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们可有听见雷声?天师台如今冒着烟,定是被雷劈了。
自然看见了,那电光实在吓人,我只看了一眼,险些就被那电光给晃瞎了!
这话一出,方才想反驳的人登时无话可说了。
这都城里,试问有谁听不见那雷声。
轰隆一声巨响,似连大地也震颤起来,雷电疾驰而下的那一瞬,整座城皆亮了起来。
如此说来,莫不是国师做了什么恶事,被上天降罪了?
他让活生生的人成了白骨,还不够罪大恶极吗。
人群中,忽有人哭了起来,道是家中人出去了就未回来。
方才说亲眼见到活人变白骨的那位,犹豫了许久才长叹了一声,道那妇人的家中人也进了天师台的门。
先前一同去寻国师的人不少,一时之间,都城中哭声连天。
尚有数人还望着天,只见那浓浓黑烟中,忽有一红影掠了出来。
红影匆匆掠去,一角朱红的衣袂在月下翻起,似是缭绕的红烟一般。
国师果真是被仙人降罪了!看见那一抹红影的人扬声便道。
降罪是真降罪,然而那踏风而去的并非什么仙人。
雾里镇的地动果真停了,四周静悄悄一片,藏了许久的鸟儿竟飞了出来。
鸟儿在屋檐上站了一排,可这镇里似是只有这活物了,看着甚是寂寥。
鲜钰到时天色刚亮,晨光尚还熹微。
她迎峰而上,履风而踏雾,转瞬便步至峰顶。
只见顶上焦黑一片,黄土皆成了焦土,分明是火烧的。
火为何会烧,是因其中一阵引来了火雷。
再一看,三个阵皆碎了,阵眼荡然无存。
可白涂去了何处?
鲜钰怔在了原地,慌忙往四周看了一圈,却都见不着白涂的身影。
峰顶上的深坑已然不见,连被挖凿过的痕迹也寻不着,似是那深坑凭空消失了一边,而不像是被填了回去。
可白涂呢?
不要说了在此处等她来接么,怎来了却连影也不见了。
鲜钰蹙起眉,只觉心绪大乱,忽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招兽魂替山灵,莫非他要取他那兔子躯壳里的魂缕来替代山灵?
她着实不敢信,那无论被天雷劈了多少回都要一窥仙途的人,如今怎说放下就放下了?
这莫不是在同她开玩笑?
过了许久,她更加觉得,也许白涂早就打算这么做了。
不然为何白涂会说,灵气究竟能不能收回龙脉是山灵该操心的,他又从何得知山灵要操心此事?
什么山灵,分明就是他在操心。
难怪白涂还说他逆转天命亏欠了天道,这所作所为,莫非是在弥补过失?
他又有何过失,分明是天道不仁。
白涂。她垂下了眼,眸光阴恻恻的,你若再不出来,本座可就走了。
半晌也无人应答,周遭静幽幽一片。
鲜钰眼梢一红,她是想活命,是不愿重蹈前世覆辙,可她从未想过要拿白涂的命去换这安宁。
道不同,经此一遭,她与白涂更是不能同道。
她不知这人究竟是要逞什么强,究竟在求什么大道,难道用自己的命换这万里江山重归于旧,他就得了他的道了么。
风倏然刮来,将她的发掀得凌乱。
仍是没有回应,仍是看不见那兔子的踪影。
鲜钰冷笑了一声,本座只等半刻。
然而半刻过后,她又等了半刻。
半刻、半刻又半刻。
她垂着头站着动也不动,似是不觉得累一般。
忽然,浩瀚的灵气朝她涌去,那灵气却不甚凛冽,柔和得似是拂柳的春风。
鲜钰忽地抬眸,却不知那灵气是从何处来的。
似是将天地间生灵的气息都裹在了其中,混糅却又生机勃勃。
那灵气灌顶而入之时,似是身心皆受其涤荡。
周遭的灵气倏然散去,而鲜钰一查灵海,竟发觉其中的灵气竟又充盈起来了。
山间忽然传出一个幽幽的声音来
对不住,山灵我打了个嗝。
鲜钰双眸微瞪,那不正是白涂的声音么!
她站在峰顶上罔知所措,眼梢红得厉害。
过会,那声音又道:不就是夺舍么,夺兔子和夺山的有何区别。
老朽当兔子当腻了,来当山灵了。
正文第117章
117
天高风劲,鸟雀藏匿在深山里,红衣人的衣袂被山风拂得也沾了凉意。
鲜钰冷笑了一声,好个当兔子当腻了。
她仍是不敢信,心道莫非那兔子藏起来糊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