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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长醉入深秋[出书版]作者:尘印

松手,深埋在莫醉秋后庭内的右手亦在狠狠翻搅一番后,拔了出来。

红肿的穴口与它的主人一样,凄惨屈辱地张着嘴,缓慢挂下几缕血丝,弄脏了身下垫着的毛皮毯子。

衣胜寒拿莫醉秋的衣服擦拭干净双手后,例行将药瓶扔到莫醉秋身旁,再也不多看他一眼,径自背靠车壁,开始闭目养神。

莫醉秋喘息半晌,才慢慢撑起酸痛无比的身体,捡起药瓶慢慢爬到车厢角落里,抖着手为自己上药。

伤药很灵验,对他,却根本多余,只因每次等不到伤口愈合,便又被衣胜寒亲手撕裂。

他不知道这样周而复始的折辱,何时才会是个尽头,兴许等他找到了千年血灵芝,换得师父余生平安后,他就可以彻底地解脱了。

像他这样不忠不孝的罪人,本不该苟活在世上,就盼那一天早点到来吧……

莫醉秋木然坐着,最终受不了自己满身的污秽,颤抖着阖起眼帘,也就没发觉衣胜寒黑亮的眼睛其实早已睁开,一直都在暗中静静地窥视他。

恨莫醉秋对关山雨的痴、对他的无视,所以,便将满腔的妒火都化为怒气,倾倒在这不知好歹的莫醉秋身上,一次次地在莫醉秋身上刻下伤痕印记,宣告自己的占有。

可是,纵使他能侵入到莫醉秋体内最深处,让莫醉秋在他手底下颤栗呻吟,却始终打不开莫醉秋紧锁的心扉,甚至,连莫醉秋一句求饶也听不到。

那个倔强的人甘愿为姓关的向他屈膝哀求,逆来顺受,任他摆布蹂躏,却不肯为自己向他求饶。其实只要莫醉秋开口,哪怕仅是说一句「不要」,衣胜寒都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愤怒,还有深深无力的挫败……

他对莫醉秋苍白如纸的脸庞凝睇了许久,移目,望向车厢窗外。

帘子被风吹动着猎猎翻飞,冰山连绵,天地清寂而荒凉,只有数片微黄落叶,飘摇掠过他的视线。

悄然不觉间,已入了秋。细算下来,自从他们一行进入天山境域,一个多月已飞快而逝。

依那密函上所画,常生帮找到血灵芝的地点,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

衣胜寒遥望着群山寂寂,目中一片沉黑。

天山东西之间横亘千里,人烟稀绝,衣胜寒等人要去的,更是牧民足迹也罕至的险恶山岭。

一路深入,气候越发寒冷恶劣,马车上携带的大量食物也逐渐告罄。好在天山内走兽不少,赤翼又极擅捕猎。隔数日便扑杀一头羚羊、野狼之类的,足够三人吃上几天。

莫醉秋就在一座座被冰雪覆盖的山间寻觅着。

日出时分,他总是满怀期待出发,然后带着一腔失落随落日而归。秋气一日日地萧索转浓,他的神情也日渐疲惫无望,却仍强打精神,重复着近乎渺茫的搜寻。

关山雨怕触怒衣胜寒,虽然为莫醉秋心酸不已,也只能远远看着,不敢接近莫醉秋,更不敢与之说话。

而面对莫醉秋锲而不舍的寻找,衣胜寒袖手旁观,小脸一天比一天阴郁,凝望莫醉秋的目光里,更多了点复杂情绪,分不清是气恼、还是伤怀、抑或忧虑。

关山雨全都看在眼里,却也根本猜不透衣胜寒现今到底对莫醉秋作何想。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继续清洗手里那堆衣物,那是衣胜寒不久前丢给他的。洗到莫醉秋的衫子时,关山雨的手顿了顿,衣衫上,染着已干涸的血迹和精斑。

