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崖狞一族动了杀心,崖瑰并不以为然,朝砚若因此事杀我,也只能说他不如我,整个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笼络不住道侣的,到时候丢的可是他自己的脸。
崖道被杀,睚眦族看着似乎安静了起来,当初赠予的睚眦蛋孵出了不少的小睚眦,其中又以最初送回的小崖回最大,一串的撒欢,虽然有不经意间的磕碰,可是尘世间的纷扰却似乎离这里很远,大人们肮脏的权势之争,在这里便是一片的虚无。
每次心有烦扰,看着他们便觉得心情会好很多,就好像这世间很多的事情没有必要去斤斤计较一样,崖古看着那处笑道。
朝纵点头,不置可否。
崖古再道:当初君族长看你之时也是如此,你如今虽是渡劫修为,但是年岁比之君族长还是小了很多。
朝纵带着笑意的唇角微微抿直:他还说过什么?
崖古笑道:他说若你像崖回那么小时,必然跌跌撞撞,他若能在那个时候找到你,也不会让你吃那么多的苦,甚至不认他那个祖父,若君族长得知族长你如今肯认,自然是高兴的。
是么,朝纵微微出神,有人前来汇报道,族长,崖瑰长老请您过去一趟。
崖古笑容微敛,神色有几分的微妙:这已经不是第一遭了,族长,需不需要属下去打发了她?
崖瑰的目的很不纯粹,女子吸引男子倒是天性,但是她想要权势,如此做也无可厚非,但是朝纵已有道侣,如此做便不应该。
不必,她倒没做什么,若是推拒,才显得我们太过于小题大做了,朝纵转身道,我去去就回。
族长居室,朝纵到时自有人端茶倒水,甚至连座椅上都有人调试着软垫,生怕他有半分的不舒服,而崖瑰则在一旁红袖添香,让这室内颇有几分微醺之感,香料一物对于渡劫修士并无影响,因为并不刺鼻反感,这等小事朝纵便也默许了。
崖瑰长老前来所为何事?朝纵接过侍从捧过来的茶盏,轻轻抬手,那人便退了下去。
他本要饮用,却被盈盈过来的崖瑰端了过去嗅闻了两下:这茶水泡的不怎么好,要不要让妾身给您一展所长。
不必,朝纵拒绝道,却没有再接回那盏茶,长老有事说事便是。
族长真是不解风情,崖瑰轻轻侧身,在他的椅柄上倚靠坐下,衣衫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看着朝纵的神色,微微笑道,今日说的可是关于睚眦族传承的大事。
朝纵抬眸:你说。
睚眦族族长之位向来由这一任族长亲自来定,族长令牌给了谁,谁就是族长,崖瑰的手轻轻的搭在了朝纵的脸上,眸中波光流转,这要是交给别人,只怕君族长会觉得失望,可若族长有了子嗣,自然也可以父传子,代代相传。
朝纵起身让那搭着的手直接落了空,转头看着她道:本座已有道侣,他为男子,不会有子嗣。
睚眦族虽然并不讨厌人族,但是与人族结亲仍然少之又少,且灵兽族本就子嗣稀少,传宗接代更是重中之重,崖瑰同样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当站于身侧,仰头看时,才觉男子高大俊美,非女子可以轻易比肩,那胸膛和肩膀皆可成为依靠,就算为了日后的绵延,又或者为了君族长,族长的道侣应该也不会介怀才对。
若你要说此事,便请回吧,朝纵冷冷的看着她道,他记得朝砚说过的话,他恨背叛,一旦背叛,便再无转还的余地,所以那条线,他绝对不会去跨。
崖瑰碰了个钉子,耸了耸肩膀道:若族长不愿,崖瑰自然也不能勉强,不过可惜了君族长的血脉,从此便要断绝了,若是哪一日族长后悔了,请尽管来找我便是。
崖瑰便那么走了,空气之中还残留着香味,凤栖梧蓦然出现在座椅之上问道:不后悔么?
什么?朝纵问他。
凤栖梧道:没能绵延你祖父的血脉。
若要绵延,便相当于舍弃了朝砚,若只能二选其一,朝纵道,我选朝砚,况且以我如今的血脉,谈何绵延?
凤栖梧道:你自己决定好便是,何时找他?
我予你凤凰蛋和他给予你,有何不同?朝纵看着他道,谈起朝砚,凤前辈倒比我更加上心一些。
凤栖梧沉默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朝纵迈步道,今日心情不好,得罪前辈了,还请前辈万勿见怪。
朝纵,凤栖梧叫住了他,不是我热切,而是你太不热切,你真的想找他回来么?
自然,朝纵脚步未停。
凤栖梧看着他的背影道:朝纵,你变了。
从前你们让我好好修行,朝纵停下看向了他,眉宇之间全是冷漠,如今我如你们所愿,变了哪里呢?
凤栖梧说不上来,但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与数十年前有些截然不同的区别:你真的如此决定了么?
凤前辈若是不愿,可以离开,朝纵看向他道,前辈留在我身边,左不过是为了朝砚,而我现在已经不会别人轻易斩杀了,还请前辈放心。
你以为本座愿意留下?凤栖梧凤眼微眯,其中蔓延出些许怒意,龙族的威势不允许挑衅,凤凰族自然也不是好惹的。
去留随意,朝纵转头看着他道,说起来我们也只是合作关系,前辈似乎也没有资格对我置喙什么。
凤栖梧起身:你这手过河拆桥玩的不错。
多谢夸奖,朝纵冷声道。
凤栖梧不想与他争辩,人心易变,有缘聚的一天,自然也有缘散的一天,如今的朝纵修为权势在手,更无朝砚的管束,发生一些变化似乎也不难理解,他挥袖转身: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人已经消失。
朝纵转身,站在了原地半晌未曾离开,非他不愿去找寻朝砚的踪影,只是这么多年,连九尾狐族都并未传来任何的消息,览清阁中更是没有丝毫的端倪迹象,朝砚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一人数十年,而朝砚却与齐冕在一起,期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以他的才智计谋,即便不能回来,也总能有些许消息传出,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若非鸿蒙仙宗宗主断定,朝纵几乎要以为朝砚已经从人间蒸发了。
他不是不找,只是有些疲惫,数十年的连轴转,不停歇的修炼,太古洞府之中的九死一生,将龙骨硬生生种入体内的痛苦,他不需要朝砚做什么,只想要他陪着,可是连最简单的陪伴那个人都做不到。
朝纵坐在台阶上的背影有几分的颓唐,渡劫修士本就收敛周身气息,他此时看着不像是一个渡劫修士,而是一个疲惫至极的旅人,找不到自己的目的地,却又无法停歇下来,深知自己一条路走到黑会死,却仍然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有时候不得不怀疑自己。
真是可怜,齐冕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