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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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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觉得父皇会见吗?”

陈太医长长叹了一口气,却再没有接咏善这茬。

看过伤病,很快开了方子。

咏临只关心用了什么药,要过方子一眼扫去,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才是给病人用的好药,不像那等狗眼看人低,见高就拜,见低就踩的混蛋。等我们出去,一定好好答谢。”

有炎帝这么一道旨意,果然处处不同。

陈太医方子一出,太医院那边响应得比任何时候都快,各色药材只挑最好的下,煎药的煎药,连着镇痛生肌的珍奇贡药一并送了过来,其中就包括了咏临一直叫嚷着要的九月珍珠茯苓霜。

给咏善用了,果然痛楚大减,脸色也好了许多。

咏临对陈太医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事情办好后,礼数周到地把陈太医送到牢门――他一生中,鲜少如此乖巧礼貌。

这一晚,咏善一夜无眠,躺在床上心潮起伏,罕中和炎帝对话,一句一句从脑海里过,斟酌踌躇那件最要命的为难事,把重重思绪埋伏打过,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一个能让炎帝满意的两全其美之策。此时才知道帝皇难当,要当人上人,真是要吃尽苦中苦,身体受苦也就算了,心上刻刀,取舍两难,才最难忍。

咏临在他身边呼呼大睡。

年轻的脸上,不时绽放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微笑。

内服外敷,无不是活肤生肌,养气护元的顶尖好药,第二天,咏善伤势就大有好转,虽不能说痊愈,行动却便利了很多。

陈太医受炎帝之托,一早又过来看了一次,感慨道:“果然是年轻人,伤得再厉害,有喘息之机就能恢复过来。太子殿下天生的好筋骨,好好将养,不日就能生龙活虎。”说得咏临乐呵呵傻笑。

开了方子就走了,自有太医院专人送药来。

没多久,牢门又打开了。

是孟奇,还领着几个差役。一进来,孟奇打个手势,“办事吧。”

几个差役应一声,立即行动起来,把牢房里的桌子搬的搬,抬的抬,连同被褥等等,通通往外撤。

咏临问:“喂,姓孟的!你又搞什么鬼?再作践我们,看父皇不砍了你的头?”

孟奇不卑不亢道:“殿下,小的是奉旨办事。请殿下放心,不是要为难两位殿下,皇上下了恩旨,牢里东西太过破旧,全搬出去换上好的。不但床褥要够暖,窗上也要挂上挡风的厚帘。”

咏临一听大喜。

皇恩要不就不来,要来就重重迭迭,一层覆一层。

不过……

“父皇怎么不放我们出去?”

“这个小的不知道。圣旨下来,我们只能照办,不敢逾越乱问。”

东西全撤出去,果然接着就有新的源源不断搬进来。

各色都是使用的新东西,华美精致当然比不上宫里头皇子用的,但比起开始牢房里配的那些,已经上了几个档次。

连火炉也端了一个进来。

咏临更加高兴,叫差役不忙搬别的,首先给他把火炉燃起来。

拉着咏善坐在火炉边,一边搓手,一边笑,“哈!守得云开见月明。不经历这么一番事,不觉得这话多有深意。如今琢磨一下,不是栽过跟头的,绝说不出这样的好句。父皇大发慈悲,先是派太医,然后是换牢房布置,唯恐我们受委屈,我看接下来母亲也会被撤了禁令,能到内惩院看我们。就怕母亲知道哥哥挨打,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哥哥身上的伤不要让母亲见到才好。”

一边说着一边东张西望,瞅着搬东西的差役们进进出出解闷,忽然挥挥手,把孟奇叫过来,“你个胡涂蛋,搬这么多床进来干什么?挤得脚都放不下了。快搬出去。”

“殿下,”孟奇道:“床搬出去,不够睡。”

“谁说不够睡的?我进来后不是天天和哥哥挤一道吗?还很暖和!”

“总不能三个人挤一道吧?”

咏临愕然,“什么三个人?”

“皇上有旨,咏棋殿下犯了过错,关入内惩院反省。圣旨明白说了,让你们三兄弟关一处。恐怕等一会儿就可以兄弟相见了。”

“什么?”咏临一时没留意手伸到火边,被烫了一下,猛地抽着手从炉旁跳起来,惊讶地问:“咏棋哥……咏棋那混蛋也被关进来了?”

“是。”

咏临听着这惊天动地的消息,心里一阵冷一阵热,不料咏棋终于也遭了难,怔了一会儿,想起咏善陷在内惩院,被打得体无完肤,都是因为咏棋私下联络丽妃,背着咏善把恭无悔的信给偷了,又不禁咬牙,恨恨道:“哼,他也有今天?父皇英明,什么伎俩都瞒不过父皇的眼,早料到他迟早有这么一天。不过,为什么让他和我们关一道?见这小人,我眼睛难受!等他来了,看我揍下揍他!哥哥,我一定给你出气!”

