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秦青卓轻声说:“你说,我这是不是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你问我这个独身主义者么,那我只会跟你说,保护好自己总归是没错的。”谢程昀抬手拍了拍秦青卓的肩膀,“青卓,人生苦短,按自己的心意来吧。”
秦青卓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推开诊疗室的门,秦青卓走出去,季驰坐在门诊室的椅子上,低着头,手里翻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见秦青卓出来,他站起身:“怎么样了青卓?程昀还在里面是不是,我去跟他聊聊。”
“不用了,”秦青卓说,“程昀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了。”
“以前他都是跟我说的,”季驰脚步未停,还是要执意进去,“我还是去问问。”
“季驰,”秦青卓拦住他,这次加重了语气,“真的不用了。”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这是我的事情,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季驰的脚步这才停下来,站在秦青卓面前。有那么几秒钟他没说话,看上去有点难过。
“回去吧,我让司机来接我就好了,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秦青卓抬步要走,季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青卓,我们能聊聊吗?”
“没什么好聊的,”秦青卓摇了摇头,“我也没什么聊的心情。”
“我们聊聊吧青卓,”季驰又重复一遍,语调小心翼翼的,带着点恳求的意味,“就聊一次,行吗?”
见秦青卓仍旧保持缄默,季驰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他:“前几天我拍戏回来,收拾以前那些东西的时候,找到了这个。你恨我也好,讨厌我也罢,但这个笔记本我想你还是留着,它对你有用。”
秦青卓没接,目光落在那摊开的其中一页上。
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这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内容。
厚厚一本,全都是四年来谢程昀曾经亲口跟季驰说过的医嘱,字迹认真,条分缕析。
秦青卓轻轻吐出一口气。
当年他之所以答应跟季驰在一起,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季驰陪自己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刻。
演唱会那晚他遭遇了车祸,昏迷了一整晚,次日早上苏醒过来,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季驰通宵熬红的眼睛。
秦青卓到现在还记得在看到自己苏醒的一瞬,季驰眼底闪过的担忧中掺杂着惊喜的眼神。
当时季驰叫来医生后,去了一趟卫生间,秦青卓躺在病床上,隐约听到卫生间里传出的压抑的哭声。
秦青卓相信那些都不是装出来的,但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分裂呢?
到底他从头至尾就是这样一个虚伪的人,还是说这四年的时间改变了季驰?
相处四年,自以为很了解对方,也肯交付全部的信任,居然到最后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或许是该聊一聊,这个坎总该迈过去的。
不然总搁在心里,让人难受。
“行吧季驰,”沉默片刻,秦青卓开了口,“我跟你聊聊,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见秦青卓松口,季驰立刻应声:“你说。”
“这次聊完,以后就别再来找我了。”
季驰微垂着头站在那里,半晌没说话,看上去有点可怜。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应了声“好”。
秦青卓没再说什么,朝门口走过去。
门一推开,他愣了一下。
江岌正站在门外,倚着走廊的窗台。他没戴口罩,就那么抬眼看过来,眼神黑沉沉的,看上去讳莫如深。
刚刚谢程昀说江岌这两天来找他问过情况,所以如今看到江岌出现在这里,秦青卓没那么意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碰到一起。
两人对视,起先彼此都没说话,江岌一语不发地紧盯着秦青卓。
片刻沉默后,秦青卓开了口:“你怎么在这儿?”
虽然这问题的答案他能猜到,但总归是要说点什么的。
“你怎么在这儿?”江岌也开了口,问的却是和他一字不差的问题。
“江岌,”秦青卓有些疲惫地说,“我说过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你身边的这个人。”江岌的语调很沉,像是压着一股火气。
季驰没应声。许是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微妙,他识相地保持了沉默。
“或者我换个问法,”江岌看着秦青卓说,“他出现在这儿,是你的选择么?”
他的语气和眼神有些咄咄逼人,秦青卓觉得左耳的耳鸣又加重了一些。
两天以来稍稍得以缓解的症状似乎加重了,秦青卓觉得有些难受。
“江岌,回去吧。”秦青卓勉强打起精神说,“我跟季驰毕竟有过多年的感情,有些事情还是要说得清楚一点。”
“事情还不够清楚么,这种人渣你还有什么好跟他说的。”江岌直起身,朝他走近了,“走吧,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