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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梦系列[18部全集]作者:尘印

觉得我这么做很绝情?」他惘然笑,伸手轻抚起瓷像冷冰冰的脸容。

沈沧海眼底所有的情意和倾慕,他比谁都看得明白,却要不起,也给不起。倾尽所有,他亦偿还不了害死无双的罪孽,没有多余的情,再可付出。

从冰窖逃出生天后,他就已经决定,今后与沈沧海不再相见。两两相忘,对沈沧海而言,兴许才是真正的幸福。

淡粉色的无名花办,被风吹落了枝头,飘零飞过围墙,掉在沈沧海轮椅边,衣衫上。

雪融尽,春已浓。

他拈起那瓣落花,仰望浮云轻流的青空,惆怅更深。

四堵高墙,将他栖身的这座小院落与外界隔绝。身上那几处伤口已近痊愈,他回雍夜族的日子也即将来临了吧。

这些天以来,仍未能见上伏羿一面,甚至连矢牙也没再来探视。聪慧如沈沧海,自然知道伏羿是有意不见他。

他的情意,难道就如洪水猛兽,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沈沧海黯然垂眸,继而苦笑。年少轻狂时那一场情伤,让他一夜间宛若成熟沧桑了数载,从此埋首书中,打发空寂时光。自觉已经参透了人世种种生离死别爱恨情愁,却依旧逃不过一个「情」字煎熬。

他那个最关心他的弟弟日暖若在这里,见到他这副失意模样,铁定少不了对他一顿数落。

突然之间,沈沧海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强烈地想念起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被雍夜王带来西域,日暖一定还在为寻找他奔波劳碌。

他也确实该回雍夜族了。即便仍不能打动雍夜王放他回中原,至少也要求得雍夜王答应让他和日暖见个面,再不济,也要给日暖传个讯,好让日暖安心。

而伏羿,大概注定与他缘仅于此。人海中偶然相逢,以为那是他今生的缘分,迎面错肩过后,原来仍是陌路人。

不该属于他的,强求也枉然……

一阵隐隐的鼓乐喧哗随风飘来,截断了沈沧海起伏不定的思绪,他有些诧异。往日这时分,听到的都是将士操练的声音,今天怎么变了?

「沈公子,药来了。」云丽姬和仆妇端着刚煎好的滋补汤药走进小院,推沈沧海回到房内,服侍他喝药。

沈沧海喝完药,鼓乐声越发得响了。一问云丽姬,原是永昌王兄妹到访,伏羿亲自款待上宾,虽在行军中仍依足礼数,鼓乐歌舞相迎。

「那场面,可热闹了。」丽姬收起空碗,斟了杯热茶给沈沧海漱口,语气里尽是向往,显然回忆起往日在大王身边陪伴的风光场景,但随即想到自己眼下已是奴仆,幽幽叹了口气。

沈沧海常听雍夜王聊起西域的风土人情,对永昌国也有所耳闻,该国疆土不及射月广阔,但胜在地处西域与漠北往来要塞,通商频繁,物产丰饶,可说是西域诸国中财力最雄厚的一个。

他沉吟道:「这永昌王倒也奇怪,射月国正和别国交战,他却跑来阵前拜访伏王,岂非摆明了是要襄助射月国,向贺兰皇朝叫阵?」

云丽姬向来不过问朝政,也不太懂这些利害关系,道:「丽儿先前在外面听将军们说,永昌王是专程为他妹妹镜平公王提亲来的。」

「提亲?!」沈沧海呆呆重复了一遍,才明白过来,心头陡地像被人用尖锥狠命扎了一下,面色遽然发白。

云丽姬不疑有他,点头道:「是啊,将军们都说,那镜平公主是西域出名的美人儿,骑马射箭角术也样样不输给男人。

「两年前西域各邦贵族在冰海举行一年一度的狩猎比赛,镜平公主第一次参加,就赢了矢牙将军,轰动一时,不知道倾倒了多少在场的少年郎呢。

「只是听说镜平公主对人一向不假辞色,又身分尊贵,没人敢贸然问津。原来她是对我家大王情有独锺啊……唉,大王那么英俊骁勇,当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如意郎君了。」