咏善却早就痴了。

心里乱糟糟的,好像一团找不出头的毛线,又好像分流了无数道的溪水,潺潺无声地从心田纵横交错淌过,不知是高兴还是伤情。

咏棋要来了。

而且是炎帝下旨,关入内惩院,还指定要关在同一处。

一切那么不可思议,细究起来,居然又暗合道理。

这帝王心术,真是如海如渊,不可窥量。

父皇,居然把咏棋哥哥……

“哥哥!咏善哥哥!”

咏临扳了他肩膀几下,咏善才醒过神来。

他抬起头,乌黑的眼珠子夺目流光蓦地一闪,平静地对孟奇道:“如果是咏棋要来,劳烦再添个手炉,被褥也多要一套。我这哥哥怕冷怯寒,挨不住冻的。”

牢房里布置妥当,焕然一新,挡风帘子一挂起来,屋里顿时暖烘烘的。

咏善知道咏棋要来,时间完全失了概念,分分秒秒好像踱在心上,恨不得他快来,又恨不得他别来,一颗心在油里炸着似的,嘶嘶啦啦的热烫着。

不多时,牢门再次打开。

咏临面上恨得牙痒,心里也放不下,听见动静,“啊”地低呼一声。

咏善竟然站得比他还快,刷地立住,深呼吸了几口气,勉强镇定下来,才迎着打开的牢门走去。

他从阎王面前打个转,熬过许多刑罚,才终能再次见到咏棋,心里打定了主意,再激动也要忍在心里,内惩院的事,任他云淡风轻过去。见了咏棋,还要像从前那个从容的咏善一样。

待到看见咏棋不是走进来的,而是被人背进来的,顿时心脏好像被人擂了一拳,抢上去不敢置信地再看一眼,声音逸出一丝心痛到极点的颤抖,嘶哑着问:“他……他怎么会这样?”

“咏棋殿下正生着病……”

背他进来的内侍还没说完,咏善已经一把将咏棋抱到自己怀里。

那动作又稳又小心,好像他身上一丝伤都没了。

或者只要看见咏棋,他也什么都忘了。

“哥哥……”

咏棋不知是睡了还是昏了,眼睛紧闭着,连气息也异常虚弱。

咏善一边轻轻唤他,一边将他放到准备好的床上,居高临下,怔怔看了半天,竟不敢伸手抚摸他瘦得让人心碎的脸。

只是这么看着,就已痛人心扉,比什么酷刑都难熬。

咏临早嚷着要揍咏棋一顿出气,大步来到床边低头一看,也整个人愣住了。

这咏棋哥哥出卖了他们,为丽妃铲除了政敌,本该在外面过得逍遥自在、奢华惬意,怎么竟混得比他们这两个关进来挨了打的还凄惨?

攥紧的拳头,茫然松开垂下。

咏善眼里只有咏棋,哪里理会咏临的惊讶。凝望着昏昏沉沉的咏棋,眼里满是爱意温柔,痴痴看了半日,才试探着,小心翼翼用手去抚。

像针扎在心坎上一样疼,也不知道这哥哥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细瘦的手腕握在手掌里,五指一拢就全包住了,薄薄的白皙肌肤下像只有一根没份量的骨头。

他从来都是沉静理智的人,单单对着咏棋,每每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仿佛埋在深深心底的一切丝般柔韧而脆弱的情绪,被犁田似的犁出来,亮在日头底下暴晒。

一时痛得无法忍受,只知道抱着咏棋,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呼唤,“哥哥,哥哥……”

咏善在内惩院受了多大苦都面不改色,咏临是亲眼见过的,现在只是看见咏棋病弱,竟立即连容色声音都变了,那一声声哥哥,唤得让咏临也心惊,不忍心听下去,小声道:“哥哥,我看他暂时不会醒的。先让他睡,睡醒了再说话。哥哥,你别这样唤,我心里听着……听着实在难受。”

咏善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又轻轻叫了两声,见咏棋在臂弯沉沉闭目,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叹了一口气,把脸垂下去,贴着咏棋高挺漂亮的鼻梁小心翼翼地摩挲。

咏临对两个哥哥的事其实看不惯,总觉别扭,但目睹咏善那沉溺温柔,无限怜爱的神色,怔了一怔,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别过脸,自己也大大叹了一口气,走到火炉旁坐下,使劲对着火光搓手,也不知道生别人的气,还是和自己过不去。

