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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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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雪山在日头下银光闪耀,如圣洁无垢的神祗。被西域各族视为圣水的冰海源头就在雪山之巅。

沈沧海的体质,绝对经不起山顶严寒。一念及此,商夕绝力夹马肚,骏马一声嘶鸣,四蹄飞扬狂奔。

阴寒彻骨!这是沈沧海从晕厥中醒来的第一个感觉,甚至比昔日失陷冰窟时更冷。

他忍著头脑隐痛,费力地张开眼睛,霎时就被周围一片银白耀花了视线。

置身处,是片平坦无垠的冰封大地,四周均是被积雪覆盖的百丈峭壁,围成口天然巨大的深井,只有一处有个可容两人并肩进出的豁口。刺骨寒风,便自那豁口吹入,在四面峭壁间来回撞击著,低沈如兽类咆哮。

昏黄的日头正缓慢西坠。

劫持他的那五人聚在豁口处忙碌著,见沈沧海坐起身,一人朝他走来。

沈沧海认出这形容彪悍的男子就是乌术纳的随从之一,心念微转,也就明白了这夥人的意图,轻叹道:「你们想用我引他前来,为主人报仇罢。我劝你们还是趁他出现之前尽早离开这里,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那人根本不知道商夕绝真实身份,以为他是个普通的永昌人,将沈沧海的好心提醒当成了虚言恫吓,恨声道:「闭嘴,要不是看你两腿残废,我现在就先杀了你!」

「嗨!你跟那瘸子罗嗦什麽?快过来帮忙!」那边几人大声叫道。

那人割下片袍角,将沈沧海嘴巴封住,在脑後勒了个死结,又狠狠瞪他一眼,才走了回去。

沈沧海坐在冰地上,寒气阵阵上涌,没多久他下半身已冻得彻底麻木,面色也白里泛青。神智却还清醒,见那些人在豁口处忙个不停,还攀登到两侧峭壁上敲敲打打,他隔得远,看不清那些人到底在做什麽,但显而易见,是在布置对付商夕绝的陷阱。

这一刻,他突然庆幸如今在那躯体内的人是永昌王。若是夕绝,定会不顾一切地赶来救他。至於永昌王那个疯子,只是出於报复,才想把他据为禁脔,彻底羞辱他而已,不可能真的为了救他以身涉险。

这样更好,至少夕绝的身体,不会再为他受伤害……

正值思绪万千起伏之际,他猛听那边一人喊道:「那狗贼来了!」

沈沧海心头剧震,抬眼,果然见一骑身後扬著滚滚雪尘,疾冲而来,在他视野内越放越大。马背上那人,正是商夕绝。

第十章

马匹一路疾驰,几己筋疲力尽,离豁口还有数丈之遥时四蹄发软,口吐白沫累瘫倒地。

「你们是乌术纳的随从!吉师小国,竟也敢跟我永昌国作对!」商夕绝冷笑著跃落马背,目光越过拦在他身前的那五人,已看到沈沧海被撂在厚实的冰层上,冻得瑟瑟发抖。他勃然大怒,身形晃动,扑向那五人,出手都是杀招。

那五人见了仇人,也是眼睛发红,呐喊著拔出兵刃,围攻上去。

沈沧海来不及深思商夕绝为何竟会冒险来救他,就被凶险万分的打斗场面吸住了心神。

那五人武功均不弱,又占了人多优势,一时竟逼得商夕绝不住後退。沈沧海直瞧得惊心动魄,蓦地里,望见一抹红影如鬼魅般,从背後接近了商夕绝。

「唔嗯!」他想大声示警,无奈嘴被封著,只能发出几声微弱含糊的咿唔。

商夕绝正在全神贯注应付那五人,突觉身後劲风袭体,才侧过半边身体,一掌已印上他左肋。

「噗」一声,如击败革,他中掌处如遭火燎,灼痛钻心。他大喝,起脚後踹,踢中偷袭者的同时,整个人亦被掌力震飞,跌进了豁口内。

「密宗大手印!」他咳著血,瞪视那倒在地上爬不起身的红衣喇嘛。

後者满面皱纹里尽是溅上的血迹,犹自笑道:「这掌,是还你擂台上暗算我的那一脚。」

「再加现在这一脚,你赶快回去准备後事吧。」商夕绝讥笑著不再看他,转身奔向沈沧海。

跑到一半,那五人竟没追上来继续厮杀,他终究感觉到不对劲,刚回头,豁口处接连响起两声猛烈惊人的巨大爆炸声,震耳欲聋。

两侧峭壁上的积雪和山石大片大片地滑落,眨眼便将豁口堵死了。

商夕绝猛然扯落蒙脸的毛毡,满脸掩饰不住的震惊。

纵观西域,只有永昌皇室珍藏的硫石,才有如此强大的威力。然而硫石与陨铁,向来被视作至宝,严加收藏,从不售卖给其他邦国。

吉师和黑翼国,哪来的硫石?难道是永昌宫中出了叛贼?

