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的爱恋作者:凌豹姿
心甘情愿的,其实爸爸不需要留这些钱给我,聪英哥没有强迫我,爸爸不需要为他赎罪。」
郑福燕愤恨的闭紧嘴巴,金聪英心口一震,此时的金颜面容削瘦,但是他坚定无畏的眼光却美丽得宛如夜空中放亮的独一无二星光,他那清雅的艳光是如此强而有力,让他震慑在他的眼光下无语。
金颜再度发话,脸色发白却仍然坚定的说出口。
「但是我并不认为那些评估聪英哥的心理医师说的是对的,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聪英哥很喜欢我,但是因为上一代的事情,他的理智不允许他自己喜欢我,当情感跟理智相对立的时候,在白天,理智还能压过情感,到了夜晚,无法压制的时候……」
「住口!金颜,住口!」
母亲过世时的场景再度浮现,她要他永远不能忘记她们母子所承受的耻辱,所以他无法接受金颜母子进入家里,更无法接受自己对金颜有异样的感情。
那些孤独与仇恨,深深浸透他的灵魂,母亲临终时诅咒的话,时时刻刻都在他脑海中回旋,所以那些黑夜中的交缠只能是梦境!
泪水滑过金颜的脸颊,纵然从未与金聪英谈过有关他母亲的事,但是上一代的爱恨情仇控制着金聪英的人生,让他也为此而怨恨着他,难道就没有解决的方法吗?
「为什么我们不试试看?聪英哥,只要你肯忘记仇恨,那怕只有一点点,我们都可能……」
金聪英低吼:「不可能,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也许心理医师说的是对的,在我的情感深处是想要报复你们母子,但是该怎么报复才能做到最重大的伤害,也许伤害你,一定会让爸爸与你母亲的感情生变,我觉得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
如此残忍的话,听起来却像是他不愿承认的事实。
「不要这么说,纵然那是事实,也不要说出来。」金颜悲痛道:「我想要你再抱着我,我离开大宅这段日子,你有再去房间找我吗?我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卖掉房子的产权,我想你,好想你。」
郑福燕眼眶都湿了,「别再说了,阿颜,金聪英像个秃鹰一样,你今天对他说了这些话,以后他都会拿这些弱点来攻击你。」
金聪英的心摇摇欲坠,就像在狂风暴雨中苟延残喘的小船般摇曳不定,那一句「想你」刺穿了脑袋中火红仇恨的迷雾,带来了春风微拂般的柔和花香。
每一次他从国外回家时,焦急的进入金颜的房间,只有在交缠时、听着他这句想你时,他在国外暴躁惶然的心才会沉静下来,才能够确定身下的人仍然是属于自己。
但是他要怎么承认这一件事?
他不能承认!母亲临终的话言犹在耳,她要他憎恨将他们母子搞到如此凄惨地步的女人,他却在那个女人的儿子上国中时,无法自拔的被吸引,迫不及待的肌肤相亲,更在见不到他的国外留学时期,时时刻刻的焦躁不已,害怕――他耸然一惊,害怕失去。
害怕失去,但是他却又更怕拥有,他害怕自己不能达到母亲的期望,他怕他真的恨不了金颜母子,而母亲含恨而亡的眼眸,仿佛在谴责着他软弱、让她失望的心。
而这世间上,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怀念着他的母亲,难道连他也要弃她母亲于不顾?
所以他不能软弱,不能!
因此他说出攻击的词语,「你疯了吗?金颜,我是个有婚约的人,我的女朋友是真正的女人,不是你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同性恋!」
「够了,金聪英,你到底要伤害金颜到什么程度。」郑福燕制止他。
但是金颜总是能无畏他用寒冰堆制成的寒雪盔甲,一步步的向他逼近,让他一次次的挫败,就像踏进他的办公室,无畏的争取想要办动土典礼。
「为什么我们不试试看?聪英哥,就像你在车上对我讲的,我们可以试试看,我不相信你一点记忆都没有,这十多年来我们在一起无数次,我不要你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金颜冲上前来,金聪英措手不及,四片唇瓣相接,他的鼻端嗅到那股玫瑰混合迷迭香的香味,整个心脏忽然狂跳起来,血液也在同时逆流,脑袋发麻,指尖抖颤起来,他记起来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底下人柔媚火热的呻吟,而他挖戳着他的秘处,那湿热柔软的部位紧紧圈住他狂热躁动的部位,并施与最顶级的快感,用句句爱语安抚着他寂寞孤独的荒漠心海,他就这样沉沦下去,希望这梦境永远的持续下去。
他心底那只饿鬼满足的吞咽着对方的细腻肌理,重重的啃咬,仿佛要留下自己的印记,不准金颜被任何人夺去。
