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衾蹙眉,只在布帛上写我定会将她带回天殊楼。
那一点私心支离破碎,她觉得天殊楼应当是需要魏星阑的,她不能因为这么一点私心就将人留在岛上,即便是人还没有醒来。
数日过去,魏星阑仍旧没有醒,就连手指头也没有动上一动。
日使和月使请来了游医,可那游医也对此束手无策。
洛衾只好望着这人能早些睁眼,好自己运转起体内两股乱窜的真气,再将它们并在一块。
魏星阑原本那身黑衣上沾了不少血,有些许是赶赴赏剑宴时,路上所遇的行刺之人留下的,有些许是在同柳砌云缠斗时,为他拼命的黑衣护卫留下的。
洛衾想了想,还是觉得得将这身衣裳给扒下来。
只是整个过程不甚舒服,她原本别开了头,就连眼眸也是往远处瞄的,可指尖却无意从一片滑腻的皮肤上划过,指尖下的人动也没动,自己反倒心猿意马了起来。
这样着实不妥,她只好在眼前蒙了纱,这样一来,就像是隔着层雾一般,不至于看不清,却也看得不甚清楚。
她给魏星阑换了一身着实喜庆的大红袍,简简单单的朱红色,衬得这人面色也好了不少,只是一眼看过去,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这床榻上的帷幔是红的,上边躺着的人也穿着一身红衣,就像
就像办了什么喜事。
洛衾唇一抿,连忙退了一步,提着那身染了血污的黑衣便往外边走,嘎吱一声把门给合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3=
第106章
106
洛衾没等到魏星阑醒来,却等到了上岛的白眉和小祈凤。
岛上之人虽不认得白眉,可却对祈凤熟悉得很,当即就把她带到了洛衾的面前。
那小姑娘也不知经历了什么,一身衣裳破破烂烂的,脸也脏得很,好像个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小土人。
在见到洛衾之后,祈凤双眼通红了起来,哭着就钻进了洛衾的怀里,哼哼唧唧地道:洛姐姐,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这是怎么了?洛衾讶异地问道,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时候见到她和白眉。
祈凤捏着她的袖口,说道:这老东西说带我来青锋岛见你和魏姐姐,可他不识路,身上又连点盘缠也没有,我们就一路乞讨到了这,可真是丢人。
洛衾:
她就知道这老头会这么不靠谱。
白眉还笑着,说道:你们这岛还挺好,不枉我路上辛苦奔波。
洛衾转过头,蹙眉问他:天殊楼的人怎敢放你出来?
白眉笑了,捋着那略长的眉毛便道:我说魏二若在半月之内见不到我,她可就要死了。
祈凤气鼓了脸:魏姐姐不会死,你这老头的心可真是脏极了!
洛衾摸了摸祈凤的脏脸,虽不知白眉是不是为魏星阑而来,可她却忽然觉得这老头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想起来先前也是白眉助魏星阑习得新功法的,如今他定然也有法子能让她醒过来
这么一想,洛衾蹙眉便道:恳请前辈出手。
白眉甚是得意,嘴角一勾便道: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面上,我便再帮你们一把好了。
在听他应下后,洛衾本想就这么带他去看看魏星阑,可没想到这老头事儿可真是多,一会说要先吃些东西把肚子填饱了,一会又说要洗漱一番,这一折腾下来,天都黑了。
洛衾冷着脸,手中的长剑虽未出鞘,可泛着流光的剑鞘却比月色还要森冷,前辈莫不是在唬弄我?
白眉原本就是狐假虎威,这她这么一睨,吓得险些没站稳,当即道:行了,这吃也吃了,澡也洗了,老头我浑身舒畅了,就给你看看那魏姑娘究竟还能不能治。
他说得轻飘飘的,可洛衾闻言却咬紧了下唇。
必须能治,她心道。心里似久久的缺了一块,既不能痊愈,也找不了任何东西堵上。
她忧心祈凤会又哭起来,便让岛上的女弟子带着她去玩儿了,只容白眉一人进入了房中。
那在山巅上叱咤风云的魏二小姐,本是那么随性恣意的人,如今却安安静静地躺着,身上红衣夺目,脸色白如缟素。
白眉一看便啧啧直道:若不是你说她还有气,我还以为这人已经死了。
你洛衾冷着脸睨他。
白眉连连摆手,以为罢了,又不是真的,这么紧张作甚。
那你看看,她究竟是怎么了。洛衾忍着没再同这老头置气,缓缓说道。
老头走了过去,试了魏星阑颈侧和腕口的脉搏,又将一缕内力顺着经脉探入其中。
他原本还不甚正经,现下却蹙起了眉来,神情忽然凝重了许多。
将两股真气合二为一并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要让真气逆向而行,这无疑是会伤及元气的,她原本还未全然掌握功法,还硬生生将真气再度一拆为二,元气大伤,所以才醒不过来。白眉叹着气道。
在叹了气后,白眉那眉梢一挑,那泛白的眼眸里精光一现,也不知喜从何来,过了一会,他才道:我还不曾见过,这么来来回回折腾还能留下一口气的人。
洛衾:
前辈究竟能不能救她?
能。白眉当即回答。
洛衾微微张开唇,顿时顾不上想这老头究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细眉一蹙便矮身而下。
方才还喜上眉梢的老头顿时被吓得脸色煞白,伸手便将她给支住了,我这老头活到这年纪可不容易,你别折煞我了,虽然我是不想活了,可也不想就这么走了。
洛衾清清冷冷的一个人,如今却像是沾染上了凡俗之气般,细眉蹙着,固执地抿着唇,似是为这床榻上躺着的人跌进了尘里一样。
白眉叹了一声,哎呀你别这副模样,我虽不是什么神医,但好歹术业有专攻,这么点事暂且难不倒我。
老头说得极其肯定,又得意地捋了一下他的眉毛,一伸手就将那躺在床上的人给扶了起来。
无形无色的气劲凝在他的掌下,他将掌心对向了魏星阑的后腰,随后又朝几处大穴拍去。
掌心缓缓往上,最后抵在了那傻子的后脑勺上。
薄窗被风刮得嘎吱作响,屋内的烛光摇曳着,昏暗的光煌煌烁烁。
顷刻间,一股蛮横的气劲朝四处散开,撞得门窗齐齐颤动着,榻上两人同时吐出了血来。
洛衾愣了一瞬,连忙扶住了身形不稳的魏星阑,只见那张苍白的唇被血给染红了,似是涂了唇脂一般,她忽然觉得腰上一痒,垂眸便看了下去。
只见魏星阑那修长的手指动了动,正无意地勾在了她的腰带上。
这一瞬之间,原本空了大块的心像是被填满了一样,洛衾长舒了一口气,额角冒出了汗珠来,覆在那人后背上的手微微一颤。
只是她怎还未醒?洛衾心一紧,气息不由乱了。
白眉抹了唇上的血,摆摆手便往屋外走,人没事,不出半日就能醒来。
就因着这么一句话,洛衾守了魏星阑一夜,油灯也亮了一宿。
疲倦席卷而来,令她无力再睁开眼,身一晃便倒了下去,睡得昏昏沉沉的。
日上三竿之时,房门忽然被敲响了,那映在门上的影子瘦瘦小小的,扎着岛上婢女的发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