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就朝青芝正驻足的小店看去,眉梢微微挑高,顿时就来了兴致,我去看看,你们到前边的客栈问问还有没有空房。
几人刚听到她说要去看看的时候,喜意涌上了眉眼,可转瞬又听到了她说的后半句,脸顿时又苦了下来,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抱拳就道:是。
魏星阑挥了挥手,几个弟子便牵着马匆匆往前边的客栈而去,走远了才嘀咕一句,我也想看看那些小玩意。
早知方才就跟着青芝姑娘停下来了,这样要是被罚,还能连着青芝姑娘一起受罚。
你说你心眼怎这么坏呢。
魏星阑回头就朝那小摊走了过去,道:你们是出来游玩的,还是来干正事的?
青芝连忙回头,自然是做正经事的。
可其余人都到客栈了,只有你俩还有这个闲心。魏星阑不紧不慢道。
那女弟子拉着青芝的手臂,话也不敢说一句。
青芝目瞪口呆,想起以往在外边时,她也时不时会瞅瞅路边的小摊,二姑娘一般不会多说,可今儿怎这般奇怪
别想了,这一趟同以往不同,你们早些去客栈歇下,路上不能再放松警惕,掉以轻心。魏星阑循循善诱着。
青芝想了想觉得也有点道理,在把手里的玩意儿放下后,连忙同摊主说了声抱歉,拉着那女弟子就朝前边的客栈去了。
摊主先前还揣着手,看见两个姑娘过来才把手拿了出来,这会东西还没卖出去,人竟就走了,手还白白受了冻。
她朝魏星阑看去,在瞅见她手里的剑后,顿时气也不敢气了。
劝着手下离开的魏二小姐却还停留在原地,她看着远处的两人渐行渐远,才回头朝不明究竟的摊主看去,嘴角一提便问:姐,这些都是什么玩意?
摊主:
是西焉过来的玩意儿,多是些姑娘家用的,你看这枚小镜,上边雕的玄鸟甚是精致,还有这香膏,只需放置在屋中,就能熏得屋子乃至衣物,除此之外,还有耳坠、颈饰和胭脂
魏星阑只觉得这妇人着实能说,叨叨了许久也没停,她眼眸一垂,忽然看见了一支发簪。
那发簪简单得很,银制的簪杆,簪头上缀着一颗朱红的玉珠,两片雕得精致的藤叶绕在其上,像极了一双手,将这红玉捧在手心。
她一眼便对这簪子喜欢得紧,若是将其簪在洛衾的发上,一红一白鲜明对比着,也不知会怎样
摊主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簪子,连忙道:这簪子好,和姑娘称得很。
是挺好。魏星阑笑了,给我包起来。
摊主连连答应,用细布将这簪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双手给她递了出去。
魏二小姐拿着裹了簪子的细布就往怀里揣,摆手便道:不必找了。显得十分阔气。
弟子们早早就到了客栈,把客栈的余房全都要了下来。
这冬日里过路人虽少,可客房却依旧剩得不多,除去几间地字号的,正好还有间上房还空着,几人想也未想,就将那上房留给了自家二姑娘。
天殊楼的弟子几乎将客栈楼下的座椅都占满了,几人压着声说道:二姑娘回来了么?
早回来了,回来就让小二把饭菜送到屋里去,我出来时无意瞄了一眼,见她捧着一块布坐在桌边看着,也不知在想什么,面前的菜像是一盘也没动过。
这回不免会有恶战要打,二姑娘想必是在琢磨怎么应对那姓柳的呢。
你见谁谋划的时候是捧着块布么?
兴许布里边还裹着什么
那我就不知了,我看得不大清楚,匆匆瞥了一眼就下楼来了。
别揣度二姑娘的用意,她定不会负了大家的期望。
我何时揣度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想来咱们二姑娘早已年过二八,也到了会想入非非的时候
两人话中的魏二小姐果真在房里坐着,手里也果真捧了块布,那布粗糙得很,上边躺着的簪子简单又不失精致。
她没燃灯,就借着火盆里的光来看簪子。
这儿天寒地冻的,虽偶尔会有行商人路经,可因为离郡都甚近,过路人宁愿多走一些,也不愿在这偏僻的小城里留宿,使得这城自始至终穷得明明白白的。
偌大的城也因为连一处地龙也没修,全靠火盆取暖,火盆一燃起来,照明用的油灯也省了。
魏星阑看着那簪子,不由就想象着洛衾戴这簪子的模样,越想越乐,乐得连饭也忘了吃。
可和柳砌云一战的事怎么说也不小,甚至还迫在眉睫了,她的思绪一会又被拉了回来。
她两下又把簪子裹了起来,转身走去放在了床上的枕边。
屋里燃着火盆,门窗又紧闭着,闷得人有些难受,魏星阑索性灭了火盆,把窗打开了一些,任着风呼呼地吹进屋里。
不知为何,在要歇下的时候,她似又听见了鹰隼的叫声。
那叫声尖厉得厉害,声音响彻天际,惊空遏云。
魏星阑愣了一身,心道一定是太想霜儿了,连声音也听岔了。
然而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只白隼俯身袭来,两只尖锐的爪子牢牢抓在了窗沿上。
风声大得很,将这动静给掩了过去。
白隼歪着脑袋,正朝下边看着,还乖顺地咕咕了两声,与方才的唳鸣截然不同。
魏星阑猛地醒了过来,她不动声色的把手覆在了枕边的剑鞘上,以备不时之需。
白衣人屏息走来,衣袂被袭进窗里的风给吹得扬了起来,犹似月下仙人一样。
在魏星阑五指拢紧了剑柄时,那人正好走在了她的床边,垂着眉眼冷冷地看着她。
洛衾道:醒了?
魏星阑起初还没有睁眼,她只觉得这气息有些熟悉,却又不敢妄自认定是洛衾,可在听见这声音之后,她心中如炸起了惊雷,通体气血都在往上窜着。
她睁开眼便见朝思暮想的人正站在床边,眼神冷得厉害。
还想跑?洛衾微微蹙着眉,赶路赶得周身疲倦,可在看见这人好端端地躺在客栈里时,提到了嗓子眼的心又落了下去,只是怒意还未消。
魏星阑挪开了搭在剑鞘上的手,坐起身就道:我这是在做梦?
洛衾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连做梦都得见我,可真是委屈你了。
怎么会委屈。魏星阑笑了,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人,下一刻一把冰冷的剑鞘横在了她的脖颈上,顿时动也不敢动了。
霜儿,有话好说。被剑鞘抵着脖颈的人低声下气地道。
洛衾微微喘着气,这一路上为了追上这傻子,可没少遭罪,大晚上的山路着实难辨,风沙又大得很,这人却悠哉悠哉地躺在客栈里?
和你,没什么话好说的。她冷冷道。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魏星阑别扭地道。
那你便是有意的。洛衾蹙眉。
我只是不想让你同我一齐涉险。魏星阑又连忙解释。
洛衾倾下身,屈起了膝盖抵在了床沿上,朝那满肚子坏水的人缓缓靠近了些,你把我当什么人,我在往生崖下看见你,再和你到了青锋岛,再到北寒,有哪时是没涉险的?
就因为如此,我才不想你再累着。魏星阑语气诚恳。
洛衾蹙眉,你分明就是玩厌了想甩下我,一人去中原当什么人上人。
魏星阑目瞪口呆,给我黄金万两我也不会甩下你,再者,什么人上人,这是谁同你说的。
洛衾:
定是白眉那老头!魏星阑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