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眼镜要起身拦他。
“放心,我就住这儿,跑不了。”江岌道。
*
推开门走出酒吧,站在门口,刚要摸出烟盒,江岌才想起最后一支烟刚刚在楼上已经抽完了。
其实平时抽烟也没这么频繁,他烟瘾不大,但或许是因为今晚太心烦意乱,不知为什么总是想抽烟,只要闲下来就想一根接一根的抽。
江岌走下台阶,去不远处的报刊亭买了包烟。用手机扫码付款时,他发现秦青卓不知什么时候发来了几条语音消息。
江岌无视了那几条消息,付了款之后,他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走回去的路上,他拆了烟盒包装,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点着了火。
周围挺吵的,他塞上耳机,拿出手机打算随便放点什么歌隔绝耳边的噪声,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不知怎么,却点开了秦青卓发来的消息。
白烟从口中吐出的同时,秦青卓的声音在耳机里响了起来——
“江岌,我不觉得你可怜,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惜。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比赛我没选你吗?因为你根本没把音乐当回事,也没把这场比赛当回事,我没必要让一个这么不珍惜机会的人留在舞台上。你怎么处置自己的人生是你的自由,但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所糟践的东西是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
“知道为什么我没选你但你还是晋级了吗?因为你低估了自己的天赋,你对音乐有一种非常敏锐的嗅觉,就好像野兽对猎物的嗅觉一样与生俱来,演播厅里选你的三百五十七个观众,每一个人都比你更清楚这一点,每一个人都希望你能走得更远一点。我不明白,有着这么让人羡慕的天赋,你怎么舍得浪费呢?”
在这两条消息下面,还有一条文字消息:“我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如果想通了,随时联系我。”
江岌盯着那条消息,忽然没了抽烟的兴致。
夹在指间的烟自顾自地燃着,半响,落下了长长一截烟灰。
他心里“嘁”了一声,脑中冒出两个字:“伪善”。
煞费苦心,不过是为了那张照片而已。
但当手机屏幕自动熄灭的同时,江岌脑中又浮现出了那双眼睛。与此同时,心里好像有根弦,被谁轻轻拨动了一下,一个念头被拨了出来——
真的只是为了那张照片么?
江岌站在街边,有些出神地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好一会儿,手机振了起来,他回过神,没接,将燃得只剩下半截的烟摁在旁边的电线杆子上,用力地捻灭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了出来。
握在手里的手机还在不停地振,是眼镜打来的电话,不用接,江岌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他抄着兜往回走,心烦意乱,这次连烟都不想抽了。他不知道胸口这种莫名其妙的鼓胀感到底是从何而来,又他妈的到底该怎么让它消失,这几乎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照片是不可能给眼镜的,没什么原因,纯粹是因为他不乐意。
至于秦青卓……这么费尽心机地想让自己删除照片,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秦青卓给自己添了堵,他也不想让秦青卓太痛快。
他想到了眼镜刚刚给自己看的那些季驰和袁雨的照片,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秦青卓到底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后背倚着酒吧的侧墙,江岌在手机上搜索出季驰的相关资讯,回忆着眼镜的那些照片——明星在拍戏期间和助理住同一家酒店很正常,但如果在自己的居住地也和助理入住同一家酒店,那就很可疑了。从防偷拍的角度考虑,在自己家里办事怎么都比住酒店更安全一些。冒着风险跟袁雨开房,季驰这种做法,大概率说明秦青卓是被出轨的一方。
江岌又想起了大半个月前,第一轮比赛录制结束后,站在街边微蹙着眉、看上去有些焦急的秦青卓,当时他还不知道,秦青卓是想赶着回去见季驰。
还有今天的比赛,明知道不选自己的乐队,照片会有被公开的风险,但秦青卓还是这么做了,那是否说明在某种程度上,秦青卓其实对于照片被公布这件事并没有那么恐惧?之所以费尽心思想让自己删掉照片,也许更多地是在为季驰考虑?……还真是爱得深沉啊。
一时间,江岌觉得有些可笑。
被最亲近的人欺骗,真是可怜又可笑。
不知秦青卓得知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
一个念头在江岌脑中逐渐成型——既然今晚的不痛快全都来源于秦青卓,那不如也给秦青卓添点堵吧。
第14章
接到江岌的电话时,江北正在吃外卖,她把豆角焖面里面的豆角和肉都挑光了,正一根一根的、慢吞吞地吃着面。
江北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在听完电话里江岌说的话后,她干脆道:“吃饭呢,没空。”
电话那头江岌不知又说了什么,江北不耐烦道:“你怎么不自己去啊,烦人。”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放下了筷子,一边听电话一边下到了一楼。
她长得又瘦又矮,钻到酒吧的人堆里,几乎自动隐形了。她倚着身后的墙,透过人群的缝隙看着不远处的眼镜:“看清楚了,不就是那个戴眼镜的瘦子。”
电话里江岌又说了几句话,江北简短应了声:“知道了!”
挂断电话,江北将她的老人机塞到了兜里。
几秒钟之后,她看到江岌推开酒吧的门走了进来。
江岌身高招眼,刚一进来,就被频频看向门口的眼镜看到了。
等他走进了,眼镜半责怪道:“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怎么一直不接?”
“手机没带,我去二楼拿,”江岌朝楼梯的方向抬了抬下颌,“你不是要看那张照片么?”
“行。”眼镜见这出交易有戏,喜出望外地点头,“快点啊。”
江岌的眼神若不经意地扫过他手里攥着的手机,转身朝楼梯的方向走。江北就站在楼梯边,后背倚着墙,理所应当地朝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