一股恐慌与嫌恶感也紧接而来,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与那个女人的儿子亲吻,却没有丝毫不快?金颜母子毁灭了他的母亲,害得他母亲自杀身亡,夺去了他的父亲,父亲一生中都在放逐他,他却……
他狠狠的推开他,用力的擦拭着嘴唇。「你真够恶心了,金颜!」
金颜被金聪英用力一推,重重的撞上柜子后跌在地上,郑福燕怒叫一声,赶紧来扶金颜,金颜含着泪水,泪水中满是浓浓的绝望,仿佛连最后一丝的希望也在金聪英嫌恶的目光下燃烧殆尽。
「你没有感觉吗?聪英哥,你一点都不记得吗?」
金聪英毫不迟疑的说谎,「我的感觉只有恶心,这样你理解了吗?」
不能再待在这里,他转身走了出去,用力擦着嘴唇,但是擦不去刚才的触感,更擦不去鼻端中残留的香味,在嗅觉中隐隐缭绕。
从此之后,他再也不能抚平心底那只饿鬼暴躁的叫嚣。
他回到自己住的大宅,踏上冷冷清清的楼梯,他转向金颜那间房间,房间内已被钟点女佣再次整理干净,他躺上床,反过来趴着,将脸埋进还残留余香的枕巾中,他闭上眼睛,渐渐想起每次寒暑假回来必做的无边春梦。
但他不能拥有,所以只能选择失去。
他仿佛能看见母亲满足艳丽的血红微笑,说他并没有让她失望。
第九章
金聪英解除了与苏媚的婚约,苏家指责他无情无义,但是他现在前途一片看好,苏家也动不了他,只能恨恨的自认倒楣。
他增加了好几条生技公司的生产线以压低成本,行销也做得更好,很快就在健康饮料市场中占有一席之地。
却在此刻,朱栋栏递出了辞呈。
朱栋栏亲自来见他,脸色稍有憔悴的道:「我已经帮了你,现在这里没有我能做的,我要走了。」
朱栋栏在产品研发上的确帮了非常大的忙,生技公司能做得这么好,大部分都是朱栋栏研发成功的关系。
「再帮我一阵子吧。」金聪英离开了座位,走向朱栋栏,朱栋栏是他唯一能信任的朋友。
朱栋栏苦笑道:「不,我不会再待在这里了,我要去金颜的公司,纵然我对那一块经营什么都不懂,但是金颜现在需要别人帮忙。」
金聪英停止了脚步,朱栋栏直视着他,朱栋栏是个热情豪爽的人,现在说出来的话也是与他个性相符,他对金聪英没有说谎,就算言词尖利,也像叹息一般。
「我从来不曾怀疑你,聪英,因为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但是这些时日我反复的思考过,甚至找过资料来对比,我还是发现了事实――你弄垮了你爸的公司,想置金颜于死地,甚至三更半夜跑去金颜的房间……」
仿佛在等待金聪英的否认,但是金聪英闭口不语,等于是默认,朱栋栏眼眶都湿了,他想要的是金聪英的否认,证明一切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证明自己没有看错金聪英这个人,他想相信金聪英。
「聪英,我以为你只是个性孤僻、难讨好,但是从来没想过你这么阴险、可怕,你不是我在求学时认识的金聪英。」
金聪英喑哑的开口,只有对朱栋栏,他能掏心掏肺。
「我不像你生长在幸福的家庭,栋栏,我妈在我九岁的时候自杀,原因就是我爸与金颜妈妈的外遇,她受不了这种耻辱,她要我也不要忘记这种耻辱与痛苦,我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忘记过。」
「耻辱与痛苦?」朱栋栏不敢置信他竟说出这几个字,「你带给金颜的才是耻辱与痛苦,你知道电视名嘴怎么批评他吗?你知道股东骂他骂得多难听吗?你知道他因为小股东的怀恨而受伤住院吗?你让我觉得寒心,聪英,不论如何,那不是金颜的错,你凌迟的不只是金颜的心,还有……」
仿佛听得出言外之意,朱栋栏说不下去,金聪英反倒为他接下去,「那是金颜心甘情愿的。」
「你为什么能这么冷静的说出这种令人发指的话来?」朱栋栏再也听不下去,「你看过他瘦成什么样子吗?你有看过他眼神有多悲伤吗?我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弟,但是你根本就是始乱终弃。」
「那你要我怎么做?」
金聪英爆发了,这些时日的无眠,他知道自己做对了,他的做法让死去的母亲可以含笑而眠,但是他那空空荡荡的心,仿佛像空心的一般,冷风吹得萧瑟,他就像站在无边无际的断崖前头,看到全都是黑暗迷雾的无底深渊,既前进不了,也无法退后。
「对,我侵犯了金颜,我甚至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金颜也没有抵抗,他若是抵抗了,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这是金颜的错,不是我的错。」当初只要金颜抵抗,他们都不会有今日的痛苦。
「你竟然说得出这么可耻的话来,金聪英,我看错你了,我以为你只是孤傲独断,现在听起来,你根本就是人渣!」
「我是人渣又如何,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对金颜只是纯欣赏,不会对他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住口,金聪英,我听了都快吐了!」
