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只怕朝少爷就不用走了,一道声音仿佛远远从天际传来,夹杂着丝丝阴柔的气息,即使在大太阳底下,也有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朝砚本来半眯的眼睛骤然睁大,看向了旁边腰背瞬间挺直到极致的小孩儿。
谁?朝砚开口问了一声。
做客之人,那阴柔的声音再度传来,朝砚四处看了一圈,屋顶上,大树上,愣是没在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大白天装神弄鬼,有阁下这样做客的么?朝砚扬声说道,神色之前似乎有些不虞。
只因潮庄家丁不给予通报,将郝某误认为是什么心机叵测之人,郝某只好传音入耳,请朝庄主大开方便之门,出门迎客罢了,那声音再度传来,说的也算是有理有据。
不在你门内说话,即使再怎么喧哗,也实在算不得过分的无礼。
朝砚的眸深了一下道:阁下从何处而来,为谁而来?若我偏不开门迎客呢?
先礼后兵,那人口中颇有些肆无忌惮。
答案十分明显,如果不迎客,可能潮庄的门就要再坏一次了。
朝砚的衣袖被小孩儿骤然拉紧,朝纵显然也听到了那样的声音,相隔两地分明看不见却能听得到,如此神仙手段足以让未知的人心有恐慌了。
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朝砚非常不要脸的对旁边的家仆招了招手道,去迎那人进来,对了,迎客得多张椅子,摆那儿往外儿点儿,太阳底下,高人总是喜欢吸取什么日月精华的,别让人觉得咱们怠慢了。
朝纵被朝砚牵着小手绷紧着神经,小手上汗淋淋的,可本是如临深渊的处境,被朝砚这么一顿操作,好像他们真的要迎接客人一样。
家仆匆匆去了又回来,身后果然引了一个人进来,长发玉冠,一身华锦波光粼粼,在阳光之下仿佛比那太阳的光芒还要刺眼。
等那身影到了近前,朝砚才看清楚了那人的五官,同声音倒是十分的搭调,眼睛略有微长,一看就是男子的身形样貌,却偏偏在眼角眉梢都仿佛夹杂了一股子阴柔的气息,就像是一条花团锦簇的毒蛇,仿佛不应该身处在太阳底下,而应该待在阴暗幽冷的角落之中。
那目光朝着朝砚幽幽的看过来,只吝啬的施舍给了朝纵一抹目光后转身坐在了那空置的椅子上,对于那直射下来的太阳没有任何的意见一般:朝庄主将这孩子照料的很好,一点儿都不像是我当初见他时候的样子了。
那是潮庄的伙食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朝砚特别谦虚道,然后挥手示意奉茶的家仆退下,哎,我等凡人的茶怎么能拿给仙长喝,没规矩这位高人别介意啊,修仙这回事朝某也是了解一些的,那些个五谷杂粮对修仙实在没有半点儿益处,可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灵米灵粮灵茶的侍奉,只能委屈您受点儿日月精华了。
他这话委实说的客气,着实是为来人考虑,却也让那人听的着实心里不舒服的紧。
郝禄唇角微微下垂,仔细观摩着这位朝庄主的外表仪容,眼角微挑,眉宇桀骜,看起来着实是像被人宠着惯着长大的,对于修仙一道有些了解,知道五谷杂粮之中的杂质会对修行造成障碍,这并非灵仙镇中的普通人能够得知的,看来他所言的来自于仙城也并非作假。
可郝禄观朝砚形神,却未发现任何有修为的气息,要么是修为比他高,可若比他高,怎会沦落到如此荒废之地,而且吃凡人的食物并没有丝毫的忌口,要么就是毫无任何修为,只是在这里装腔作势罢了。
天选城中的朝家人,哪怕是家仆也会有一两分的修为,即便是被放逐,也不会沦到这种地步,到底哪个是对的,郝禄心中一时竟也分辨不清。
完全没有想到朝少爷他就是被人指错了路,又懒得再挪窝才造成今天这么诡异的局面。
无妨,朝庄主考虑周到,郝禄微微扬起笑意,郝某今日前来,其实有一事相求。
观察一日,这朝家的庄主并无任何使用灵气的地方,想来也就是凡夫俗子一个,仙城家族之中亲传弟子身上都会携带魂镜一类的记录护体之物,一旦被谁击杀,只需要找到一丝魂魄的痕迹,就能够抽取魂镜之内记录的影像,得知仇人是谁,但是这种待遇普通人可没有。
若是达不成目的,便是将人都杀了,旁边也怀疑不到他的身上来。
夏日午后吹来的太阳风总是凉爽不到哪里去的,可是朝砚却莫名的打了个冷战,搓了搓手臂道:这是快下雨了么?怎么突然有点儿冷?听说高人都能掐会算,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下您知道么?
