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珍惊讶地瞪大眼,泪水哗啦啦地直往下流。
她伸出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紧紧抓住陆怀进那白皙、细腻的左手,干裂的嘴唇剧烈抖动着,鼻涕渐渐拖了下来。
陆怀进用右手掏出餐巾纸交给吴秀珍,柔声安慰道:“妈,别哭了,我这就给爸转院,他很快就能好起来。”
吴秀珍接过纸巾擦眼泪、擤鼻涕,摇头叹息。
“我问过了,你爸这个伤,就算是省城的大医院也不一定治得好。听说要花二三十万呢,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我给你姐她们都打过电话,她们一听说要花钱,全部翻脸不认人。她们哪个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大的,现在居然一个个地都说打小就像捡来的一样吃够了苦头,以后跟陆家没关系,连电话都不肯接了……”
说到这里,吴秀珍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陆怀进拥有本尊的记忆,知道陆建国、吴秀珍确实因为重男轻女而将所有好东西都留给了儿子,致使女儿们心怀怨恨。
这对夫妻根本不懂得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如今才会自食恶果。
二三十万啊……
别说他的钱都投进空间里了,就算全部存着,也凑不齐这么多。
陆怀进想了想,问道:“撞人的司机找到了吗?这些医疗费,应该都由他负责才对。”
吴秀珍摇了摇头,哭着说道:“我问过了,找到的希望不大。”
陆怀进沉思了一会儿,琢磨着从空间里拿一棵人参出来卖。
他找护士抄了份陆建国的病历,将吴秀珍叫到隐蔽的地方,自背包里取出两万块钱,吩咐对方仔细收好。
吴秀珍快速环视了一下无人的四周,小心翼翼地揣好钱,低声问道:“过年时,你刚汇了三万块钱过来,现在怎么还有钱?你不是在那边上学吗?又出去打工了?”
陆怀进怔了一下,问道:“你接到了几张汇款单?”
“两张,一张一万、一张两万。”吴秀珍说道,“我还觉得奇怪呢,怎么分两次汇,那样要多花钱吧?”
陆怀进猜测那两万块钱很有可能是罗清怡汇的,就找了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他表示,自己要去省城的大医院咨询治病的相关事情,让吴秀珍安心留在医院照顾病人。
吴秀珍眼睁睁地看着陆怀进匆匆离去,待到儿子的身影消失了一阵子之后方才想起,刚才光顾着哭诉,还没招呼儿子吃午饭。
想到儿子大老远地从四九城赶来,现在连口饭都顾不上吃,又要趁着天色还亮赶去省城,她顿时心疼得直掉眼泪。
对比一下那些翻脸无情的女儿,再看这个孝顺儿子,她觉得自己重男轻女做得很对。
她那被女儿们伤害的心,因为儿子的到来而瞬间得到修复。
吴秀珍将钱存进银行,急急忙忙赶回医院。
她一进病房,就接到一位病人家属抛来的疑问。
“大姐,刚才那个俊小伙子,真是你儿子?”
吴秀珍瞧着那人满脸的怀疑,不高兴地说道:“当然是我儿子。我刚才没认出来,是因为他一直在四九城上学,好久没回来了。”
”在四九城上学?”另一位家属以怀疑的态度问道,”是打工子弟学校吧?“当然不是!”吴秀珍更不高兴了,”我儿子上的可是重点中学,他是四九城户口。
☆、第17章垂危
“四九城户口?”第三个人嗤笑起来,讽刺道,“吹牛也要有个限度。四九城户口是一般人能弄到的吗?你们家要是真有那个本事,还留在这儿看病?骗谁啊!”
吴秀珍被激怒了,横眉冷目地盯着那个满脸不屑的中年大妈。
“我儿子的本事大着呢,就凭你,当然看不出来。要不然,怎么会有狗眼看人低一说呢。”
中年大妈顿时火了,掳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干架,被身旁的家属用力拉住。
听到自家人低声说“万一那小子真有本事,这一架打下来恐怕会惹来麻烦”,她顿时胆怯了,嘴上却不甘示弱。
“穷得掉渣,还敢打肿脸充胖子。有种把户口本拿来,让我亲眼看看。”
吴秀珍看出中年大妈的外强中干,底气更足了。
她高昂着下巴,轻蔑地说道:“就凭你?也配?”
