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季驰啊……”提到这名字时秦青卓居然有种挺久远的错觉,“我们分手了。”
“分手了?”段崇的眼神难掩震惊,“这么突然,因为什么?”
“他……出轨了。”说出这句话时秦青卓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被出轨不算是一件多光彩的事情。但以他跟段崇的交情,实在没必要藏着掖着,所以他还是说了实话。
“我操,”段崇显然很惊讶,“季驰出轨?他……不是,以他当年追你时候的那个架势,我还以为他会是个绝世情种。”
段崇有意开玩笑,但秦青卓却完全没有心情笑出来,他沉默下来。
“跟谁啊?”段崇又问。
“……他助理。”
“袁雨?我操他俩十八代祖宗,”段崇骂得挺难听,“这都干的什么恶心事儿。”
见秦青卓不说话,段崇又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怎么才跟我说?”
“夏绮不是说你这阵子忙得很么,就想等你闲了再说。”秦青卓笑笑,“何况什么时候说不一样,都这年纪了,失个恋而已,不至于要死要活的。”
“但是他出轨啊,”段崇的语气里掺着不可思议,“以你这性子,这口气你咽得下去?”
“起初也咽不下去,觉得如鲠在喉,但后来有个人帮我怼了他一顿,又揍了他几拳,看着他挺狼狈的模样,就把这口气顺下去了。”秦青卓呼出一口气,“怎么说他也帮过我,我一直挺感谢他的,好聚好散吧。”
“这个季驰……果然啊,”段崇语气愤慨,“我就说背叛音乐的没一个好东西,当年他突然说要去演戏,我就觉得这人不靠谱。”
这话说完,他又忍不住好奇问道:“不过哪个哥们这么仗义,帮你又怼又揍的?”
话音落地,江岌正好拎着啤酒走近了。
“来了。”秦青卓说,“就是他。”
江岌走到秦青卓面前,向他递来装着啤酒的袋子。
秦青卓从袋子里拿出了两罐啤酒,一罐递给段崇,另一罐自己拿在手里,跟江岌介绍:“这是段崇,今晚这场音乐节的主办人。”
江岌跟段崇点了点头,从袋子里又拿出了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后递给秦青卓,将他手里那罐没开封的啤酒换到了自己手里。
秦青卓接过他递来的啤酒,又跟段崇说:“江岌,糙面云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
“哦,我知道,你们那节目我看过几期。”段崇说完,打量着江岌,语气了然,“难怪啊……”
秦青卓喝了口酒,莫名地看他一眼:“难怪什么?”
“难怪你忽然有来音乐节的兴致,”段崇说,“原来是结交了新欢,挺好的。”
闻言,秦青卓一口酒呛到嗓子眼,咳了几声才止住:“什么新欢,段崇,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
江岌倒没什么反应,一口酒咽下去,喉结滚动,朝一边抬了抬下颌:“我去那边走走。”
“去吧。”秦青卓有些尴尬地点头。
等江岌走后,他斜睨一眼段崇。
“不是,这事儿不能怪我,”段崇也挺尴尬,“他帮你揍了季驰,刚刚帮你开啤酒又开得那么顺手,我这么想也挺合理吧……再说他不是你新欢,你带他来音乐节干嘛?”
“他最近出了点事情,我带他来散散心而已,至于他帮我开啤酒,也是因为我的手受伤了不方便,”秦青卓一言难尽地看着段崇,“想什么呢,今晚没少喝吧?”
“那些乐队灌酒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段崇抬手揉按太阳穴,“所以他不是你新欢,那真是尴尬了……”
“他就算是我新欢,你当他的面说出‘新欢’这俩字就不尴尬了吗?”秦青卓无奈道,“少喝点吧,小心夏绮今晚不让你进家门。”
“这你不用担心,”段崇摆了摆手,“夏绮今晚去给她姐妹过生日,喝得只会比我更多。”
秦青卓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大学那会儿段崇和夏绮就经常拉他出去喝酒,他就没见过有比这对情侣还喜欢喝酒的,这一晃也快十年了,这两人酒量见长,关系却一直没变过,秦青卓就没见他们闹过分手。
十年……还真是挺长的,秦青卓有些感慨,继而又想,跟一个人朝夕相处十年会是什么感觉?不会腻么?不觉得乏味么?
有时候他挺羡慕段崇和夏绮,能找个跟自己搭调的人一起度过这漫长而乏味的人生,想想还真是件挺幸运的事情。
不过活到现在他愈发明白,这种只能凭运气撞见的小概率事件,本就不是羡慕来的。与其尝试碰运气接受可能被伤害的结果,还不如早早在漫长人生中学会享受孤独。
“对了,”秦青卓想起段崇刚刚说看过《躁动吧乐队》,随口问道,“你最近这么忙,还有时间看综艺节目?”
段崇喝了一口酒,“嗯”了一声:“夏绮做的节目我多少都会看看。”
这两个人……明着从不秀恩爱,但说不准哪句就被秀到了。秦青卓笑了笑,也仰头喝了口酒。
“不过说真的,”段崇说,“我觉得你确实可以考虑交个新男友,不是都说么,想要彻底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长效药是时间,速效药是新欢。而且季驰没准还会再回头缠着你,你赶紧交个新男友气死他。”
“仅仅为了走出上一段感情和气死前任,就进入一段新恋情,那未免对新男友也太不公平了一些。”秦青卓笑笑,摇了摇头,又兴致缺缺道,“而且我现在觉得,恋爱这事儿,做个消遣大家都能乐在其中,一旦认真了,还是挺劳心费神的。”
不远处,江岌绕着场地边走了一会儿,脚步停下来,靠着树干,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秦青卓跟朋友聊天时的神情,很放松,看上去有种区别于平时的随意和成熟。
他忽然意识到,秦青卓跟自己相处时是端着一种前辈的姿态的。
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而是一种前辈对后辈的有距离感的、包容的姿态。
就好像那次在篮球场上,钟扬拉着他上场时,他脸上露出那种无奈而包容的神态一样。
台上的栖息之树又返场唱了一首歌,这次唱了首慵懒氛围的粤语慢摇。
江岌咽下一口啤酒,入口偏苦,回味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