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亲近非彼亲近,那是亲近得不能再亲近的那种亲近。
可是,她昨夜里又发过誓,万万不能再放低身段祈怜,她才不要徒手去摘了厉青凝那弯明月,她要教明月奔她而来。
不错,她不能去见厉青凝,更何况,如今她也进不了宫,宫门定有数位修士在守着,她要是闯了进去,必定会引起注意。
鲜钰想了许久,心里暗叹一声,罢了,不去就不去。
只是不知今日这宅子来了什么人,看样子是打斗过一番的,不然门上又如何会有凹痕。
惴惴不安中,她忽然又想到起先想问白涂的事,却见桌上伏着的兔子已经睡得快要打起呼来。
看着是只幼兔,实际上壳子里装着的是个老者的魂,前世她捡回白涂时还闹了不少笑话
前世在白涂开口的时候,她当即吓得撒了手。那半睡半醒的兔子扑通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就这么被惊醒了。
此后这老兔子常常呵斥她不敬老者,事事皆有他自己的一番道理,原先她还听上些许,后来只觉得这老头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鲜钰倾着茶壶,将茶盏给满上了,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她才道: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逆这天命的。
兔子慢悠悠地睁眼,老朽我夜观星象后借了星陨之力,又用上毕生修为填补,这才换得这一世,只是老朽初试此术,多少与料想的有些偏差,故而
鲜钰明白了,原来厉青凝不记得前世之事,并非是多喝了一口孟婆汤的缘故。
她微微蹙眉,既然你能逆转天命,为何还是敌不过雷劫。
话音刚落,那兔子翻了个白眼,不是老朽敌不过,只不过是乏了,求仙之路漫漫,过了这道雷还有数道雷,还不如做只兔子蹭吃蹭喝自在。
你倒是蹭得自在。鲜钰顿了一下,这才道:此番我去农舍寻你,不过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真的在。
这么急着找老朽我,可是有何事要问。白涂直言。
鲜钰也不拐弯抹角,直截问道:你可知蝎尾藤是何物。
蝎尾藤白涂呢喃一般,一字一顿地咀嚼着这三个字,过了许久才道:你问这东西做什么。
皇帝病重,恐怕就是服用了蝎尾藤的缘故。鲜钰蹙眉道。
白涂这才低声说:这蝎尾藤生长在极阴之地,向来是在深潭之中,极其稀少,也不好采摘。
在水中时,藤身有剧毒,人手不可直接触碰,否则会体肤溃烂身亡,但若是被采到岸上,日晒后成干,则毒素会消减大半。他顿了顿。
白涂接着又道:长久服用会使肾脏衰竭,虽能让灵海暂扩,夜里气劲暂涨,白日里虽觉疲惫,但不会有困意,但这些都算是回光返照之状。
我观皇帝唇色带了些紫,肤如白里透青,白日里气虚又体弱,不知是不是这蝎尾藤所致。鲜钰回想着厉载誉的模样道。
若是唇色暗紫,肤白如缟,双眸浑浊至极,确实像是蝎尾藤所致,当已时日无多。白涂缓缓道。
鲜钰沉默了片刻,若是中途不再服用呢?
蝎尾藤不可断服,如若暂停一日,便会如有瘾般,日夜皆苦苦思之,茶饭皆不能下腹,状若疯魔,恨不得自刎而亡,可若是熬过半载,体内毒素便会自行消退大半。白涂答道。
鲜钰唇角一勾,如此说来,若是他们手上没有了蝎尾藤,断服一日都会令外人察觉出皇帝有些不对劲。
不错。白涂道。
他们手上的蝎尾藤应当是充足的,但再充足也必定撑不久,总有一日会耗尽。鲜钰又道。
你待如何?白涂问道。
鲜钰屈起食指叩了叩桌,不知东洲究竟哪几处深潭有蝎尾藤。
有三处,皆相隔甚远。白涂话音一顿,又道:你无须去找,就算不去采摘,他们手里的蝎尾藤也撑不了太久,毕竟这藤长在潭底极凉之地,光长一寸就需一载。
一年方一寸?鲜钰哂笑了一声,若是要日日服用,那定要海量才能撑到皇帝肾脏衰竭而亡,用这一计的人真是煞费苦心,。
伏在桌上的兔子微微点了一下头,用蝎尾藤是权宜之计,毕竟长久服用,太医又验不出皇帝是中了毒,只当他是自然而然就病了。
不知皇帝此时还能撑多久。鲜钰微微蹙眉。
如果真如你所述,不出两载。白涂缓缓道。
宫中。
厉青凝刚进了宫门便被拦住了,向来认得她马车的禁军竟要看芳心的腰牌,在看了腰牌后又硬是要芳心撩起垂帘看车厢里坐着的人,确认无误后才让马车驶入。
芳心有些忐忑,压低了声音问:殿下,这该如何是好。
厉青凝面色不改,垂下眼眸淡淡道:本宫又未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且看看接下来会如何。
芳心微微颔首,继续驾起马车。
未料到,马车刚过了宫门不远处又被拦了道,这一回拦她的却不是宫内禁军,而是两大宗奉旨前来的修士。
不知仙长们所为何事而来。厉青凝手臂微抬,将遮着门的布帘给撩了起来。
奉旨前来的人低声道:陛下请长公主殿下到元正殿一见。
厉青凝神色沉沉,她受伤的右手微微往身后藏了藏,那垂在身侧的玄色衣袂随即微微一动。
往常厉载誉请她过去都只派宫人,如今竟动用到了两大宗的人,还专挑了些修为高深的过来,明摆着事情不简单,说不定有谁在厉载誉面前告了密。
这些年她一直装作未开灵海,便是要消减厉载誉对她的戒备心,可事实她灵海早就开了,如今修为还不低,此事若是被知晓了,那可是欺君大罪。
虽说厉载誉明面上与她关系甚好,可像二皇子和凤咸王一列的,皆能看得出,厉载誉并非完完全全信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