第三十二章

牢房里安静下来,谁也没再发出任何声响。

时间一点一点,慢慢往前流。

咏临少见的坐在火炉旁,一直没动弹,用脊梁对着两个哥哥。

咏善挨着床边坐下,低头看着咏棋,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好像一辈子没见着了。他时时刻刻梦里想着,此刻见了,如梦非梦,尽管只是看着:心里又酸又痛,又忍不住不看。

不知过了多久,咏棋睫毛微微一颤。

这颤得很轻,换了别人绝察觉不到,咏善却立即瞧见了,浑身激动得发抖,一把将咏棋的手握住,压抑着满腔热爱,低声道:“哥哥、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他只是试探着唤了一句,咏棋却仿佛真听到了,浑身一阵剧颤,像要挣脱梦中束缚似的,脖子往后猛地后仰。

眼睛顿时睁开。

“哥哥?”咏善倒抽一口气。

再见到那双乌黑澄净的眸子,就像一个三丈高的大浪拍在心上,两臂一伸,把咏棋紧紧抱住了,把脸贴在咏棋脸上,不断磨赠,仿佛除了这样,再不能表达自己心里的激动。

手臂上传来异样感觉,咏善收拾情绪,低头去看,一只瘦瘦的手扯在自己袖上,轻轻一拉,接着,又轻轻一拉。

他泪眼里带了笑意,问咏棋,“干什么?这时候还害羞,要扯开我不成?”

咏棋在太子殿急得昏过去,睁开眼却看见了咏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病得极重,心头一下清明,一下迷糊,见到咏善,瞬间电光石火间醒悟到这不是梦里,决然是真的,却连经过因果都忘记了问。

一切自然到不可思议,像这样睁开眼就到了咏善怀里,听着咏善的声音,看着咏善的脸,真是天下间最有道理的事。

唇动了动,喉咙干干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咏棋索性放弃了,睁着一双凹陷下去的大眼睛,停在咏善脸上,定定看着。

咏善还是第一次被咏棋这样凝视,心都要化开了,狠狠眨了眨眼,将眼眶里的泪意都硬眨没了,微笑着问:“哥哥看什么?我样子迈里迈还的很难看?”

咏棋只管贪婪地盯着他看,心里对咏善轻轻道,我看着你,比什么都欢喜,就算此刻为你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他嘴里说不出话,眼神却等于千言万语。

咏善被他看得从头到脚热热乎乎,像窗外已春暖花开。

见咏棋又抖了抖双唇,仿佛有话挣扎着要说,咏善立即举起一只手,掌心轻轻按在咏棋胸口上,沉声道:“哥哥什么都用不着解释,天下人不明白你的心,我明的。”

一句话,把望丽妃私下联络,偷信烧信,让咏善百口莫辩而后入狱的事,通通抹了。

咏棋一怔,眼泪簌簌下来。

他可以睁开眼,用手去扯咏善衣袖,已是用尽了体内所剩无几的力气,越虚弱,脑子却越发清醒,只有真相大白,咏善这太子才能洗清冤枉,名声上不留一点污垢。

心里打定主意,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见到父皇,必定把自己偷信烧信的罪过通通说出来,只掩饰掉丽妃指使一事,以全母子之情。

这事说出来,父皇必定震怒,陷太子于牢狱,这是不赦重罪,没活命的指望。就算父皇仁慈,念着父子情分,大概也是赐毒酒留个全尸。

咏棋仰着又大又亮的眼睛,静静打量咏善。

说也奇怪,他向来不勇敢,现在想到会被处死,居然一丝畏惧也没有。这弟弟对他太好,好到令自己内疚不安,如果能用这条性命报答一二,也不枉这番痴情。

他一边想着,一边勉强动了动。

咏善赶紧就着他,抚着他的背问:“哥哥要什么?口渴吗?”

咏棋不作声,缓缓把脸侧过去,最后,半边脸颊贴在咏善胸前。

大冷天,人人都穿着厚厚衣裳,应该什么也听不到。咏棋却笃定自己听到了咏善平隐强建的心跳。

怦……怦……怦……怦……

他有些恨自己怎么那么傻,在宫里一起长大的,磋磨了十几年,白活这一生。

闭着眼,甜甜地听着。

咏善一向习惯了被人冷待,想不到劫后重逢,腼腆害羞的哥哥竟然一反常态,不掩爱意眷恋,就好像穷了一辈子被人瞧不起的乞丐,忽然翻身当了人人崇敬的座上客一样,再机敏老练,这一刻也生生愣住了。

他压抑着紊乱喘息,良久才醒回来,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让咏棋在自己怀里躺得更舒服点。

“咳!咳!”身后咏临忽然大声咳嗽起来,很不自然。

他躲在一边,早盯着两人看了一阵,现在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咳嗽两声,提醒两位兄长现在还是被关在内惩院,房里还有他们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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