她故意将“配”这个字的音拖长,听起来很像骂人的“呸”。
中年大妈气得满脸肥肉乱颤,却被吴秀珍的气势镇住,更不敢放肆了。
陆怀进连夜赶到z省省城钱安市,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
他找前台打听了一下当地的知名医院和拍卖行,第二天一早,便背着包出去寻找拍卖行。
他挑了一家装修最气派的拍卖行――荣佳拍卖行,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人参,提出拍卖要求。
前台工作人员打电话叫来懂行的同事,那人一看到陆怀进拿来拍卖的人参,顿时眼前一亮,态度非常热情。
他将陆怀进领到贵宾休息室,端上绿茶,匆匆出门去请专家。
陆怀进瞧这架势,猜测手里的人参应该值不少钱,心情有点兴奋。
不过,他不懂行,并不能看出这根人参的具体价值。
一位白胡子专家被工作人员请进贵宾休息室,对陆怀进的人参进行鉴定。
专家轻轻拿起人参查看,两眼发光地赞叹道:“五行俱全,身形灵秀,锦皮细纹,长须飘逸,这是年龄在百年以上的纯正野山参。”
陆怀进暗暗惊讶,心想:那边的东西真是长得快,这才种下一年多,参龄就达百年了,牛!
经过进一步细致的鉴定,专家认为:这棵野山参的参龄超过140年,评估价约为450万。
陆怀进被这个评估价惊了一下,暗暗后悔自己当初何苦劳心劳力地去卖什么果蔬,还为此暴露了自己。
他压抑着欢喜的心情,与拍卖行签订委托拍卖合同,定下参考价、保留价、起拍价等,预付了相关费用,留下了野山参。
陆怀进一走出荣佳拍卖行的大门,就沿着街道小跑起来。
他实在是太兴奋了,心情就像阳光下这漫街飘舞的柳絮一样,整个人都要乘着东风飞扬起来。
欢畅地跑了一段路后,他想起来要去z省人民医院打听脑科手术的事,忙伸手招出租车。
上了出租车后,他报上目的地,隔着打开的车窗美滋滋地望着风景如画的窗外,觉得吹进来的风都带着丝丝甜意。
换成前世,他不会为450万如此激动。
现在换了个苦哈哈的身份,需要奉养两边的父母,还要支付一大笔医疗费,他真切地体会到钱的重要性。
陆怀进正沉浸在即将成为小小富翁的喜悦之中,发现窗外的景致越来越荒凉,不禁疑惑道:“师傅,你走错路了吧?”
司机根本不搭理陆怀进,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猛踩油门。
陆怀进意识到不对劲,一边快速将司机的姓名、编号、长相记在脑海里,一边客气地说道:“师傅,我知道开车辛苦,你挣这点辛苦钱也不容易。这样吧,我多给你一百块钱,你赶紧送我去人民医院,行吗?”
司机侧头看了一眼陆怀进,不怀好意地笑道:“小伙子,很识相啊。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他缓缓停下车,从腰后拔出一把匕首,吊儿郎当地说道:“不需要我多说吧?除了衣服、鞋子,其它的全给我留下。”
陆怀进装出害怕的模样,颤抖着声音哀求道:“我全给你,求您别伤害我,求您了!”
司机哈哈大笑,得意地说道:“老子只谋财、不害命,遇到不识相的,自然要多捅几刀。至于你嘛……赶紧放下东西,走吧!”
