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自然是将她们的神情举止都瞧在了眼里,这两个女子也太纯真可爱了吧!安心肚中暗暗好笑,以苍天为誓,她绝对不是故意要捉弄她们的。她说的可都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字嘛,她的确写的很难看,画画也不会,也许连钟馗都比不上呢!方才更是想将这石碑搬走,一句虚假夸张之言也无。
安心强忍住笑,板着面孔一本正经道:“这样啊!看来这块字碑对平江府来说也不是很重要,改天我雇些人来将它挖走算了,买不出去的话,摆在房内看看也是好的!可有多么风雅啊!”说着,一脸向往之情。
“啊——是——”范慕云彻底被安心的“惊天裂石”之言给震晕了,话一出口,才觉察过来,急忙道:“不!不是!”她那随身丫鬟更是轻声嘟嚷了一句道:“什么风雅,明明是粗俗才对。”
安心故意不去答理那小丫鬟,望着范慕云奇道:“到底是也不是?”
范慕云抬起衣袖轻拭了拭额角上的汗珠,正言劝道:“姐姐还是别将这字碑搬回家去了,放在这里,路过的游人都能欣赏到可有多么好?若是放在家中,却只有你一人能瞧了。况且,这字碑也实在是不值什么钱的。”
安心满面诧异道:“别人瞧不瞧得见,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瞧得见便好了,虽然——这字在我瞧来写得也不怎么样,但大家都说好,便一定是好的。”说着又道:“方才你说我能瞧出这字碑值钱,眼力是不凡的,现下怎的又说这字碑不值钱了?难道你也想要它么?”说着沉吟道:“这样吧,反正有四个字,我拿‘虎丘’两字,你拿‘剑池’两字好了!这就叫见者有份,反正叫人破成两半,也不费什么事。”
这番话一说,范慕云只觉头昏脚软,差点要瘫坐到地下。难道自己的识人之明竟如此差劲?怎的会撞见如此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贪财的程度也和她的容貌一样了,世所罕见!
安心咬了咬下唇,自己是不是太坏了?竟如此捉弄一个纯真善良的女子。虽然这世上当真有不少损人利己甚至是损人不利己之人,但这等人多半都将龌龊念头深深藏在心里,现下安心却依样画瓢地说了出来,想让人不震惊鄙夷还真是很难呢!
罢了,不逗她了。安心见范慕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当下故作不知地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出来久了肚子饿了,是以现下浑身出虚汗,四肢无力呢?这样吧,我也饿了,我请你吃饭啊!”说着,从怀里掏出几枚铜子,捏在手心里摇了摇,一脸自得之色。
范慕云见安心终于将注意力从字碑上头转了开去,这才长吁一口气,瞧了瞧她手里那数枚铜子,不知这些钱够吃什么的,当下摇摇头道:“还是我请姐姐吃饭吧!”
“这样啊!”安心偏着头想了想道:“好吧!我原本想请你吃白菜馄饨的,既然你想请我的话,这个机会就让给你吧!”说着又道:“那我们去万鹤楼吧!我想吃炒虾仁,爆鳝丝,鱼莼羹,清蒸鲥鱼和肴肉,再随便配点素菜和面点就马马虎虎将就吧!”
那小丫鬟听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这样还叫做马马虎虎?这女子是什么胃啊!吃得下这么多吗?范慕云更是奇道:“肴肉是什么?我却从没听说过。”
“啊!你没听说过?”安心奇道:“不是俗称镇江有三怪——面锅里煮锅盖,香醋摆不坏,肴肉不当菜么?这么有名,你居然没听说过?”
“可是这里是平江府不是镇江啊!”范慕云一脸哭笑不得道。为什么自己应该要知道?
“哦,我以为镇江离这里很近,你应该听说过嘛。”安心理直气壮道。倒是心里在暗自嘀咕,是不是宋朝这时候肴肉还没发明出来呢?
“姑娘,你真要请她吃饭?”那小丫鬟悄悄扯过范慕云轻声在她耳边问道。
范慕云略有迟疑,但话已出口,又怎好收回来?只好苦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我觉得她不像个好人呀!一会不知还要说出什么离经叛道之言呢!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可不太好,咱们还是快回家吧。”那小丫鬟开始担心起来。
范慕云正要开口,安心便已不耐烦了,道:“你们难道不饿么?说了要请我吃饭,到底去不去呢?若是你们心疼银子,那还是我请你们吃白菜馄饨吧!”说得大方不已,却半点也不脸红。
听了这话,范慕云的犹疑也被打散到九霄云外去了,既然话已出口,便要做到!不过是请这女子吃顿饭而已,想必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想着,忙道:“去,自然是要去的,我们这就走吧!”
安心点点头,原想当先开路的,无奈又辩不清东南西北了,只得跟着范慕云向那万鹤楼走去。心里却暗自偷笑,这个女子人很好呀,又知书达理,又温文善良,长得也还漂亮,气质是很好的。自己原本说过要将慕容修的妻子从他丈母娘肚子里挖出来,却没想到今日出门散心便遇到一个。自己是很喜欢她的,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慕容修,更不知道慕容修瞧她又有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