朱栋栏气到向前挥了一拳,金聪英却对他连挥两拳,打得朱栋栏眼睛都肿了起来,金聪英骨节冒血的站起来,手指节传来的疼痛不如他心的紧缩,也许朱栋栏才是最适合金颜的人,如果他真心的为金颜好,就应该让金颜得到更好的归宿。
「你去安慰他呀,在他这么脆弱的时候,应该很好得手吧。」
朱栋栏摇头,「你自己去看看你现在讲这种话时是什么痛苦难受的表情,我同情你,金聪英,我现在可以明白金颜为什么恨不了你,你说的话跟你的表情根本就不配。
「我认识的金聪英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蠢蛋,也不是这么是非不明的男人,你明明知道那是上一代的恩怨,跟金颜完全无关,你想要他,想要得受不了,你一直在记恨你父亲不让你回家,一生中都在驱逐你,换另外一个角度想,你恨的是你父亲不让你回家跟金颜住在一起,你怕金颜被别人抢走,在国外留学时间越长,没见到他,你就越是惶恐,其实你才是那一个最想要金颜的人,不是我。」
朱栋栏的话像冷风一样,又很又快的灌进金聪英的心窝,朱栋栏呸一口血在地上。
「我早就觉得你很奇怪,你不肯介绍金颜给我认识,一讲到金颜脸色就大变,每次我跟金颜讲话,你就不摆好脸色的让他快走,你根本就是嫉妒心发作,聪英,你别再自欺欺人,连我都看下下去了。」
「事情才不是你说的那样。」金聪英僵直着身体,他不能承认。
「事情就是我说的这样,你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像你如此孤僻的个性,为什么父母亲双亡后你还要跟金颜住在一起,若是你看不顺眼的人,你早就千方百计的分开住了,我去你家的时候就觉得这一点很奇怪,明明你口气如此的憎恨金颜,但是你却从来没有搬出去过。」
「因为那是我的家,金颜不配住在那里。」他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快不相信。
「那是因为你方便半夜去找他,聪英,你自己承认吧,你若是不想承认,很快的,以金颜的美好与容貌,就会被别人抢走,这是你想要的吗?」
金颜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双手圈住男人的颈项,轻声的娇吟,脑中想起这幅画面的时候,他全身涌起一股无可形容的愤怒与不甘,但是另外一股更强的感觉汹涌而来――母亲临终时的交代,要他绝对不能原谅那对贱母子,他又要心软了吗?
「我不能,你还不明白吗?我不能!」金聪英心防溃堤,他说出心里最深、最痛苦的征结,「若是我跟金颜在一起,我妈的死算什么,她永远不会原谅我的。」
能让金聪英如此痛苦的表示,就代表那已经是他心底割出来的话,也是他内心最深的心结。
「我有看过报导,你妈后来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她对你说的话,是她不正常的时候说的话,你要被那些话限制你的一生吗?聪英,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金聪英木然不语良久,朱栋栏最后离开了,他对金聪英的真诚友谊,只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其余的,要金聪英自己想通。
他相信以金聪英的聪明才智,会自己想通的。
朱栋栏离职没有多久,金聪英收到了金颜委托律师的文件,他不知道内容是什么,但是见到金颜的名字仍让他的心一颤,他撕开了书信,里面是金颜将那十亿无条件转让给他的文件,最后附上金颜亲笔写的一封信,信里只有一行字。
你并没有亏欠我,我没有收这十亿的资格。
他将那短短的一行字,看了无数遍。
他知道金颜重整公司正需要钱,但是他把这一笔钱退还给了他,如同当初他所说的,只要他一句话,他愿意把金义日给他的钱,无条件的退回给他,那些话并不是谎言。
他将信放在抽屉的最深处,不听不看,但是心底那个破洞越来越大,吹进来的风越来越寒冷,他在商场上百耳闻过金颜对公司的处理方式,虽然与国外快速的分割是损失最大的方式,却也是最好的方式,在这一点上,金颜确实有魄力与远见。
如果是他也会这么做,短期看起来确实是损失很大,但是以长期而言,却是对公司损失最少的方法,只是他做,舆论可能会说他有破斧沉舟的魄力,但是在商场上毫无建树的金颜,可能会被批评得一无是处,这就是金颜最困难的地方。
他辗转听说金颜四处拜访寻求资金,已经有新的资金注入,却仍不够填补缺口,他用了不为人知的方法,经由第三者补进了十二亿资金,以本人不露面的方式投资,全程由代理的投资公司与金颜商谈。
在母亲忌日的那一天,他抱着一大束母亲最喜欢的百合花,来到灵骨塔的塔位前,那里已经放了另外一束百合,金颜正在塔位前合手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