这情形关山雨已看过多次,然而痛惜仍是再度泛上了胸臆。他知道自己之所以到今日还能毫发无伤,全赖莫醉秋为他求情,他固然暂得平安,醉秋却沦为那天一教教主的玩物。

多少次赶车时,他都听到车内飘出不堪入耳的声响,还有醉秋拼命强忍的痛苦呻吟……

是他害了醉秋……关山雨双手颤抖着,几乎拿不住衣物,半天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慢慢地搓洗衫子。

莫醉秋披了两肩余晖,拖着走到酸痛的双腿,又一次失望归来,远远地,便望见关山雨正在水边洗衣。

金色夕照落在师父鬓角,黑发之间夹杂的银白似乎比前些日子又多了些……他静默地坐在马车边,怔怔地遥望关山雨的背影,心头一片茫然。

光阴似止不住的流水,不顾他的挽留,无情流逝,一年之约已过了一半,他要找的血灵芝仍看不到丝毫影子。尽管未曾停下寻找,但看着那似无穷无尽的冰封群山,莫醉秋心中,其实已到了绝望的边缘。

大限若至,他该怎么办?

衣胜寒轻阖双目,盘坐在马车中打坐,等内息运行了两个大周天,小脸上紫气淡淡隐去。他掀帘,入眼就见金乌已半坠冰峰间,莫醉秋呆坐在马车边,神情凄楚。

他顺着莫醉秋的视线,不出所料地看到关山雨正在忙碌的背影。

那晚过后,那师徒两人便再也没有说过话,甚至连目光也没再接触过,衣胜寒最初还确实为之得意过好一阵子,然而到如今,他完全感觉不到半点得胜的快感。

莫醉秋眼眸里映出的,始终还是关山雨的身影,没有他。

如果是在早些时候,衣胜寒还会为此大发雷霆,用莫醉秋最反感却又不得不承受的方式让莫醉秋为他落泪呻吟,无暇再去想念那个人。可随着时日推移,衣胜寒终于明白,无论他怎么做,也无法将关山雨从莫醉秋的心里赶出去。

他所做的一切,除给了莫醉秋满身满心的伤,此外,什么也没有。

浸润在落日暗红光影的人,比初相识时消瘦得多,整个人由内而外,都透着无言的倦怠。

相隔不过短短半载,当初那个曾为他担忧,会对他生气、微笑,不自量力地挡在他身前想要保护他,还会露出满脸兴奋。渴望着骑上大鹏冲天飞翔的醉秋,已然消失,徒留眼前这具行尸走肉,沧桑得令衣胜寒也觉得害怕。

所以他并未带着关莫师徒两人前往地图上所标明的那片山区,反而背道而驰,离可能发现血灵芝的地方越行越远。只因他比谁都清楚,寻找血灵芝大概已是支持着莫醉秋的唯一心愿,倘若莫醉秋真的找到了千年血灵芝,必将生无可恋。

「醉秋……」他突然错觉眼前人下一刻就会离他而去,心头竟掠过一丝难言的慌乱,忙跃下马车,紧抓住莫醉秋的手。

又想要用那种难以启齿的方式在他身上发泄了?莫醉秋了然地站起身,准备进车厢,可衣胜寒却只是拉着他的手,并没拖他上车的意思。

对莫醉秋憔悴疲倦的容颜仰望片刻,衣胜寒撮唇清啸,将在空中翱翔的赤翼召唤落地,道:「我闲着无聊,醉秋,陪我散散心好不好?」

在衣胜寒面前,他能拒绝么?莫醉秋听着衣胜寒的请求,只觉可笑讽刺,跟往常一样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被衣胜寒带到了大鹏背上。

赤翼一声嘹亮长鸣,展翼冲天而起。

再次飞翔天际,莫醉秋早没了原先的新奇心情,唯独觉得天高风寒,吹在身上切肤刮骨,那大半已沉没的残阳看起来就如一团血污,肮脏得令人生厌,四周耸峙的雪山,亦似充满敌意围着他,狰狞嘲笑着他这个无用之人。

