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魏二小姐没拉着她一起跪下去。
尔后那刚才还潇洒又得意的人忽然两眼一闭,竟倒在了洛衾的身上,她双腿发软,站也站不稳,只听见一声闷咳,唇角竟淌出了血来。
洛衾被吓得浑身一僵,连忙去把了魏二小姐的脉,这人动了内力,果真又把体内那两股真气搅得一团糟了。
她忽然涌上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总觉得这魏二小姐已经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人晕了,这下倒好,又能换话本了。
洛衾倒吸了一口气,尔后认了命。
她把魏二小姐扶回了客栈,掌柜一见到魏二小姐唇边的血就被吓得动也不敢动,尔后战战兢兢地说道:姑、姑娘,可否需要准备热水?
扶着人的洛衾头一点,说道:多谢了。
她艰难的把人抚上了楼,尔后推开了客房的门,在把人放在床上之后,她喘了一会,伸手又把躺得歪歪扭扭的人扶了起来。
掌心抵在那冰冷的背上,正打算为她理又理体内乱窜的真气。
然而洛衾还没有将内力传入,便见魏二小姐抬起了手,反手摸上了她的手背。
洛衾一怔,顺势将三指搭在了魏二小姐的腕下。
脉象依旧紊乱,虚而无力。
洛衾抿唇不语,等着这魏二小姐开口,以便顺着她的话本来搭话。
那醒过来的魏二小姐开口却道:这具身体受三伏阳气所伤,还被罡风伤及,现下已不大经用了。
洛衾:
你也知不经用了?洛衾蹙眉说道。
魏二小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待我再修出新的人身,就能同你长长久久了。
洛衾:不,我不想。
你说什么?魏二小姐虚弱的回过头,脸色一片苍白。
洛衾深吸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尔后魏二小姐双腿一抬便往地上放,一副要下床的模样,然而她晕晕沉沉的,险些又摔了下去,幸好有洛衾在后边扶着。
洛衾一脸莫名,根本猜不出这人要做什么,于是问道:你想去哪。
魏二小姐说道:我到窗边坐坐。她顿了一下,月为阴,在月下修炼方可自愈。
盘腿坐在榻上的洛衾收回了内力,尔后将双手搭在了膝上调息,心道,要是这样能自愈,那就没神医什么事了。
逍遥城会客天下,在吉日吉时摆宴满城。红缎彩灯高悬着,锣鼓齐响,实在气派。
洛衾和魏二小姐混在了其中,与一群江湖散客坐在一桌,桌上人人手中持着刀剑,就算是菜肴上桌,也没有放下手中的剑柄。
坐在一旁的温平忆战战兢兢的,总觉得这顿饭会吃得不大安宁,他索性也不动碗筷,只抬头往洗心湖中央搭起的高台看去,压低了声音呢喃了一句,怎么台上连个人也没有。
洛衾侧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心下也觉得有些奇怪,这菜都已经上齐了,可薛逢衣至今却连脸也没有露。
同桌的刀客哼笑了一声,小子,这你就不懂了,薛城主则怎会这么轻易露脸,他拿到了天霜玉,又和天殊楼结盟,这关头出现可是会遭来嫉妒的,谁不知道天殊楼只认天霜玉,他拿到了这块玉,就算是天殊楼的主人了,若是露了脸,势必会引来一场争斗。
洛衾不禁蹙眉,她在岛上时,向来只听说天殊令一物,可近几日在这附近转悠,却几次听闻天殊楼只认天霜玉,莫非天霜玉就是天殊令?
她这一路上还从未听说薛逢衣和天殊楼结盟,更别提薛逢衣拿到了天霜玉的事。何况魏二小姐还在这呢,天殊楼怎会轻易把自家的东西交出去,难不成他们已经将魏二小姐置之不理了?
思及此处,洛衾侧头朝身边那披着墨色披风的魏二小姐看去,只见那人撩起了黑纱一角,露出了一个尖俏白皙的下颌,又缓缓把酒杯抵至殷红的唇边,却未小酌,而是嗅了嗅便把酒杯放下了。
酒味香醇,她忽然也想试试这逍遥城的美酒,却被魏二小姐按住了手臂,疑惑回头时,却看见那人靠了过来。
两顶斗笠磕在了一起,洛衾连忙抬手按住,她抬眸朝那靠过来的人看去,只见黑纱之后的人凤眼微眯,那形状姣好的唇微微上扬着。
怎么了。洛衾问道。
魏二小姐义正言辞地说:我们身为厉鬼,是万万不能吃凡人之物的。
洛衾莫名地睨了她一眼,可我们昨日也吃了。
魏二小姐:就是因为吃了,我才觉察魂魄有些不稳,定是受了这些凡间之物的影响。
洛衾心中毫无波澜,分明是因为她昨夜动了内力,才会又受了内伤。
然而魏二小姐目光灼灼,让洛衾不得不放下了酒杯,在把杯子放下之后,她才后知后觉,为什么要听这傻子的话?
她心道,这倒霉玩意一定是想饿死她。
作者有话要说:=3=
第33章
33
这一大桌子玉盘珍馐,色香味俱全,壶里美酒飘香,引得原本闭门不出的城民也忍不住探出头来打量。
同桌的侠客暗暗较量了一番,内力震得桌上的菜盘和佳肴微微颤动着,就连盘里的菜汁也飞溅出来,朝内力较弱的那一人直直而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溅了一脸菜汁,任谁也没办法笑得出来。那剑客又怒又羞,只能咬牙切齿地怒瞪了那人一眼,掌心仍落在冰冷的剑鞘上。
洛衾暗暗朝另一人看去,只见那人还算坦荡,拱手便道:承让了。
一语泯恩仇,这话音刚落,被溅了一脸菜汁的剑客抹了一下脸,冷哼了一声,却是放下了按在剑柄上的手,抓起了一旁的筷子,双眼不抬的享用起这令人大快朵颐的美食来。
同桌不少人也紧跟其后,在见到有人动了筷之后,才品起了美酒,用起了佳肴。
魏二小姐坐在一旁,连碗筷也没有碰上一碰,侧着头直盯着那空无一人的湖中高台。
高台上迟迟才有人出现,那人踏空而来,无声落在了高台上,可见轻功了得。
是薛逢衣!有人惊道。
薛逢衣身着酱紫长衫,紫玉宽带束腰,顶上玉冠束发,两鬓的发丝已成灰白,直垂至腰间。
他双眉直飞入鬓,不怒自威,身板挺得笔直,就连站姿也是端的习武人的架势,一手置于身前,一手背在其后。
周围不少人站了起来,齐齐将酒杯举向了薛逢衣,一人一言地道贺着。
洛衾本想站起来,然而却被一旁的魏二小姐按住了肩,她侧头看去,只见黑纱之下,那人微微蹙眉,就连薄唇也紧抿着,显然是一副不悦的模样。
怎么?洛衾问道。
魏二小姐红唇一动,说道:这薛城主被夺舍了。
洛衾一脸莫名,心道不让吃饭也就罢了,怎还说摆宴的人被夺舍了呢。
可魏二小姐却偏偏认真得很,回头便朝洛衾看了过去,说道:你看他刚才落地时显然下盘不稳,如今说话时中气也不够,就连脸色也略显苍白,和脖颈的肤色不大一样。
洛衾仔细一看,正如魏二小姐所言,这薛逢衣未免有些奇怪了。
可周围不少人是没见过薛逢衣的,即便是见过,也不一定看得出他身上的变化。
洛衾微微蹙眉,若不是魏二小姐提起,她也未必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