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彭可诗则反应平淡,“这歌的整体编排是江岌做的,非要说的话,江岌的功劳比我更大。”
她话没说完,钟扬大呼小叫起来:“哇,诗姐,你是暗恋江岌吗?什么功劳都往他身上推!”
“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彭可诗皱了皱眉。
“我跟你说,虽然我不确定江岌是不是双,”钟扬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但是他跟青卓哥那段绝对还没结束,诗姐,我觉得你可以换个暗恋对象,比如说我。”
“钟扬,”彭可诗无奈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吐槽一句,“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我也不比江岌差吧,”钟扬争强好胜道,“怎么就不能暗恋我了?”
“我谁也没暗恋,”彭可诗淡淡道,“我喜欢女生。”
钟扬顿时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彭可诗“嗯”了一声。
“我操,三个人,两个弯的……”他话说一半,没注意江岌走了过来。
“什么两个弯的,”江岌坐下来,随口问了句,“你看上谁了。”
“我……”钟扬语塞,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你不要告诉别人,我看上青卓哥了。”
江岌瞥他一眼,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但钟扬自觉这一眼意味深长,然后他忽然注意到江岌身上穿的外套,开始上下打量坐在身旁的江岌:“欸?这是不是青卓哥的衣服?”
江岌没应声。
钟扬又凑过来,往他身上使劲地嗅了嗅:“我闻到了青卓哥的味儿。”
“狗鼻子吗你,”江岌皱眉道,“离我远点。”
“你为什么会穿青卓哥的外套?”钟扬质问道,“说,你是不是我情敌?”
江岌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陈嘉走到了门口,朝江岌招了招手,江岌用手指了指自己,用眼神询问她是不是要找自己,见陈嘉点头,他站起身走过去。
“青卓哥让我给你的,”陈嘉朝他递来一个手提袋,“说你的衣服脏了。”
见江岌接过手提袋,陈嘉又说:“你身上这件是他的衣服吧?换下之后我顺便去捎给他。现在隔壁化妆间应该没人,快去,我有点事,一会儿回来找你。”
江岌垂眼看向手提袋里的衣服,“嗯”了一声。他走到隔壁化妆间,推门走了进去。
这间化妆间里侧是换衣间,中间设置了隔断,江岌径直走进了换衣间,将衣服从手提袋里拿了出来。
秦青卓买的卫衣也是深蓝色的,只是比他身上穿的这件颜色要更亮一点,袖子两侧做了金属拉链设计,跟他现在身上的外套风格有些类似,是一种既精致又酷的风格,只是没那么成熟。价签和商标都已经被剪了,但打眼看上去就不是便宜货。
江岌捏着那衣服看了一会儿,才抬手脱了身上的外套。
换衣间外面这时传来了脚步声,然后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到底选谁啊我操,刚午夜温度的主唱来找我,说想选咱们,他们上一场连糙面云都没打过,咱们再选他们做对手,那也太掉价了。”
江岌一向对音色非常敏感,名字可能对不上,但听过的声音基本不会辨认不出。譬如现在,他就轻易分辨出来,说这话的人正是上次比赛后跟彭可诗搭讪的那个人,城市坍塌的贝斯手。
江岌没理那几个人,慢吞吞地抬起手,扯住颈后的衣服领口,将身上脏了的卫衣脱了下来。
外面几个人还在说话——
“上一场被糙面云打得那么惨,我感觉他们的心态早就崩了。肯定是觉得自己这场一准儿会被淘汰,干脆选我们显得自己输得没那么丢人吧。”
“那选谁?飞星传说和dcl施导说最好不要选,剩下还有哪几支乐队来着?”
“选糙面云吧,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破乐队靠节目蹭了点热度,看给他们膨胀的,那鼓手现在跳得就跟个蚂蚱似的。”又是那贝斯手的声音,“还有他们那主唱,我看着就不顺眼,上次我跟他们乐队的女贝斯搭讪,他非得来横插一脚,跟谁装呢。”
“主唱是叫江岌吧?不就一靠脸吃饭的小白脸么,真拿自己当回事儿。”
“真是,看他们那鼓手今天那嘚瑟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拿冠军了,不就是进了新歌榜么?那玩意儿只要花钱都能上,没见过世面。”
江岌脱了身上的衣服,穿上了秦青卓送来的那件。棉质的料子很柔软,尺码也挺合适,他抬手整理了一下兜帽,对外面的谈话声置若罔闻。
从小到大他习惯了别人在自己背后的非议,这种事情他根本就懒得搭理。
他拿起那件脏了的卫衣,装进了袋子里,又拿过秦青卓的那件外套,手指微微收紧了,盯着看了片刻。
外面三个人越聊越热闹,已经话赶话地转了话题的方向——
“也不看看他们导师是谁,臭鱼烂虾正好凑一块了。他到底怎么好意思做导师的,就那车祸现场的水平。”
“你们看他那场车祸现场的演唱会没?要是我,根本没脸再混音乐圈了。要不咱们这场也拿这事儿怼他一顿?没准也跟那糙面云一样,关注度飙升啊。”
“我看行,你看他当时那样儿,被怼了连个屁都不敢放,就他妈怂逼一个……”
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江岌蹙紧了眉心。
连日来因为秦青卓而压下去的戾气,忽然如同反噬一般气势汹汹地成倍涌了上来。
他感觉到了一阵难以克制的暴躁。江克远死后他就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但此刻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凭借自制力将这阵暴躁压下去。
外面那三个人的说笑声好似一捧又一捧高纯度的汽油,让他心里的那股邪火越烧越旺。
江岌的手指缩紧了,骨节被捏出了细小的爆裂声。他忽然涌出了一股想打架的冲动,想把心里这股邪火发泄出去,这欲望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根本无法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