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哆哆嗦嗦道:她前几日有说自己身体不适,后来又说是病了,那几日她面色通红,又咳嗽不止,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似是染了风寒,我本想为她探探体温,可她却不让我近身。
接着如何。厉青凝问道。
接着小宫女低下头,又急急喘气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事,眉头倏然紧皱,接着她便求嬷嬷换一个人去送饭,她像疯了一般,子时悄悄出了屋,从井中打了两桶冷水。
她那举动太古怪了,又加上她一直不给我近身,我以、以为她是被什么人糟蹋了,我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便悄悄跟了过去看,却见她躲起来擦身。小宫女颤着声道。
你可有看见什么。厉青凝微微蹙眉。
小宫女摇头道:未曾看见什么,当时夜深,庭院里连半朵烛光也没有,我只隐隐就看见她在拼命地擦拭着身上每一寸皮肤。
拼命?厉青凝缓缓道。
不错,小宫女倏地抬头朝厉青凝看了过去,双眸已然通红,像要把皮都搓烂一般,拼命擦拭着。
接着又如何了。厉青凝又问。
小宫女想了想,说道:接着我便压低了声音喊了她一声,却见她急急忙忙穿起了衣裳,我正想走过去的时候却被她责骂了几句。
她顿了一下,又道:我便不敢往前了,她那声音尖厉得厉害,再大点声必定会将屋里的人吵醒,到时肯定是要被嬷嬷知道的,嬷嬷若是知道了,肯定得罚我们。
还有什么,你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厉青凝淡淡开口,双眼又往上一抬,眸光无甚波澜地看着那悬在树上的人。
第二日时,虽然我未被嬷嬷罚,可她却被罚了。原本她是要去尚食司的,可是第二日一早她却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尚食司那边的大人生气了,嬷嬷便来将她揪了起来。小宫女眼珠子转了又转,似在苦苦想着那日发生之事。
她抿了一下干燥的唇,嬷嬷问她为何不去,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嬷嬷十分气愤,就拿来竹枝抽她,将她的手心抽得血肉模糊。
随着小宫女话音落下,厉青凝望林心垂在身侧的手望了过去,看得不太真切,林心的掌心几近贴在了腿侧,被掩了大半。
芳心见她侧着头蹙眉,立刻会意,往旁走了几步,在看清了林心的手心后,才道:殿下,林心的掌心确实被抽出了血,如今已然结痂。
厉青凝微微颔首,垂头问那小宫女:林心还同你说过什么?
那小宫女闻言回头往院子外望了一眼,像是怕极了一般,低着声道:在林心被嬷嬷责罚了之后,我假意忘了拿东西回去看了一眼,本想问问林心如何了,可她却并未正眼看我。
嬷嬷瞧见我回去,将我打骂了一顿,随后便气愤地走远了。她接着又道。
继续说。厉青凝微微颔首。
小宫女吞咽了一下,瞳仁微微一颤,又往身后的院门看了一眼,这才低着声说:待嬷嬷走了之后,林心才同我说,莫要怕嬷嬷,几日后嬷嬷必定会遭报应。
什么报应?厉青凝随即问道。
她小宫女摇了一下头,她未与我说。
厉青凝沉思了半晌,问道:你可知在林心去给三皇子送饭之前,还发生了何事。
小宫女抿着唇没有说话,眸光略微闪躲。
你若不说,林心可就白白死了。厉青凝一字一顿慢悠悠道。
小宫女倒吸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才道:她、她
说。厉青凝道。
小宫女这才开口:她夜里、夜里,悄、悄悄与太监对食
厉青凝沉默了下来,对食一事在这宫里并不少见,宫女与太监常常因寂寞而互相抚慰,但这并不合规矩,若是被发现,两人都是要被杖毙的。
她蹙眉道:你可知那太监是哪个宫的。
听闻先前是、是庆兴宫的,后来去司礼监受罚了,在林心被派去给三皇子送饭前不久,那太监才去了司礼监,后来那太监如何就没有听说了。小宫女战战兢兢道。
厉青凝眼眸微微一眯,庆兴宫,那可不就是二皇子那儿么。
她微微颔首:本宫知道了。
芳心低垂的眉眼微微一抬,殿下知道什么了?
林心早知她自己病了,还料想这病会传给嬷嬷,故而她是刻意讨嬷嬷责罚的,她早就想好了。厉青凝淡淡道。
小宫女瞪直了眼,可、可她为何不与我说!
厉青凝弯下腰,鸦羽般的墨发自肩头垂落,她丹唇微微一动,一字一顿说:她是为了你好,也是不想连累你。
小宫女哑然,胸膛因吸气喘气而起起伏伏,她那眼珠子似又僵住了一般,过了许久忽然流出了眼泪来,她恨极了嬷嬷,曾与我说,若是有朝一日能出头,定饶不过嬷嬷。
厉青凝眼眸里露出了一分怜悯来,可只一瞬,那怜悯的眸光又隐了下去,她直起身淡淡道:行了,本宫知道了,你且先退下,你今日同本宫说的话,莫要与他人提起,若是有人问及,无论是谁,一概说不知。
是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
千万要记住了,否则若是发生了什么,本宫也保不了你。厉青凝缓缓道。
小宫女浑身一抖,连忙磕头道:多谢殿下。
下去吧。厉青凝道。
小宫女连忙爬起身,在走之前又朝树上悬着的人望了一眼,捏着袖口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走远了。
芳心看着那小宫女走远,这才靠近了厉青凝些许,在自家主子耳边低着声说:殿下,此事莫非是二皇子的主意。
厉青凝微微颔首,二皇子可真的与先皇如出一辙,心狠手辣至极,连自己宫里的下人也不放过,那太监兴许也染上了天花,他与林心对食绝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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