沈沧海脑海里如倒翻了襁糊,乱糟糟一团。两耳只闻云丽姬说个不停,想问,却根本不知该说什么。

「沈公子你气色好像不大好,不如小睡一阵吧。」云丽姬终于也发现沈沧海异常地沉默,以为他累了,便和仆妇合力将他扶上床,替他盖好了被子才离开。

墙外乐声阵阵,沈沧海哪里睡得着,双眼大睁,望着头顶的青布帐子发呆。

迎客的鼓乐歌舞热闹了两天方停,仍不断有酒味肉香陆续飘散朱雀关上空,提醒着沈沧海那永昌王兄妹依旧在此逗留。

这一天午后阳光暖烈,他正在院中闭目养神,却来了不速之客。

「你就是沈沧海?」脆生生的女声,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

沈沧海转动着轮椅,旋身面对踏入小院的人。

发话的,是个高姚少女。一身火红耀眼的皮装,足蹬豹皮长靴,杏眼桃腮,眉宇问丝毫没有女孩子家的娇羞忸怩,反而透着男儿般落落英气。

矢牙满脸的不情愿,跟在少女身后,朝沈沧海尴尬地笑了笑,劝那少女道:「公主,沈公子需要休息,就请回吧。」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老虎,你还怕我吃了他啊?」少女给了矢牙一个白眼,随后笑着走向沈沧海。

「我听伏王说,你是雍夜王带回来的教书先生,那你的文采一定很了得。能不能为我写篇诗赋?我要把它送给我未来夫婿做定情交换用的信物。」

「公主!」矢牙听她越说越起劲,忍不住大咳几声。

「镜平,斯文些。」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也同时响起,语气平淡,却自有威仪。少女顿时乖乖收了声。

沈沧海这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一人,一头长发懒懒垂在青碧色的衣衫后,意态潇洒,又若有如无地流露出几丝冷漠疏离。那人脸上,戴着个打造得十分精巧细致的黄金面具。

隔着冰冷的面具,沈沧海仍觉那人落在他身上的两道目光凌厉无比,宛如最锋利的刀子,正在慢条斯理划开他的衣服。

一股形容不出的强烈违和感油然而生,沈沧海将视线转移到少女身上。这个镜平公主性子热情爽直,倒和云丽姬描述中的冷艳美人大相径庭,他淡然微笑道:「沧海才疏学浅,恐怕帮不了公主。」

镜平公主不由面露失望,却仍将信将疑。「是么?伏王他可是在我面前夸赞了你好几次。」

沈沧海微微一痛,那面具人已缓步走上前,挽住镜平手臂将她拉了开去,波澜不兴地道:「沈公子既然不乐意,镜平又怎能强人所难?」他回头,朝不知何时已走到小院入口处的蓝眸男子略点了点头,「镜平她不懂事,伏王莫见怪。」

「镜平也是本王的表妹,本王怎会怪她。」伏羿虽在回答永昌王,蓝眸却望着沈沧海。

那双眼眸仍清润如昔,可深处闪动着的那抹伤楚令伏羿百味交集,然而他也只是静默了一瞬间,便不再看沈沧海,对永昌王三人道:「本王正想找商兄和公主商量婚事细节,请。矢牙,你也一起来。」

听到伏羿亲口提到婚事,沈沧海原本就在隐隐作痛的心脏更像被只无形大手揪住了,他闭了闭眼睛,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伏王请留步,沧海有要事想跟伏王说。」

伏羿已经走出几步,闻言微一迟疑,最终还是在心底无声喟叹,向永昌王告了个罪,吩咐矢牙先送永昌王兄妹回客舍小憩。等那三人背影远去,他才转身面对沈沧海,缓缓道:「你有什么想跟我说?」

