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面上尽显哀伤,“弟弟妹妹都好,今后就可以和煜桉一起?玩。”
“好……”话还没出口?,面对母妃那骇人的眼神,大皇子只能继续揉着眼睛,一边从袖里拿出些洋葱,很快就泪流不止。
“妹妹赶紧回?宫歇着吧,还是身子要紧。”佟妃低声道。
沈榆声音哽咽,两行清泪直直落下,“倘若知晓那夜是最后一次面见?太后,无论如何我也会留在那,陪太后走完最后一程。”
“如今太后仙逝,倘若我连最后一程也无法陪伴,又如何对得起?太后往日悉心照顾之恩。”
见?她泪如雨下,佟妃只能轻抚着她背安慰,伺候了太后这么久又如何,到底还是不如旁人亲厚。
从太后生前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这王嬷嬷又一直伺候在玉淑仪身边,太后在后宫沉浮数十载,那么深的根基势必就落在了玉淑仪手?里,也幸好玉淑仪没有接下二皇子,不然?今后恐怕不堪设想。
但也说不准,倘若玉淑仪自己生了皇子,恐怕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玉淑仪今日哭的最伤心,从昨夜一直跪到现在,一刻也未曾休息,倒也不负太后对她的厚爱。”佟妃意味深长的道。
沈榆顺势往后看了眼,玉淑仪神情恍惚,略显憔悴,双目红肿,好似失魂之状,全场显然?对方最为情真意切。
旁人都是演的,唯有对方也许是真的后悔及遗憾。
太后既送了她这么大的礼,于?情于?理她也会秉承对方嘱托照看好玉淑仪。
但是此时此刻还是需要对方自己去感悟,有些事只有自己体会过才?会成长,想要在宫里安安稳稳,那势必有一颗不贪图利益的心,可既然?想要利益,又想要安稳,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殿里香烛味重,于?腹中龙裔不利,兰昭仪还是回?宫歇着为好。”前处的贵妃忽然?投来视线。
沈榆拿起?手?帕拭去眼角泪珠,声音沙哑,“谢娘娘好意,臣妾只是想陪太后娘娘最后一程,若是不能全了礼数,臣妾回?宫亦是夜不能寐。”
“可妹妹如今怀着孩子,纵然?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腹中龙裔考虑,你的心意太后在天之灵定能感受到。”文妃一边抽泣一边投来视线。
跪于?前排的皇后也回?过头,直接下令,“文妃,你将兰昭仪送回?宫。”
“可是……”沈榆双目含泪直直盯着灵位。
文妃连忙上前搀扶,最终才?和几名?宫女半拉半扶将人带离这香烛弥漫的灵堂。
一走出寿康宫,外头一阵寒风袭来,吹得眼睛干涩生疼,许是跪了整日,反倒是文妃脚步踉跄各种不对,还需宫女搀扶才?能行走。
“姐姐若是不适,不如先回?去休息,臣妾会自己回?去的。”沈榆拉住她手?。
立即拢好斗篷,文妃往四周看了眼,“你没瞧见?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我若回?去歇着,明日便会落下个怠慢不敬的罪名?,还是让我送妹妹回?去,也好让我去你那里躲躲懒,我这腿早就酸麻的不听使唤了。”
这还是次要,尤其想到还要哭六日,她这心比外头的雪还凉,莫说她与太后关系生疏,纵然?是亲生的,那也哭不了六天六夜呀。
“难为姐姐了。”沈榆反倒扶着她。
文妃叹口?气,“熬过这几日就好了,反正?也就这么一回?。”
除非皇后薨逝,不然?这种事怕也不会有下一次。
待回?到颐华宫,听竹立马递来两个汤婆子,纵然?屋里有地龙却还是烧上了银炭,想着让两人赶紧暖和身子。
疲倦的靠坐在软榻上,文妃喝了口?热茶舒叹一声,一边伸直了腿让宫人揉按,目光却不时扫过整个内殿的布置。
“还是妹妹这里舒坦,今日去了就算了,明日可莫再去了,这孩子可是最经不起?折腾的。”她不由的叮嘱起?来。
沈榆喝了口?温牛乳,“姐姐也说了,这里里外外那么多双眼睛,若是连该有的礼数也不周全,谁知会否留下话柄让人诟病,如今朝中对臣妾本就颇有微词,如今我又躲懒不去守灵,落在她人眼里便是仗着怀有身孕恃宠而骄。”
“虽说辛苦是辛苦了些,可总比落人话柄强,相信孩子应该不会有大碍。”她轻叹一声。
文妃心疼的拍拍她手?,“妹妹也是不容易,这宫里就是这样,无论怎么做,总会让人挑毛病,还不如做自己,何必活在她人口?舌之中?”
话音刚落,殿门忽然?被打开,听竹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了眼文妃,也未忌讳,直接恭声道:“启禀主子,刚刚永安侯夫人在灵堂前小产了。”
文妃猛地坐直了身子,立马挥退锤腿的宫女,面露不解,“既然?有孕为何不上报言明,皇后定会允可其无须守灵。”
说到这,又心有余悸的看向沈榆,“妹妹如今可看到事情严重性?了,别不把?孩子当回?事,倘若真有个好歹,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明日可万万莫要再去了。”
“永安侯夫人也不知自己身怀有孕,所以未当回?事,但是据太医所言,永安侯夫人身子本就弱,所以才?跪了一日就出现滑胎之兆,皇后娘娘已经让人将其安置在长春宫侧殿休养。”
说到这,听竹语气一顿,“不过……佟妃娘娘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让太医检查了灵堂所用香烛,却发?现……如安华寺那日一般被人加了东西。”
“如今此事已经被皇后娘娘按下,旁人都只以为是永安侯夫人自己身子孱弱的缘由。”
“这——”文妃眉头一皱。
显然?她没想到会是这样,陈妃已经殁了,还有谁能做出这种胆大包天之事。
竟然?敢在太后灵堂做这种手?脚,此人想针对的谁毋庸置疑,总不可能是宫外的人伸长了手?,来害不知情的永安侯夫人。
可是又有谁如此胆大包天,肯定不可能是贵妃,这般愚蠢之事对方也做不出来。
“幸而妹妹及时回?宫,不然?当真不堪设想。”文妃皱紧了眉头。
说罢,又立马看向听竹,“快给你们主子寻个太医,刚刚跪了也有一会,可不要有什么事。”
沈榆亦是眉心紧蹙,好似未曾想到竟然?有人会故技重施,竟然?敢在太后灵堂做手?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臣妾早已习惯了。”她苦笑?一声。
文妃也不再坐着,而是理了理袖摆起?身,“我这去看看什么情况,妹妹在这好好歇着,可千万不要再乱走了。”
说罢,立即脚步匆匆离开内殿,像是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