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日教!一围观之人惊道。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干柴,顿时将众人烧得坐立不安,纷纷道:夙日教怎敢在赏剑宴上出手?
难不成是夙日教的人将盟主劫走了!有人猜测道。
怎会有夙日教的人混了进来,不是只有手持请柬的门派才能参宴么。
众人慌得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交头接耳着,朝四周的人看了过去,落在彼此身上的目光皆是怀疑。
谁也不知夙日教的人藏在了哪里,但是定然就在这赏剑宴上。
有人战战兢兢道:夙日教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谁知道呢,那邪教之人无恶不作,有的是法子混进武林盟。
而众人话里的武林盟主柳砌云,如今却被两人堵在了后山之上,他稳坐如钟,周围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正手握着长剑护着他。
那些黑衣人是武林盟的暗卫,不轻易现身。
那悠哉悠哉站在远处的人,俨然就是青锋岛岛主,还有那为求岛主出手而默背了好几日经书的罔尘和尚。
岛主手里抱琴,脸上依旧蒙着轻纱,叫人看不清面目,她双眸弯着,眼中带着一丝厉色,说道:柳砌云,你作恶多端,还不伏诛?
罔尘并未说话,如同离世的高人一般,手里正捻着佛珠,眼眸也低垂着,似是与此事无关一样。
围在柳砌云身边的黑衣人皆是一副防备的姿势,在听见那青锋岛岛主的话后,将手中的兵刃握得更紧了些。
柳砌云盘腿坐在后山的山巅上,他双眸一睁,眼里波澜不动,我何罪之有。
岛主嗤笑道:你身为武林盟主,却与夙日教苟合,又同秋水十三楼勾结,毒害百姓,扰乱武林。
这莫须有的罪名与我何干,我又何须认罪。柳砌云说得云淡风轻的,他接着又道:你们费尽心思污蔑我,可惜武林中无人会信。
罔尘站得笔直,唯有捻着佛珠的手在动着,比这山上的乱石更镇定,他的眼眸终于转上了一转,朝那盘腿打坐的人看了过去,是无人会信,还是无人敢信。
柳砌云笑了,你这和尚,倒是挺会咬文嚼字。
谬赞了。罔尘淡言。
柳砌云朝山下望去,隐隐能看见论剑台前挤满了蚂蚁般大小的人,赏剑宴在即,你们将我困在此处,必会遭所有江湖人的憎恶。
那盟主的手段想必精彩得很,做了这么多的恶事,还能瞒着武林,让江湖人都信你是清清白白的。岛主缓缓把琴抵在了地上,琴身一侧,后边竟藏着一把长剑。
柳砌云却不动于衷,仍道:我自然是清清白白的,你们将我推入浑水之中,莫不是有什么苦衷。
苦衷?苦衷不曾有,只是一时兴起,想做些善事罢了。岛主笑了起来,眉目间的神采张扬又明媚。
她将琴中剑拔了出来,回头却见那和尚仍站着一动不动的,不由恼道:你这和尚,求着我来助你,自己却一动不动。
和尚看了她一眼,莫急,稍等片刻。
柳砌云身边的黑衣护卫向来有八人,而如今却只有七位,有一人若不是临阵脱逃,便是去通风报信了。
岛主厉声道:难不成要等着他的人将那些参宴的江湖人都引来才动手?
和尚颔首:正是如此。
你这和尚莫不是疯了!岛主怔愣道。
和尚却缓缓说:若他们不在场,又怎知柳盟主为人究竟如何。
岛主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和尚竟也能有这么深的心计,她起初还以为这只是个会背经书的秃驴。
柳砌云果真派了人,早在他察觉到一丝风吹草动时,便令身边的暗卫往山下的论剑台去。那暗卫跟了他数年,是他颇为信任之人。
只见高山之下,一黑衣人忽然落在了论剑台上,他身形瘦削高挑,黑布蒙面,手中的黑金长剑上刻着武林盟的标志。
一众江湖人士本因夙日教混入的事惊恐不已,在看见台上这莫名出现的黑衣人后更是惊诧。
有人留意到那黑衣人手中所持长剑,扬声道:是盟主身边的暗卫!
黑衣人颔首:盟主正在恶人困在山巅之上,望诸位侠士出手相助。他声音冷淡,不似是求助一般。
但在场的人听见盟主被困一事后,先是怔愣,尔后才恍然大悟,没想到果真有人混入了其中,将盟主困住了!
于是有人道:盟主之事便是武林之事,恳请阁下带路!
闻言,周遭的人纷纷应和,恳请阁下带路!
黑衣人微微颔首,诸位且随我来。他眼眸一动,不着痕迹地扫视了那躺在鼓台上的敲鼓人一眼,忽腾身而起,踩着轻功便朝山上而去。
众人纷纷跟上,一些轻功不甚好的,只能老老实实走着石阶上去。
等到黑衣人回到山巅之上时,战意已经烧起,两边之人皆是剑拔弩张。
山顶上的风声喧嚣得更甚,似是野兽哭嚎一般,似是要将峰顶的人也全数吹倒。那轰隆风声似乎是战鼓被敲击着,与先前底下那鼓声不相上下,皆是敲到听者心里去了。
参宴的江湖人抵达峰顶时,只见一女子抱琴与柳盟主相向而立,而她身旁的,分明就是空海寺的罔尘大师。
有人说罔尘比之寺内住持更厉害些,也有人说罔尘根本不是空海寺的弟子,只是一个不知从哪来,借住在寺内的和尚。
妖女,你也敢对盟主出手?!一人厉声道。
岛主笑了,妖女?对不住,我暂且担不起这个名头。
就连她身旁的罔尘也没能幸免于难,被一群人质问着:空海寺莫非要与武林为敌?
柳砌云依旧盘腿坐着,像是没有察觉到一丝危险,又似是将远处的岛主和罔尘大师视若无物一般,缓缓道:这赏剑宴看来得推迟些了。
岛主怒目直视,回头朝和尚看去,冷声道:和尚,这就是你想看见的?
和尚又道:莫急。
岛主只想将这和尚斩了,再去斩杀那柳砌云,你不急,我急!
眼看着周围的江湖人士为了救柳砌云于水火之中,纷纷朝她和罔尘拔剑,她一手伏琴,一手持剑道:你们都被这柳砌云蒙蔽了双眼!
妖女岂敢胡言!游倥偬冷声道,朝岛主挥剑而去。
岛主侧身避开,身姿如燕一般,手中长剑直指柳砌云。
忽然一枚暗镖似凭空而出般,打在了岛主的剑上,将那剑尖撞得微微侧向了另一处。
众人看得分明,那暗镖分明就是夙日教之物,而投镖之人分明就是柳砌云身边的黑衣人,看身形俨然是方才在论剑台上求救的那一位。
那黑衣人单膝着地,还诚声道:盟主,恕手下来迟。
柳砌云愣了一瞬,脸色骤然煞白,伸手便捏住了他的脖颈,翻脸不认人道:你一夙日教的走狗,竟敢装作是我的手下?
盟主那黑衣人被捏着脖颈,脸上红得似充血一般,双眼近乎翻白。
岛主笑了,柳砌云,你怎连自己手下的人都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