爆炸激起的雪雾好一阵子才缓慢散去。

堆积在豁口处的石头高达二三十丈,商夕绝心顿时一沈。若没受伤,他自信尚能攀越这堵石墙,可眼下身受重伤,这石墙於他,不啻天堑。再要带上沈沧海离开这里,无疑是痴人说梦。

沈沧海听到第一声爆炸时,就醒悟到那五人之前在峭壁上忙碌,是在挖松山石,利用这天然地形将他和商夕绝围困起来。陷在这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地方,只怕不用两天,他便会因饥寒交迫送了性命。

商夕绝尚不死心,走近那堆山石仔细查看,只望能找到个空隙,却见每块巨石都叠得密不透风,别说是人,连只耗子也钻不过。石堆最底下,伸著半条胳膊,手里还捏了腰刀,是围攻他的那五人之一,来不及躲避滚落的山石,被压在了下面。

他捡起腰刀,走到沈沧海身边,替他割断了绑手的绳索,又将嘴上的布条解开了。几个简单动作,他额头已直冒冷汗,腰刀驻地,大声喘著气。

「夕绝……」沈沧海百感交集,也不知该对男人说什麽,缄默片刻,终於道:「你伤势要不要紧?我的银针,你後来有没有带在身上?我给你扎针,伤可以好得快一些。」

「那东西,我早扔了。即使给你,就凭你现在冻得发抖的手,还能施针麽?」商夕绝讥诮地横他一眼,盘膝而坐,掀开上衣。左肋下,一个血红掌印赫然在目。

「那老家夥的掌力确实厉害,不过他先後中我两脚,回去能捡回条命就算他运气好。」他边咳边冷笑,随即闭起眼帘,导气运功。

沈沧海知道商夕绝是在运用内息疗伤,虽然全身寒气越来越重,他也咬紧嘴唇,不敢发出半点动静,怕惊扰了对方。

过了约莫盏茶工夫,商夕绝终於睁眸,连呕几口血水。肋下那掌印似乎缩小了些,血红的颜色也略有变淡。

他喘息一轮,拉上衣服,吃力地抱起沈沧海,找了个略微背风的位置坐下。

日头已完全隐没。怀中人冰冷颤抖的身体令他眉头纠结,他身上带著火石,可此地除了冰雪石头,寸草不生,生不了火堆取暖。

再不给沈沧海补充点食物抵御寒气,恐怕到夜半,沈沧海就会被山顶极寒冻僵了。

他起身,又走回石堆边,挥刀用力砍了好几刀,才将尸体上那条胳膊斩断,拎著断臂折回。

「夕、夕绝,你拿这干什麽?」沈沧海头皮发麻,该不会是男人的怪癖突然发作,想收藏这条胳膊罢。

「替你弄点吃的。」

男人轻描淡写的回答唬得沈沧海面无人色,颤声道:「你要我吃、吃人肉?」

看著沈沧海惊恐的表情,商夕绝不悦地阴沈下脸。他在沈沧海心目中,难道就是个什麽怪事都做得出来的狂人?

他心头有气,也不答话,径自用刀将断臂上的肉削下来,再切成一丝丝的形状。

沈沧海越看越是毛骨悚然,死命抿紧嘴,才没让胃里翻腾的酸液涌出口。正当他快要忍不住呕吐时,商夕绝总算放下腰刀,伸手拔下自己好些根长发,将肉丝系在发丝的一端。

系好多条後,他游目四顾,找了块大石头,摇摇晃晃举高石头,随後放手。石头落在冰地上,砸出个凹陷白印。

沈沧海看得莫名其妙,暂时倒把寒冷和恶心给忘了。见商夕绝再次搬起石头,摔落。重复数次,地面冰层上裂缝似蛛网扩散开来,还隐约有些摇晃。沈沧海陡然明白过来,在这片坚厚冰层下的,原来并非土地,而是水。

「哗啦」一声,几经重砸的那块冰面终於破裂,大石激起层浪花,旋即沈没。

商夕绝捡走数块碎冰,露出片奇蓝的水面,喘息著道:「这里是冰海的源头,终年结著冰盖,底下有暗流通到山外,便是冰海。」

「那不能顺暗流逃出去麽?」沈沧海精神一振,但立刻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人在如此冰冷的湖水中,不消片刻,必会冻毙。