这辈子,他都注定报不成父母之仇,最在意的那个人,他不能爱,连只想治好师父的痼疾,却反连累无辜的同门死于非命,还把师父和自己都推上了绝路。

种种祸事皆因他而起,是否他这祸根死了,一切才会风平浪静?而他,也不用再忍受无穷无尽的屈辱,不必再承受一颗心如被啃噬的那种痛……

衣胜寒一直留意着莫醉秋的表情,本想带他畅飞一番,也好让莫醉秋暂将烦恼抛开,却发现莫醉秋的神色越来越悲怆,他暗叹一声,兴致全无,一拍赤翼的脑袋,低叱道:「回去!」

赤翼叫了声,双翅一倾,极速滑翔而下。

狂风扑面,莫醉秋整个胸腔也凉嗖嗖地仿佛被吹空了……他嘴角蓦地微牵了下。似在笑,陡然放开了抓着赤翼皮颈圈的双手。

「醉秋?!――」骤见莫醉秋摔下鸟背,飞快往地面坠落,衣胜寒震惊的大叫划破云霄,他猛纵身急跃,身在半空追上了莫醉秋,拦腰紧紧抱住。

触及青年脸上解脱似的微笑,他顿时醒悟到莫醉秋并非不慎失足跌落,不由浑身发冷。这个莫醉秋,竟想一死以求摆脱他么?

赤翼通灵,见主人遇险,长啸着朝两人俯冲而来,两只利爪宛如铁钩,牢牢地抓住衣胜寒双肩,扑翅飞低,离地面仅有数尺时,才轻叫两声,松开爪子。

衣胜寒稳稳落地,心旌动摇,兀自未能平复。

关山雨适才惊见莫醉秋自空中摔落,险些连心跳都停止了,此刻哪还顾得上衣胜寒高不高兴,疾冲过来,从衣胜寒手里抢过了莫醉秋,见莫醉秋安然无恙,终于惊魂甫定。

身体禁不起大惊大喜的连番冲击,顿时失了力气,他抱着莫醉秋一下瘫坐在地,嘶声笑道:「醉秋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衣胜寒盯住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直发愣,听到男人不停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快要哭了出来,他缓慢抬头。

莫醉秋之前身处空旷天地间,只觉世事尽如浮云过目,万物皆空,一时了无生趣,起了求死之心,这时见关山雨满脸悲痛,眼角更有水光隐约,他终是清醒过来,吃力地伸高手,想替师父抹泪,又心怀顾忌,不敢再碰触对方,颤抖着又把手缩了回去,歉然道:「师父,是醉秋的错,害师父担心了……」