“哎……”
陆怀进露出感激的笑容,颤颤巍巍地将怀里的背包递给司机。
司机满意地放下匕首,正要伸手去接包,鼻梁猛然遭到重击,鼻血顿时喷溅出来。
他惨叫着想要去拿匕首,却被暴雨一般落下的拳头打晕过去。
陆怀进冷笑着将背包扔到后座上,开门下车。
他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座车门,将顶着一脸鲜血瘫倒在驾驶座上的司机推到副驾驶座上,摘掉沾血的座套,俯身坐进驾驶室,开车原路返回。
他循着记忆找到半路上经过的派出所,将出租车停在派出所门前,拿着背包下车报警。
警察得知出租车司机试图打劫反被打晕,既感可恨,又觉可笑。
他们收了匕首,将仍然昏迷的犯罪嫌疑人关押,记下陆怀进的身份信息、联系电话、目前住址。
陆怀进不敢再坐出租车,特意向警察问清楚前往人民医院的公交路线,选择改乘公共汽车。
为了以防万一,他索性只留了50块钱和背包,将其它东西都放进空间。
一路晃晃悠悠地抵达人民医院后,陆怀进在挂号窗口前面排了近两个小时的队,终于排到窗口时,却被告知脑外科号全部售罄。
他打听了一下,得知想要挂到脑外科专家号,早晨三四点就得过来排队,只好无奈地离开医院。
前世的他,有个市长老爸,看病何曾需要这么麻烦。
此时此刻,他忽然非常想念沈泽洋,想念这位曾经为他撑起一片自由自在的天地的父亲。
这一世经历得越多,他越发现前世的自己有多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或许,老天让他重活一世,就是要让他学会感恩、努力报恩。
忙活了大半天,陆怀进只吃了些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水果,感觉有点饿。
只是,还不到晚饭饭点,开业的只有麦当劳、肯德基这类快餐店。
他点了份汉堡充饥,假装从背包里拿出一本英文书,坐在快餐店角落边看边打发时间。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陆怀进看了一眼手表,见饭点时间已到,遂收起书本,抓着背包离开快餐店。
他走在繁华的街头,正张望着寻找中意的餐馆,忽觉一阵风过,手里的包竟被人抢走了。
他暗骂钱安市治安太差,登时发足狂奔追击抢匪,却在半途差点被一个飞驰过来的摩托车撞到。
他敏捷地避开了摩托车,可惜失去了抢匪的行踪,只得无奈地放弃追击。
他用袖子擦了擦满头满脸的汗水,暗自庆幸先前把东西都收进了空间里。
陆怀进跑了一身汗,肚子也饿了。
他没心情再挑选餐馆,随便选了家设有空调的餐馆吃晚饭。
待他吃饱之后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他找了一家大型超市购买背包、食物,又找工作人员打听回快捷酒店的公交路线。
倒了两趟车,花了一个多小时回到酒店,陆怀进感觉又热又累。
他丢下鼓鼓囊囊的背包,快速冲了个热水澡,穿了条平角内裤上床。
他将手机定好凌晨两点的闹钟,塞在枕畔另一只用不上的鼓鼓囊囊的软和枕头下面,关掉灯,倒头就睡。
深夜,陆怀进睡得正香,忽然被人用力摇醒。
他睁眼一看,发现床头灯开着,昏黄的灯光里站着一个戴着黑色头套,仅露双眼、鼻孔和嘴巴的高大男人。
男人用匕首紧紧抵住他的脖子,以粗哑的声音威胁道:“想要命,就立刻把合同交出来!”
陆怀进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是他跟荣佳拍卖行签订的合同。
他脑中灵光乍现,忽然想通了今天为何会接二连三遇险。
原来,都是荣佳拍卖行在搞鬼,目的是私吞他的野山参。
天降奇财,看来不是什么幸事。
他这辈子,恐怕就是个苦哈哈的穷命,连450万都消受不起。
唉……
陆怀进冷冷一笑,嘲弄道:“你这是第三波人马了,都没能抢到合同。你就不会动动脑筋,想想我把合同放在哪儿了?”
“少跟我废话!”
男人手腕一动,陆怀进立即感到脖子痛得钻心,鼻子随即嗅到了血腥味。
“老子可不是那群废物。拿不到合同,老子就要你的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小命着想,陆怀进不敢再说废话。
“大侠饶命,合同在床垫下面。”
“起来!”男人命令道,“推开床垫!”
“你这刀,得让开点啊!”陆怀进讨饶道。
男人收回匕首,警告道:“别想耍心眼,老子可不是那些软脚虾。”
“当然。”陆怀进一边起身下床,一边讨好道,“大侠体格这么健壮,是当兵的?”
“想套老子的话?门都没有!再废话,老子废了你!”
男人晃了晃手里明晃晃的匕首,催促陆怀进推开床垫。
“大侠误会了,小弟只是想跟大侠交个朋友。”
陆怀进讪笑着俯下身,伸手去抓床垫。
男人“呸”地吐一口唾沫,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
变故只在一瞬间,他忽觉眼前一花,头部已被飞来的被子罩住。
他一边扯被子,一边胡乱挥舞着匕首防止敌手逼进,左腿膝弯却挨了重重一脚,整个人当即跪倒。
眨眼的工夫,匕首也被强行夺走。
男人气急败坏地狂吼一声,使出蛮力狠狠撞开陆怀进,猛地从后腰拔出一把手枪来。
陆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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