雪白的衣衫顿时破碎,点点血色瞬间染上白衣。
刘凯得意不已,想去看谈衣痛苦的脸,却见谈衣尽管受伤,面色却依然不变,好像根本不痛不痒,他的眼中带着几分讥诮,好像在嘲讽他的小人得志。
刘凯登时大怒,还要再打,却看到谈衣破碎的衣衫间,雪色的肌肤衬着鲜红的血,再配上谈衣虚弱却强自撑着的面孔,竟然有种诡异的魅惑,他咽了咽口水,心念电转,忽然生出了另一种心思。
旁边的小喽啰被刘凯叫了下去,刘凯走上前去,拿鞭子在谈衣的脸颊上轻轻划了一下,顿时有几滴血珠从划破的肌肤上渗透出来,仿佛雪中红梅,艳丽非常,刘凯的眼睛蹭得红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禀报,教主到!
第105章武侠复仇文四
谈衣垂着头,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外面踏进来,抬头就看到慕容绯一身血衣出现在他面前。
刘凯吓得差点连鞭子都快拿不住,什么旖旎都不敢再有。
圣火教中谁不知道,最心狠手辣的人莫过于慕容绯。当年他上位之时,所有反对他的势力,无论是各堂长老还是微末下属,全都被处以极刑,那时场面之惨烈,他虽然没有见过,但仅仅是耳闻,就已经寒毛直竖。
慕容绯平时绝不会到邢训堂,今天他却特意来了,他如何能不怕?
慕容绯看到谈衣身上可怖的伤口,目光再从伤口移到刘凯手上的长鞭上,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听到他缓缓道,本座记得,邢训堂的刑鞭似乎与你手上这只不太一样?
刘凯膝盖一软,直接就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地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他还没说,谈衣就开口了,教主,刘堂主是为属下着想,才会用他的逆刺鞭的。
哦?慕容绯转头去看谈衣。
此时的他不能说不狼狈,刘凯的一鞭没有半点留情,鞭上倒刺直接在划开的皮肤上把血肉再搅成一团,再加上他本来就有伤在身,这一鞭几乎抵得过普通刑鞭的十鞭。此时他微微仰着头,还有几滴鲜血从苍白的脸侧滑下。
但尽管如此,他却没有露出半点痛苦的神色,眉宇间一派清风朗月。
刘凯惊诧地朝谈衣望去,心中却非常不安,谈衣竟然会为他说话?他心神不定,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
果然,谈衣又继续道,刘堂主说,护法受刑,必定与旁人不同。为了不辱没属下的身份,所以才咳咳咳谈衣轻声咳嗽,好像十分虚弱,脸色愈发苍白。
刘凯听到谈衣的话,整颗心都凉了。他还要辩解,忽然一阵劲风扫过。
也不见慕容绯有什么动作,他的脸颊就一阵剧痛,紧接着整个人都翻过身去,耳朵嗡嗡直响。他颤巍巍地伸手一摸,摸到一手的血,差点骇地昏过去。
然而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慕容绯接下来的话,怪异的音调隔着面具传出来,不怒自威,刘凯,你大胆!
教主刘凯从地上爬起来,但也不敢去拉慕容绯的衣服,只敢畏畏缩缩地跪着,教主,属下
自去领二十鞭。阴森森的声音回荡在刑室里,即使是炎炎夏日,依然让人浑身发麻。
刘凯虽然被慕容绯的声音吓个半死,不过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二十鞭,还好。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要告退去领罚时,谈衣又说话了,竟然是为他求情,教主,刘堂主想必也是为了严正教内等级,在刑具上就将堂主护法与普通教众分开,情有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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