近日都不会下雨,郝禄唇边的笑意加深道,今日前来,是想问朝庄主要一个人,不知道朝庄主可否割爱?
前两日也有一个家里的家仆到我这里要人,二话不说先踹门,实在是没有什么礼貌,而且要人还不给钱,砸了东西也不给钱,你说我又不是人贩子,家里也没有什么生意,就是吃老本的,哪能别人要我就给,高人你说是不是?朝砚一脸叹气,仿佛随时能跟人家推心置腹一般伸出两根手指来回摩挲了两下,意思相当的明显。
说的也是,郝禄看到他的动作,心中嘲讽却也放松于这个人的上道,有金钱交易,很多的事情可比杀人好办多了,毕竟修仙之人,还是不喜欢自己手上沾染无辜人的血液的,你想要多少,开个价吧,王家自会支付您该得的银钱。
本少爷就是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一说就透不是,朝砚伸出了五根手指道,便宜,人命是无价的,多少金钱都换不回一条性命,再加上他在我这里的吃住费用,这个数。
五万两?郝禄有些微微惊讶于他的狮子大开口,但是对于修真之人来说,银子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了,即使给伤五百万两也都跟一堆垃圾没有什么区别。
错,朝砚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努力忽略着另外一只手上小孩儿恨不得将他的手咬掉的痛处道,五百块灵石,再加上少爷我的医药费,你也看见了你家这位少爷动不动就拿人的手磨牙这个爱好,我也不多收你的,医药费再加上五十灵石,一共五百五十块灵石,若你能一次付清,别说这个孩子了,少爷我都能跟你走。
才怪。
你耍我?郝禄半晌才从他的报价之中反应过来,脸色已经是刚才没有的难看。
银钱对于修士并无任何的用处,但是灵石却是修行的根本,可像他这样的修士,一年的供奉左不过才十块左右的灵石,连供他修行都尚且不够,平日里还需要拿一些散碎的灵珠来滥竽充数,哪里拿的出那么多的灵石来换一个必死的孩子。
你要人,我开价,买的起就买,买不起就算,怎么能算是我耍你呢?朝砚坐在躺椅上轻描淡写的说道,你若觉得开价高,自然有愿意付钱的人来买,在我的心中,我家小崽儿就是值这么多钱,况且我们一介凡夫俗子,哪里敢耍您呢,毕竟在我们天选城中,随便一个家仆身上揣着的灵石就不止这个数了。
他这话委实说的不客气,就差指着郝禄的鼻子说他穷了。
呵哈哈哈哈,郝禄被怼了一通,却蓦然笑了起来,笑的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一些后道,朝庄主也不必跟我提什么天选城,既是凡夫俗子,那么郝某便是在此处要了你的命又有何妨?听说这潮庄之前可是一座鬼庄,没想到朝少爷买到现在也没有闹个鬼什么的,现在却是有鬼可闹了。
他的话音刚落,右手已呈爪状朝着一旁的朝纵攻击而去,宛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猛然出击一般,让原本灵动的小孩儿没有丝毫反应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爪离他的眼睛越来越近,浑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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