商夕绝果然摇头,「这水太冷,除却生活在湖底的鸳鸯鱼和冰螺,没活物能在这水里待上半柱香。鸳鸯鱼最嗜血肉,用肉作饵,应当能把它们引上来。」

沈沧海终於恍然大悟,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要逼他吃死人肉。

看见商夕绝已拎起几根系了肉丝的头发开始「钓」鱼,他也挪到冰洞边,想帮忙,却被商夕绝抱到了大腿上。「冰上太冷,坐我腿上暖和些。」

他说来非常自然,沈沧海凝望男人俊朗的侧面轮廓,一时竟有些迷惘。这种平淡温和的语气,真会让他错觉夕绝已经回来了……

「来了!」耳边一声低喊,将他从幻想中惊醒。借著头顶凄清的月光一看,蓝得透明的湖水下,一群色彩鲜w无比,如筷子般长短的鱼儿正结伴游来。

鱼儿灵活地围著饵料打转,却始终不上钩。

「难道血腥气还不够?」商夕绝微蹙眉,伸指在刀刃抹过,割开道口子,将血滴进水中。

鱼群起了阵骚动,有几条咬住了鱼饵。商夕绝刚想提起饵料,那几尾鱼儿十分机灵,头发丝微有动静,便已受惊逃散。

商夕绝静等半晌,鱼群却只在饵料下方盘旋游动,不再上当。商夕绝渐渐沈不住气,又割开手指,滴了更多血进去。

这鸳鸯鱼看来十分机警,滴上再多血,「钓鱼」之法也未必行得通。沈沧海正自担忧,陡地灵光一闪,问道:「我那几样暗器呢?」那晚看见商夕绝将它们收了起来,应当带在身边。

商夕绝垂眸,审视著他。沈沧海忍著严寒,勉力笑道:「你不用多心,我逃不了的。」

知道沈沧海不可能凭一己之力逃离,商夕绝哼了声,掏出那几件暗器递还给他。

沈沧海拿起个不起眼的圆铁筒,等鱼群再次聚到饵下,他旋动机括,数十枚细如牛毛的铁针激射而出,顿时射中一大半鱼儿。

「这暗器用来捕鱼,倒是不错。」商夕绝唇角忍不住勾起个弧度,将那二十多条肚皮朝天的鸳鸯鱼都捞了上来。

斩头去尾,刮净鱼鳞,开膛破肚後剔出铁针,他把一条肉质最肥美的给了沈沧海。「没法子生火,只能将就生吃了。」

沈沧海已冻到嘴唇发紫,牙关也在不停地打架,见商夕绝已开始吃起来,他半闭起眼,想象手里正拿著鲜美喷香的烤鱼,咬了下去。

几口腥冷鱼肉落肚,他胃里一阵翻腾,再一口,竟咬到块奇苦无比的鱼肉,暗忖多半是被针射破了苦胆。想吐出来,看了看商夕绝,男人已在吃第四条,脸几乎皱成一团,显然也吃到了破胆的苦鱼。

这冰天雪地里,半点食物都不能浪费,更何况还是对方用鲜血换来的食物。沈沧海强忍反胃的感觉,吃完剩下那半条鱼。

又一条鱼立刻被商夕绝扔到他手里。「夜里气温还会大降,吃得下的话,尽量多吃点。」

沈沧海点头,强迫自己继续进食。他运气似乎不太好,这次吃到的鱼,仍是苦得出奇。连尽两条後,终於败下阵来,拒绝了商夕绝递来的第三条鱼。

商夕绝倒也不勉强他,将剩余的鱼丢到一旁道:「这些留著明天吃。睡罢!」

这时月轮已逐渐升至天心,冷冷地,映照著满地青白色的坚冰。两人相拥著靠在片凹陷背风的冰壁上,闭起了眼睛。

夜风迂回呼啸,凄厉更胜白昼。耳畔,是男人有力交错的心跳,一声声,扰得沈沧海心乱如麻,难以入眠。想问永昌王为何来救他,犹豫再三,最後放弃了追问。

难得男人现在表现得似个常人,他可不想一言不慎,害对方凶性大发,就等脱困後再说吧。

他抱紧了双臂,慢慢地沈入黑暗乡。

意识模糊间,身周寒气在一点点消退,开始有了暖意,逐渐地,越来越热。沈沧海难耐地拉开了原本裹紧的衣领,一摸颈子,竟微微渗出了热汗。双手也一改先前的冰冷,不住升温、发烫。小腹中,甚至如同有团火在烧。

这情形,太不寻常……他轻吐著灼热的呼吸抬头,正对上一双发亮的眼眸。

商夕绝面孔扭曲著,额头和鼻翼亮晶晶的,全是汗水。蓦然伸手,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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