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干脆,话音也颇为冷淡。
鲜钰眼眸微眯,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种种。
在上一辈子,她也屡次提及要给厉青凝当谋士,不过那人却屡屡否决,还丝毫不让她近身。
她是固执了一些,愈挫愈勇,拼了命往这冰山上捂,只想捂化了这块坚冰,好看看底下藏着的那颗心是不是滚烫的。
没料到一辈子都捂不化,后来变作了孤魂野鬼才窥探到冰山一角,才堪堪看到了那点不轻易展露人前的真心。
本以为重生一世,扮作孩童厉青凝身边更好打开她的心防,不料被怀疑得更甚,如今好不容易得知这人梦见了前世的一些事,本以为能将这冰给捂化了,到头来只得了不可二字。
想起那时厉青凝登上了王位,日日夜夜批复奏折,为了这东洲劳心费神,可朝中有些老臣已被二皇子策反。
那时她扬眉便将厉青凝手里的奏折夺了,压低声音道:东洲尚缺一国师,除了本座,应当无人可以胜任了。
厉青凝却将另一本奏折拿了过去,已不再理会她手里那本。
她看厉青凝神情平静,似是将她视若无睹一般,冷声道:厉青凝,厉载誉登位时尚知要将这满朝文武百官清洗一番,为何你却毫无动作,你可知养虎为患四个字如何写?
案前的人神色平淡,执着狼毫的手一顿,这才抬眼道:你还有什么想说。
她抿起唇,知道这人无心听她劝告,瞪了许久才道: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你若执意如此下去,莫怪本座不提醒你。
厉青凝双瞳毫无波澜,静得像是一汪死水,此事并非你想得这么简单,时辰不早了,你走罢。
她怒极,咬牙切齿地质问这玄衣人为何让她走。
玄衣人心似石头做的,闭口不答此事,却说要赐她城池,后来又道日后会去看她。
她不要城池,即便是得了这人亲口允诺也生不出半分欢喜,后来回了停火宫,虽说伤心欲绝,可隐隐还是希望这人会信守承诺。
可后来却等来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
上一世似乎步步皆错,鲜钰回过神,眼眸半眯着,眸光凛凛,原本漫不经心的眸子里顿时多了一分恣睢傲慢。
不可?她一字一顿。
厉青凝哑然,她本不想说的,可看伏在榻沿的人神色郁郁,明摆着是生气了。
她沉默了许久,想到梦里幕幕,心知有些事必须说清了才行,此话本不应当对你讲,但凤咸王有封地、有亲兵,本宫虽不知他近些年做了什么,但看妥那国商路直经凤咸城,应当和凤咸王脱不开关系。
鲜钰怔愣片刻,这确实是厉青凝前世不曾对她说过的话。
厉青凝顿了一瞬,又道:凤咸城天高皇帝远,日后皇帝若是想除了凤咸王,派兵前往凤咸城,仅仅这路途所花费的时日就已经足够凤咸王做好应对准备了,再者,凤咸王万万可以退到妥那国境内,求助于妥那国君。
她眼眸半垂着,似是担心面前的人听不懂一般,一字一句说得极慢,接着徐徐道:而本宫朝不保夕,这阳宁宫比之凤咸城更不是一个好去处。
说到这,厉青凝哽了一瞬,她向来不喜示弱,如今却坦言自己朝不保夕。
过了一会,她又补上一句:即便凤咸王年岁已高,长得又不十分好看,身边也无能人,看似是输家的模样,其实更靠谱一些。
鲜钰错愕了一瞬,不曾想厉青凝竟是在给她找路?
前世百般不愿,莫不是担忧自己一命呜呼了,只能留她在这尘间当一个孤苦伶仃的寡妇?
她在心里暗暗琢磨着,又看厉青凝神色间似有些疲倦,像是不愿多说的样子。
可前世她还不是留在尘间当一个孤苦伶仃的寡妇了!即便这寡妇没当多久就也丧了命。
着实很惨,生不能同衾,死亦不能同穴。
如此想来,厉青凝果真是心口不一,明明就是想着她的,却不愿坦诚相对。
既然妥那国这么厉害,为何长公主还要在大宴上让那妥那国的使臣黑了脸。她唇角微微一扬,故意问道。
厉青凝丹唇微启,缓缓倒吸了一口气,她眼一抬就朝榻沿边上那人看了过去,只见那人眼梢微扬似狐狸一般,似在盘算着什么。
为什么要屡次拒绝妥那国,自然是因为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红衣美人了。
她也不知鲜钰是不是故意这么问的,只是她先前确实是因为梦中人一事才未给妥那国回应。
也是因为红衣人夜夜在梦里缠她,她才方知
情动为何。
这样一来,她才恍然明白,这些年守身如玉是为了谁,毕竟能让她露出那般窘态的,只有一人。
这话自然不能讲,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事,怎能在人前说出来。
她沉默了许久才道:本宫自然有本宫的考量,此话不可再问。
鲜钰看厉青凝眸光闪烁,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别开了方才还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轻笑了一声,道:那便不问。
今日既然来了此处,本座不妨卖给殿下一个消息,不过本座这消息十分值钱,看殿下也着实金贵,不如就抵给本宫好了。她斟酌着言辞,明摆着有意要激怒厉青凝。
果不其然,厉青凝眉心一蹙,声音冷了几分,你想得倒好。
这消息想来是殿下需要的。鲜钰又缓缓道。
做梦。厉青凝道。
本座可不常常做梦,做梦的是殿下才对。鲜钰笑得双眸弯弯,偷了腥一般。
厉青凝额角一跳,想不通这人怎事事都能往那种事上扯,言辞着实是腌臜污秽不堪!
你她动了动,可却反驳不了。
我怎么?鲜钰托起腮道。
强词夺理。厉青凝耳廓已然热起,索性双颊双耳皆没有红,这才免下身前那人的一番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