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孔悠转过头来。
我开始做梦: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她在另一家教育机构当老师,她有个喜欢的人,在大学当学生,两个人要是在一起了,这是师生恋吗?
孔悠没有回答:余老师,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
不是。我回得很坚定。
孔悠松口气:我就说嘛,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喜欢比自己小的。她发表完自己听完问题的感想后,才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觉得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吧?你朋友是老师,对方也真的是学生,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师生恋。
也是。
我就是胡乱瞎扯。
因为许洛也才不会跟我在一起。
去公司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到公寓的时候却满载而归,同样伴随着的还有身心上的疲惫。
依旧是许洛也来接的我,也依旧是许洛也跟我睡一起。
这么大半年以来,我也深刻地意识到了这点,之前会睡得不好,多半就是因为我太闲。
现在闲不下来,回了公寓以后也还要跟小穆她们开个视频会议,才能结束一天的忙碌,而后开启下一天的辛苦。
于是我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而且醒来的时候,身旁也已经没人,许洛也去学校了。
她的课程没有很密集,但是要看的书很多,所以有时候我离下班还早的话,她就会去图书馆待一待,时间差不多了,就会坐公交车来公司接我下班。
我理解她的行为,或许就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开车技术。
不过因为频繁地出现在了楼下的大堂,孔悠也看见过两三次,她不禁开始好奇。
余老师,经常来接你的那个小妹妹,是你什么人啊?
周四下午,下班之前,孔悠整理着文件,八卦了一句。
我表妹。我说得极其自然。
假的跟真的一样。
但这关系实际上像根刺,一直卡在我的喉咙,我咽不下去也吞不上来,只好骂自己一句自作孽。
真的是不可活。
孔悠终于解开了自己的疑惑:我还以为你身体有什么不适,请了司机。
差不多。
可能是看我上班比较累,就来接我。
好贴心。
我扬了扬嘴角,收下了她对许洛也的赞美。
时间一道,我们出了公司。
许洛也又在大堂门口守着,孔悠之前一直都是跟我说了再见就走了,但这次她笑眯眯地跟许洛也说了声小表妹中秋快乐才离开。
许洛也脸上还来不及挂微笑,孔悠就跟其他的同事一起出了大门,准备去公交车站。
她眼神带着些疑惑,或许是不知道为什么孔悠突然跟她打招呼。
我解释道:她就是这样,自来熟。
许洛也看了我一眼,跟我一起朝着电梯走去。
到了车上的时候,她随意一问:你跟她说我是你的表妹吗?
我脑袋靠着窗,余光看着她:不然呢?
没有不然。许洛也发动了车子。
我点了头。
下午在公司食堂吃过晚饭,我依旧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今天破天荒地,我让许洛也开车到一家饭店外的路边停下。
我饿了。
许洛也对此也有点诧异:你不是不吃夜宵吗?
现在想吃。说完我就想解开安全带。
许洛也一把摁住我的手腕,她有点担心:这家重油重辣,你吃了会胃疼。
这也是我不吃夜宵的一个原因,因为我有现在大多数人都有的胃病。
她的手使了点力度,按在我的手背上。
其实我挣脱是可以的,但我不想动。
可我饿。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我自己都听到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这也让许洛也没有立马反应过来,过了两秒,她收回自己的手,不过看着我的时候,已经不是担心,而是另一种眼神。
或许是看小孩的眼神。
她轻声说:那还不如我回去给你煮点吃的。
她又觉得好像不足以让我动摇,又补充了句: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了。
她又喊我名字:余悸。
她要是不说还好,一说要回家待到周日下午才来,我就很不舍。
也有些鼻酸。
我扭过头,看着窗外:算了,我不吃了,回去吧。
许洛也没有动:可你饿。
我摇头:我不饿。我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又转头对她笑了下,这是意念控制,我回去喝点热水就好了。
许洛也没坚持:好。
路上的时候,我像是为了让自己缓解下心情,给方圆打了电话过去。
喂?方老板,你中秋节有什么安排?
好啊,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把驰骋也叫上,反正我下班比周内早一点。
电话挂断以后,我还强撑着笑容,一直看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着。
只是我表现得越快乐,我越难过。
到了最后一个拐角的时候,我吸了下鼻子,侧过脑袋看着许洛也:中秋节要吃月饼,你准备了吗?给你爷爷奶奶带回去的那种。
许洛也开着车,没有看我,回答道:准备了。
我捂着自己的眼,呼出一口气,尽量用着平稳的声线:好。我问,现在这个季节,有什么水果熟了吗?
我以为会这样一直聊着直到进停车场,但拐角过后,许洛也就将车停在了路边。
她拉了手刹,也松开了方向盘,看着前方,像是在回忆:家里的话,橙子、橘子、柚子、石榴和柿子,已经可以吃了,昨天给奶奶打电话的时候,她就说让我这次回去拿点。
我微微低着头:嗯。
原来不是许洛也在依赖我,是我在依赖她,仅仅是两天多见不到,我却连想一下都觉得难过不已。
我想了想,又看向许洛也,故作轻松:我不是很喜欢吃柿子,可以少带点。
许洛也轻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也跟着沉默下来,把车窗按下去。
只是柳城的风的脾气很怪,在空气中张牙舞爪,直直地飞到我脸上我的脖子上,误伤了我不知道多少次。
许洛也在主驾驶位那里控制了我这里的车窗,她将窗户关闭,吐出一个字:冷。
我不冷。我说。
许洛也摇头:那也不行,万一吹感冒了。
我没那么脆弱。
许洛也还是摇头:但你那次出差就感冒了,说明你体质也没那么好。
她又在管我,但我没觉得烦躁。
悲伤那么沉,哪儿有烦躁的空子钻啊。
我攥着安全带,不再看她:好了,走吧,回去洗澡睡觉,我明天八点的班。
好。许洛也应声,但却没有立马发动车子。
我等了十来秒也不见动,有些疑惑了:怎么了?车子没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