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钰心道完了,她怕是出不去了,浑身软得很,也不是那么想出去了。
反正依厉青凝所说,国师的魂息弱了许多,想来那天雷也不是白劈的,去不去天师台探上一探也无甚所谓
厉青凝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光虽淡,可却将她从头到脚皆扫了一遍。
鲜钰阖起眼,莫名觉得自己太孟浪了一些,是她的不对,她不该随着性子,不该被厉青凝望上一眼,就没了气力。
厉青凝就这么出了门,出了门便听芳心说了厉载誉辍朝的事。
她淡淡道:那便去金麟宫。
金麟宫里,李大人正将银针一根根收回了针包里去。
厉载誉躺在榻上,似是施针也未缓解半分痛楚一般,仍瞪着一双眼在发颤着。
他浑身皆冒着冷汗,一旁伺候的太监连忙拿起帕子又未他额上小心翼翼地擦。
那太监着急道:李大人,为何陛下仍未见好。
李大人未说话,连叹息也未敢叹。
兴许是厉载誉事先交代过的缘故,厉青凝到时,那守门的宫人直截将门打开了,弓着腰将她迎了进去。
厉青凝进了屋,见厉载誉双目圆瞪着,连瞳仁也在微微发颤,便知他是药瘾发作了。
她蹙眉道:李大人,陛下如今如何。
李大人从为厉载誉施针起便一直沉默着,如今被厉青凝问起,他才道:陛下的药瘾犯得比前一日更频繁了。
厉青凝蹙眉,昨日在天师台时,大人可有同两大宗要药草。
臣问了。李大人道,他未将针包收进药箱里,而是放在了桌上,似是还要用到一般。
厉青凝问道:两大宗的人怎么说。
李大人回头朝厉载誉看了一眼,似是不忍开口一般,他鼻尖呼出起来,连带着略长的胡子也微微动了一下。
两大宗的人如何说的。厉青凝淡淡道,分明就是要让李大人在厉载誉面前将话说出来。
她是在逼李大人,虽然神情冷淡非常,话音也不咸不淡的,可就是在逼。
李大人放在膝上的双手缓缓拢紧,他垂下了眼眸,眸光陡然一颤。
厉青凝未再开口,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大人看。
李大人自然觉察得到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脸上沟壑纵横,已是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
他缓缓闭上了双目,却并非是拒绝开口,而似是在赔罪一般,半晌才道:两大宗宗主道,那灵植是从深潭里取出的,东洲也仅有几处找得到。
顿了一下,他接着又道:但古籍上找不到那灵植的用法,纵观古今,古籍中也未有一个字提及过那灵植,故而,他们道即便是将灵植交给太医署,太医署也未必会用。
厉青凝沉默了半晌,丹红的唇一张,既然古籍上未曾提及,那两大宗的人又如何知道那灵植要怎么用,又如何得知,此物能健体强身,延年益寿。
她朝厉载誉看了过去,似是在说给厉载誉听的一般,又道:他们竟就这么熬给陛下用了,莫不是有何图谋。
李大人未说话,紧闭的眼这才缓缓张开,一双浑浊的眼里朦胧一片,浸满了流不出的泪。
厉青凝继而又问:那两大宗又是从何得知那灵植长在深潭之中。
是李大人缓缓将字音挤出了唇齿间。
是谁。厉青凝蹙眉问道。
李大人骤然低下了身,跪在了地上,沉声道:是国师同两大宗宗主说的,他们信国师,自然未怀疑过。
躺在床榻上的人缓缓抬起了手,一双眼瞪得更甚。
厉青凝连忙走了过去,坐在榻边,将厉载誉抬起的手给握住了。
厉载誉干燥的唇张合了几下,却未说出话来,似是喉咙干哑得厉害,连字音都吐不出来了。
水!厉青凝冷声道。
站在一旁的太监连忙盛了水来,低着声道:陛下方才不肯喝。
厉青凝睨了他一眼,端着碗给厉载誉喂水,可惜动作却不甚轻柔,比之给鲜钰喂粥的时候,要有几分不耐烦。
碗里的水倾出来些许,沿着厉载誉的下巴流到了脖颈上。
厉载誉喝了水后猛咳了几声,抬手便将抵在唇边的碗给推开了。
他瞪着一双通红的眼像极了索命恶鬼,磨牙凿齿道:国师,又是国师
厉青凝面色平静,果真如她所想,是国师所为。
难怪,难怪崔菱死前道出了蝎尾藤三字,她定是从国师那听说的。
厉青凝将碗放在了一边,又朝李大人看了过去,那两大宗可有说,这药瘾有如何解。
她话音戛然而止,转而又一字一顿道:将两大宗同你说的尽数道出。
李大人跪在地上,那干瘦的背在略微发颤的,他一双眼也瞪圆了,并非是怕,只是似在懊恨一般。
说!厉载誉似是使劲了浑身气力一般,猛地道出了这一个字。
李大人拢紧了十指,这才道:两位宗主道,他们并不知那汤药会成瘾,臣起先说陛下犯了药瘾时,他们并不信,后来他们才道,是国师同他们说了灵植所在,又同他们说了用法。
他顿了一下,缓缓吸了一口气,又说:那灵植乃是蝎尾藤,尚未晒干时不可直接触碰,若是触及,则会中毒而亡。
厉青凝眼中无甚波澜,此事她早已得知。
她又问:那如果是晒干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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