「我……」到此地步,沈沧海平素的能言善道全排不上用场,怔了片刻,道:「伏王的伤势,都好了么?」听见伏羿的叹气,他也知道自己问的无疑是废话,难堪地垂眸。

这些日子来,数度幻想过与伏羿见面时的情形,当真见到了,却发现自己其实无话可说。

从头至尾,都是他在一厢情愿而已。

眼窝里,彷佛有点湿气悄然滋生,心情却不可思议地安宁下来,他深呼吸,静静地道:「沧海想求伏王慈悲为怀,从轻发落云飞。」

伏羿确实没想到沈沧海叫住他,居然是为了替云飞求情。错愕之余,蓝眸转为深沉,s地一笑:「我还以为你想问镜平公主的婚事。」

沈沧海搭在轮椅上的双手忍不住捏到生疼――伏羿就这么一次次地提醒他,急着跟他撇清关系?

骨子里的傲气突然间发作,他抬头仰望伏羿,笑了。

「伏王想太多了,迎娶公主是伏王私事,沧海无心过问,只为伏王心中最爱之人感到惋惜。尸骨未寒,伏王却将要另娶新欢。」

「住口!」伏羿声色俱厉,疾走几步来到轮椅前,扬起了手掌。

这巴掌掴实了,他恐怕得连人带椅一块摔倒……沈沧海苦笑。然而那只手并没有如他预料掮上他的脸,而是轻轻地落在他肩头。

男人的手掌,一如冰窖中温暖沉着。

伏羿凝视着沈沧海,怒容一点点敛去,最后化为无奈,又带点怜惜,替沈沧海拂走了肩头数办落花,低声轻叹:「沈沧海,你何必故意说这种话来激怒我?射月与永昌联姻,自有益处。你不会不明白。」

沈沧海完全听得懂伏羿叹息背后的欷献,身为王者,许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人前固然风光无限,人后,也背负着更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如山重任。

伏羿亦不例外。

心头x那问酸涩难当,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伏羿。他放任自己伸出手,挽住男人的手掌。

