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性情乖张,并不按常理出牌,孔宿见他思索,面上平淡心中却兀自有些焦急,那后续的事情并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可计划的最初的确是他应允的了。
替命之时他毫无犹豫,乃是一颗真心,可是当其中掺杂了算计,就似乎变得不那么的纯粹,孔宿没有打算一生隐瞒此事,可是此事被揭露出来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否则,便是他立即死在了叶问心的面前,只怕也难拿到他的真心。
而不想在此时暴露,便不能让孔叶两家知道是朝纵做的,否则那人绝对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孔宿瞳孔微缩,心中惊骇,原来如此,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难怪朝纵有恃无恐,因为他知道若他真的愿意为叶问心死,那么便绝对不会将此事暴露出来,甚至会为他主动遮掩并且为了不暴露离他们越远越好,而如果他不愿意为叶问心死的话,便是叶问心死,在他答应计划的最初,此次计划便有他的参与,叶问心死了,孔家势必与叶家不死不休,他也不能说。
结果为前者,难怪这样的计划错漏百出疑点重重,便是他得了叶问心的感动,也要尽力掩盖事实,时时生活在惊恐之中。
性情乖张之辈倒不是没有,孔擎撑着下巴道,可是偏与孔家与叶家过不去,无论如何的乖张,也不能放过,对于找到人,你可有什么思路?
他戴着面具,看不清楚脸,孔宿略微摇头道,大哥你处可有什么线索?
家仆们提供的线索也很空茫,孔擎细想道,只有一人说那人的手很修长,乃是一个年轻人,你是最初碰上叶问心的,可还能想起其他?
孔宿微微划动床单,心脏却是跳的快了些。
少主,在贸易区的东区丛林发现了几具尸体,一位侍从快速上前汇报道,家仆上去认了,跟少爷遇袭那日的是同一批。
本来孔宿不记得事情孔擎还略有失望,却是未曾想到事情又是柳暗花明,他勾唇道:人可带回来了?有几人?神魂状况如何?
大哥!孔宿没忍住叫了一声。
那侍卫脸色凝重道:听说与少爷的事情有关,万家允许带回来了,但是那几人的魂魄皆被打散,且其中少了那最初引叶少爷出去的那人。
杀人灭口?孔擎听闻孔宿叫他,看着他略有着急的神色疑惑了一下,怎么了?
孔宿听闻几人魂魄尽散,微微松了口气道:或许是分赃不均的未可知,如今这万剑城中乱的很,谁知道会不会雇佣。
魂魄已散,自然石沉大海,想要找出那人也找不到了,虽是没了那未曾伤人之人,可是伤你的那些人魂魄都散了,孔家想报的仇也报了,孔擎本是着急,此时却是缓缓的坐在了床畔,挥手让那侍从下去,待那人退下后,微微迷起了眼睛看着孔宿道,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
孔宿心里咯噔了一下,孔雀城中能让他服气的人很少,孔擎却是一个,不管是武力还是智商,皆在他之上。
刚才想要掩盖,可能是情绪外露的狠了,竟是被察觉了。
一个谎言的圆满需要另外一个谎言去掩盖,一层一层的累加,直到一个节点断掉,所有的谎言皆会被揭破,而这个节点在孔擎和叶问玥处皆是极为容易断掉。
朝纵那个计划为何在他这里错漏百出,或许就未曾想过帮他瞒住一些人。
只怕日后他即便得了叶问心的心,想要在一起的阻力也极大,那人果然极为讨厌他,让他不好过的事情做的相当的顺手。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孔宿自认不算君子,却是未曾想到有比他更加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
瞒不过便只能说,孔宿松了一口气道:你发现了。
之前不觉,以你的观察力应该比家仆看到的更多才对,孔擎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道,本来以为你是刚醒所以脑子糊涂了些,可是你听我要追查似乎紧张的很,不想我追查,这事果然有你的份儿是吧?
几句话便将底掀了个底儿掉,孔擎一击掌笑了起来:我说我怎么想不明白那人的目的,只以为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还捎带帮了一个忙,原来这件事情你也有份,为的是叶问心?
孔宿说了出来,心中郁气略有疏解,开口道:除了这个,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我不想失去他。
孔擎仔细打量着他,嗤笑道:还真是感天动地,感人肺腑,竟是全然不顾父母和我看见你气若游丝躺在这里的心情了。
孔宿一梗,他怎会没有考虑:当时并非
看来后续的计划不在你的计划之中,孔擎站起来负手回眸道,你也想不了这么周全,那就是有人合作,可那人是谁?跟你合作却将你打的几近死亡,虽说此法比什么英雄救美来的效果更佳,但是你若真死了,也是你的命不好,他应该是这样想的,跟你结过怨仇?你来这剑心学院之中得罪之人不少,跟你结过怨仇的倒还数的过来
别再查下去了,孔宿在他的背后说道,这是我自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计划不在意料之中,做出那决定之时我的确对不起爹娘。
若是牵扯到了朝纵,孔家与朝纵对上,便也就是跟朝砚对上,本就是一团乱麻,便不要再乱了。
原来真是心甘情愿的,孔擎一摔袖子在一旁大马金刀的坐下,他既有放你之意,那几人也是死了,你不愿再起事端那就到此为止吧,只一点你要记得,此事你可以瞒他一时,瞒不住一世。
我知,孔宿微微沉了心思,他知道的,总有一天他会告诉那人的。
叶家来访并不在意料之外,只是孔宿在即将见到叶问心时仍然心中忐忑了一下,询问道:我现在的样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孔擎怕他不信,拿过了一面镜子放在了他的眼前,镜中那人浑身缠了不知道多少白纱,处处渗血,着实狼狈,而那副面孔之上毫无血色,嘴唇更是白到吓人,若是这样的姿态晚上出去,只怕连凶兽都要被吓跑了。
孔宿几乎没认出镜中之人就是自己,张唇道:我不见他。
以这个样貌见人不怕,却是不能见心上人,女为悦己者容,男人又如何不会。
怕被他嫌弃?孔擎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模样,觉得着实有趣,取笑道,这个你倒不必担心,你这伤为他所受,越是凄惨他越是心疼,叶问心喜欢朝砚之时你便该知道他对样貌并无太大的要求,唯心而已,去请叶公子进来,哈哈
他竟是代为请人进来了。
孔宿知他所言,却在叶问心踏进来那一刻时觉得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直到看到其中浓重的歉疚和担忧时才略微放下了心,却因为担忧又提起了心。
叶问心身体无伤,状态却算不得好,从前顾盼生辉的眼睛此时似乎沉淀了什么进去,他几步来到了孔宿的床前问道:孔宿,你怎么样了?还好么?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那本来应该是我受的。
他的眼眶红了起来。
没什么事,孔宿想要去给他擦擦眼泪,却是抬起无力,只能勉强笑起来让自己的脸色好看一些,休养两日便好了,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不用有负担。
你这伤因为我,我可能为你做些什么?叶问心问道。
孔家的药都是最好的,服侍的人也是最好的,你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孔宿开口道。
叶问心垂目道:对不起。
孔宿的伤势如此严重,他虽会炼丹看病,换药这种事却是毛手毛脚的帮不上什么忙,而以他目前的心态,只怕无法专注炼丹。
若你真要帮忙,可否留下来陪我几日,我近日不便走动,孔宿凝目看着他道,一个人待着甚是无聊,若是有你在此处聊聊天,斗斗嘴,想来伤势也好的快些。
那日在拍卖会之时我并非有意嘲讽,叶问心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