「傻孩子,师父只要你没事就好。」关山雨哽咽着无言以续,只能用尽全力抱紧倾注了自己几乎毕生心血的人。醉秋若真遭遇不测,他到九泉之下,也没脸去见那个人。

衣胜寒看着这师徒两人,小脸上的肌肉均在轻微抽搐,双手死死握紧了拳头,陡地一声厉啸,双拳凌空挥出。

「轰!」的一阵惊人巨响,冰雪残渣和碎石尘土漫天飞扬,等一切散开,距他百步开外的一面山峰已被削去了一大角岩石。

滔天的震怒,也就在这一击中得以宣泄,衣胜寒轻喘,垂下双手,竟低声笑了,黑眸在暮色里闪动着无望与自嘲。

那两人之间,根本无他立足之地。

是夜,冰轮高悬。冷月清辉洒遍崇山峻岭。

衣胜寒透过车厢侧窗远眺着那青白色的迷离月华,半晌,回过头。

莫醉秋裹着毛毯,蜷缩在对面的角落里,未入睡,正从另一个窗户遥望车外夜色。月色落在他侧脸,投下一片深重的阴影,肌肤白里泛青,死气沉沉。

衣胜寒对莫醉秋凝眸良久,倾身,将莫醉秋连同毛毯一块抱了起来,跨下马车,悄无声息地越过关山雨栖身的小帐篷。

莫醉秋不知道衣胜寒想做什么,沉默着,任由衣胜寒抱着他轻快地往前走。

两人穿国过大片奇形怪状的嶙峋山石后,眼前豁然开朗,衣胜寒游目四顾,最后找了视野最佳的宽阔石台,纵身跃上。

月轮皎洁如银盘,丝毫不受山峰云层的阻隔,悬挂在两人头顶。

衣胜寒枕着莫醉秋的大腿慢慢卧倒,似是满足地叹了口气:「醉秋,这里看月亮,清楚多了。」

莫醉秋不相信衣胜寒会有如此好雅兴,大半夜地把他带出来,就为了跑这凛冽寒风中赏月,可更琢磨不透衣胜寒的心思,只能继续保持缄默。

他静等片刻,终听衣胜寒缓声道:「醉秋,这里没有旁人,你也不需要担心我会迁怒到关山雨头上。我知道你白天是故意让自己摔下去的。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恨我?」

恨么?莫醉秋恍惚了一下,怅然摇头。「没有。」

衣胜寒眼角斜挑,紧盯着他。「我不会拿关山雨出气的。醉秋,我要听你说实话。」

「真的没有……」

莫醉秋低头,对上衣胜寒目中淡淡的错愕,低声平静地道:「衣教主,如果不是因为我半路劫走了血灵芝,也许此刻,你已经从师祭神手里夺到炼成的丹药,可以如愿长大。你和我也永远都不会相遇,我也不会被逐出师门,不会害师父他受苦,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不会在这里寻寻觅觅,找一株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的千年血灵芝……」

世事无常,皆因缘生。他涩然而笑:「一切恶果都是我自己惹出来的,没什么可恨。」

衣胜寒抿紧了嘴唇。这结果与他想象中大相径庭,也让他越发茫然若失――他宁可莫醉秋恨他刻骨铭心,也好过莫醉秋心里只当他是个人生过客。

一生中,他素来呼风唤雨无往不利,几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可是眼下,莫醉秋脸上近乎空幻的表情告诉他,他如今,连对方的恨,抑求不得。

他静了好久,直等自己都感觉到四下死寂骇人时,才轻声道:「醉秋,抱紧我。」

莫醉秋微一迟疑,心知自己没回绝的余地,于是展开身披的毛毯,小心翼翼地裹住衣胜寒,将那瘦小的身躯抱进胸前。

青年的心跳声仍旧和昔日一样有力……衣胜寒闭目聆听着,仿佛又回到了与莫醉秋共乘一骑同返江南时的光景,耳畔听见石缝间有秋虫呢喃,他嘴角情不自禁浮起些微笑意。

「醉秋,你还记得么?你说过要带我去抓蟋蟀、放纸鸢、掏鸟蛋,呵……」当时听莫醉秋兴致勃勃地提起诸般他早已淡忘的儿时游戏,衣胜寒只觉好笑,此刻回忆起来,却怦然心动。

莫醉秋不由无声苦笑,这天一教教主居然还记着这些,是想笑话他这个有眼无珠的蠢人么?

「衣教主,我……」

「叫我小寒!」衣胜寒也不知为何,倏忽睁眼,望着莫醉秋,道:「现在就只有你我两个人,你用不着再教主前教主后地喊我,跟从前那样,叫我小寒就行。」

如果他还是「小寒」,莫醉秋是不是也还会如往昔般待他?

瞬息之间,衣胜寒竟冲动地冒出个自己也觉不可思议的怪念头――倘若、倘若他真的能和莫醉秋相处如昔,哪怕要他放了那姓关的,放弃长大的机会,似乎也不是什么绝难容忍的事情……

「醉秋,叫我。」他定定凝视莫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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