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在宴上未细看,此番一打量,只觉得厉载誉面色白中发青,唇色似是带了一抹紫意,着实古怪。
鲜钰微微蹙眉,只觉得这厉载誉不是病了那么简单。
前世她也未见过厉载誉几次,可那几次见到时,厉载誉都已是半截入土的模样。
那时她并未多想,也不想花太多心思在此人身上,故而才遗漏了此事。
细看厉载誉的面色,隐隐有中毒的迹象,可若是中毒了,宫中太医又怎会诊不出?
厉载誉身侧的修士忽然朝她望了过来,她不慌不忙地收回了视线,垂眸喝了一口热茶。
凤咸王和厉载誉一人一言地聊了许多,鲜钰旁听着,但多是左耳进右耳出,毕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无甚好记的。
她心下暗暗思忖着,究竟有何物是能使人渐渐露出病色,又不会被太医诊断出来的。
正想得出神,忽然听见厉鸣咸道:凤咸城得此安宁,得赖于这位仙子献计献策。
不知仙子出自哪个宗门,仙名为何。厉载誉朝她望了过来。
鲜钰放下手中茶盏,起身行了个礼,收敛起眼中流转的精光,缓缓道:一介散修,姓鱼名羊。
再坐下时,她留意到厉载誉身旁的两个修士面露疑惑之色,兴许是质疑她散修的身份了。
鲜钰不以为意,大不了将这凤咸王拉下水,也好早些将他解决。
空旷的大殿中,厉载誉和凤咸王相谈甚欢,也不知是真欢喜还是假欢喜,一聊就聊到了未时。
出了大殿,凤咸王说要离宫办些事,鲜钰本不想一同前去的,可偏偏又想知道这凤咸王要做些什么。
在马车之上,凤咸王问道:仙子可看得出,方才陛下身边那两人是何修为?
鲜钰淡声道:当为金丹之上,殿上未敢细看,只知那两人修为不低。
凤咸王微微颔首,看衣着像是和胥宗或揽日宗的人。
鲜钰心下一哂,两大宗与二皇子走得那般近,即便是朝中大臣也看在眼里,皇帝还敢用这两大宗的人,看来对其极其信任。
马车辘辘而行,出了宫门后,在大街小巷里拐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只听周遭吵杂得很,似是在闹市之中,空炁之中,隐隐多股香味交杂在一起,或是浓郁或是清淡,或是甜腻或是酸涩。
鲜钰微微蹙眉,都城中香味如此浓郁之地,她只知道一个。
下了马车,她仰头一看,果真看见那牌匾上写了品香坊三字。
品香坊中半数的配方出自厉青凝之手,此次凤咸王会来,定然就与厉青凝有关。
王妃托本王带回品香坊的香料,可本王素来不识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故而才劳烦仙子来帮着挑选一番。凤咸王面色不变地道。
鲜钰遮面的薄纱下,唇角微微一勾,暗忖莫非凤咸王质疑起她同厉青凝的关系了,故而才千方百计地试探她。
她展颜一笑,心知这凤咸王是想用她,却又心有防备。
不知王妃偏好什么香?她问道。
桂馥兰香,甜而不腻即可。凤咸王又道。
鲜钰走进品香坊之中,随手挑选了几件,香脂、香囊和熏香皆在其中,选好后便交予了凤咸王。
不知这品香坊镇店的是哪一味香料。凤咸王忽而问道。
鲜钰摇头,只道初到都城,并不知晓。
凤咸王又问了许多,可鲜钰却就轻避重地答着,着实问不出什么,此事便不了了之。
一个时辰后,阳宁宫中。
厉青凝正执起玉筷,忽然看见门上映着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
门外之人收敛了气息,就连来时的步子也轻得很,叫她一时未察觉。
何人。她蹙眉道,心下却已经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门外之人擅自推门而入。朱红锦鞋踏入门槛,一袭红衣热烈如火,似烧到了她心底一般。
擅入者的红裳底下露出一截脂白的踝骨来,细细瘦瘦的,叫人想在上边系上点什么色泽艳丽的玩意儿。
鲜钰走了进去,反手合了门,噙着笑道:不知殿下昨夜睡得可好。
厉青凝放下了玉筷,甚好。
实则不然,昨夜里她虽阖着眼,可却清醒了一夜。
她心中不快,又见红衣人满脸狡黠得意,侧头睨去了一眼,淡淡道:鱼羊仙子若想求见本宫,还需事先禀报。
鲜钰脚步一顿,什么鱼什么羊?
她这才想起在大殿上时,那随口一编的名字。
鱼羊仙子倒吸了一口气,也不知这事是谁传到厉青凝耳边的。她自个都忘了,厉青凝这小心眼的倒是惦记着。
正文第43章
43
你派人盯我?
红衣人倚在了门上,一双星眸微微眯着,眼里闪过一丝揶揄的光。
她看厉青凝收回了落在她身上那不咸不淡的眸光,垂眸又执起了玉筷,越发笃定这人心里有鬼。
若非如此,厉青凝又怎会知道大殿上的事。
她心下笑了,这厉青凝看着像是对她冷冷淡淡的,没想到心里惦记成这般,竟然还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想来那梦里之事极其令人难以忘怀,只可惜她即便是入了梦也未看见。
鲜钰正想得起劲,将厉青凝在梦里是怎么她的编排了一番,谁知不远处坐着的玄衣人只不咸不淡地说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