一条鲜红的伤痕,深深横过伏羿脉门。

若真心如铁石,又怎肯割血救他?沈沧海极力绽露一个微笑,眼角却有水光闪动。看破了红尘一切痴缠爱怨,依旧放不下眼前这个孤独哀绝的人。

「伏羿,你开心就好。」

伏羿高大的身躯不禁微微一震,用另一只手轻拭去沈沧海眼边湿意,磁性十足的嗓音在沈沧海头顶上方响起,很不真实。「沈沧海,我不值得你为我落泪……」

这份不应有的情,沈沧海若下不了决心斩断,就由他来断吧。

伏羿毅然转身,快步离开了小院。风中唯独留下他威严如常的声音。

「云飞意图s君,本是罪无可恕,不过看在丽姬尽心侍奉你的分上,我答应你饶他不死。」顿了顿,续道:「等永昌王兄妹走后,我亲自送你回雍夜族,再拔营去玄武关。」

这算是伏羿最后还他个人情么?沈沧海根本说不出道谢的话来,怔忡看无名花飞,飘了满地。

他的心,彷佛也跟着花瓣一齐归入尘埃,直等枯萎。

一角高墙上,却有双锐利眼眸正盯视着沈沧海。看见沈沧海转动轮椅慢慢回房,他也无声无息飘身离去,青碧色的衣衫穿过墙头枝叶,仅摇落几缕光影。

「大王真的愿意饶飞弟性命?」云丽姬黄昏时和仆妇送饭菜来,听到这消息兀自不敢相信,连问了好几遍终于知道自己兄弟捡回条性命,喜极而泣,朝沈沧海连连叩首道谢。

沈沧海甚是窘迫,忙请仆妇搀起云丽姬,递过帕子给她擦泪,温言道:「是伏王宽宏大量,丽姬夫人不必谢我。」

「公子提醒的是,我这就去向大王谢恩。」云丽姬抽噎着抹干净眼泪,跑了出去。

那仆妇曾在云飞手底下吃过苦头,见云丽姬走远,便埋怨沈沧海太好脾气。「他还想加害公子呢!沈公子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沈沧海心情郁郁,勉强笑了笑,也懒得与那仆妇争辩,在仆妇伺候下用过晚饭,洗漱后正准备就寝,矢牙竞又来访,脚还没踏进房门就笑道:「沈公子,你看谁来了?」一侧身,露出紧随身后的两人。

「夫子!」浓眉大眼的少年欢叫着扑过来,搂住沈沧海不停地问长问短。「夫子你还好吧?这些日子都是谁在照顾你起居啊?」

「离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沈沧海也十分惊喜,轻摸了摸离风头顶,望向与少年同来的男子,仔细一打量,赫然是欧阳麟。后者已经换掉了当日那身戎装,穿戴得像个寻常西域百姓,脸上不知道涂了什么,又黄又黑。

「是欧阳大哥带我打听到夫子下落的。」离风把「大哥」两字说得分外响亮,显是想提醒沈沧海别泄露了欧阳麟的身分。

沈沧海自然会意,向欧阳麟颔首致谢,略一沉吟后心意已定,对矢牙道:「既然雍夜族有人来了,就不必劳烦伏王日后亲自送沧海回去,这段时日矢牙先生处处照拂,沧海感激不尽。伏王那里,也请矢牙先生代为沧海辞行。」

「沈公子现在就要回雍夜族?」矢牙愕然,「外面天都快黑了。不如再住一宿,明天出发。」

沈沧海摇头,「反正是要走,沧海想早些回去,免得其它族人担心。」再逗留下去,只会更添心酸,何况欧阳麟是贺兰皇朝的千户,万一被认出,难逃杀身之祸。

矢牙见沈沧海去意坚决,也就不再强留,叫仆妇速去厨房拿些面饼给沈沧海路上充作干粮,又挑了两匹精壮骏马给二人骑乘。

陪同三人出得朱雀关外,又走了段路,直等城门被远远抛在四人身后,矢牙突然对始终一言未发的欧阳麟道:「欧阳千户,你胆子也忒大了,换身衣服就敢大摇大摆上门找人!」

欧阳麟和沈沧海均变了脸色,矢牙反而笑道:「你不用紧张,我要是想拿下你,也不会让你们出城了。你这次为找沈公子而来,我不为难你,但若下次在战场相见,我绝不留情。」

他摘下腰间一块黑黝黝的令符递给沈沧海。「你们回雍夜还是得经过前面青龙关,带上我的令牌,应当能安全通行,不必绕远路。」也不待沈沧海道谢,他拱手一揖,返身疾步离去。

离风和沈沧海同乘一骑,见矢牙走远,他才吐了吐舌头,大松一口气。「原来他早认出欧阳千户了。」

沈沧海暗叫侥幸,心想矢牙多半听云飞描述过欧阳麟的身形外貌,离风又欠考虑,开口就叫欧阳大哥,不露馅都难。他转头向欧阳麟道:「欧阳千户,多谢你冒险带离风来找我。」

欧阳麟一抱拳,「在下的性命,都是公子救的,就算龙潭虎穴,在下也要找回公子,送你平安回去。」见四周暮色越来越浓,他点起火把,给两匹骏马都加上了一鞭。

第8章

片刻,朱雀关已彻底被夜色吞没,唯听蹄声清脆,错落敲打着空旷大地。还有离风兴奋地跟沈沧海说着别后情形。

原来那天他跌了一跤,被欧阳麟拉起,脚却扭伤了。欧阳麟回头想斩草除根杀了云飞,人已逃走,便将那些受伤的兵士一一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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