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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军之恋第3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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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一年没回京城了啊,真不想回去那无聊讨厌的地方,若不是为了他……”她唇畔泛起潇洒不驯却又无限温柔的笑意。

半个月后。

西陵皇宫的御花园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皇帝下旨为西陵紫龙办庆功宴洗尘,百官群臣皆奉旨出席。

“只花了三个月就讨平剽悍的乃蛮族,将军您兵法神妙,当世无人能出其右啊!”

“真是英勇神武!英勇神武!”

“年纪轻轻就立下如此武勋,果然是当世英雌,古往今来的第一奇女子啊!”

“何止是第一奇女子,以天下第一武将称之也不为过哪!”

“对!对!对!所言甚是!”

阿谀赞颂之词如潮水般涌来,她坐在主宾位,双手环胸,英气的秀颜露出难掩的厌烦,低嘲的自语:

“等一下可能要说我是天神转世吧。”

“紫在将军一定是天界的武曲星转世,咱西陵国好大的福份哪!”

果然!她不耐的动了下酸劳的身躯。大老远从边关赶回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些没营养的颂词,然而,御赐的酒宴,推不掉的。

“皇上驾到——”丝竹乐起,在内侍的族拥下,身着五爪龙袍的少年皇帝徐步踏进了御花园。

她眯着眼,将这个名义上她甘效犬马的少年收入眼底。

十年光阴,当年泪眼汪汪的小男孩已长成玉立少年,但见他眉目如画,虽然脸上稚气犹存,却有着美男子的潜质。

果然,风家的男子都生得很俊美啊。她心中暗道。

抬目四望,却没在群臣中见到她一直挂在心上、渴望一见的身影——另一名姓风的男子。

就在她颇感失望之际,眼角捕捉到龙袍衣角,犹带纯真的声音传来:“爱卿又打了次大胜仗,这回朕真不知该赏什么给你好了。”

她抬头对少年君主一笑,说:“你就赏我个一品武侯做做吧。”

“大胆!”厉叱声来自皇帝身边的近侍大臣。“竟敢对圣君以你我相称,紫龙将军,你眼中还有朝廷礼法吗?”

她皱眉,这就是她不想回京城的主因:动辄有人找碴。

“紫龙将军是朕的爱将,以平辈称呼叙叙旧,没关系的。”少年皇帝好脾气的说道。

“皇上,君臣之礼不可废哪。”近侍大臣不怀好意的瞟了她一眼,说:“紫龙将军是十三王爷的义女,难怪有样学样……”

她瞳眸淡睨,嘲讽地说道:“你又要向皇上暗示十三王爷处处越权、意图不轨了吗?”

“小的可不敢如此说哪,十三王爷在先皇病榻前立下重誓,这些年来也确实辅佐有功,可是,人心难测哪……”

她听了柳眉一竖,厉声说道:“他十年来呕心沥血、劳苦功高,还四处见疑,那么我打这场胜仗是否也功高震主,该拖去砍头呢?”

只见近侍大臣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将军好大的脾气,敢情眼里只有十三王爷,没有皇上哪!”

她闻言怫然变色,霍地起身就要离席。

她最不屑这种阴险挑拨的宫廷把戏,若不是心下仍挂念着风静海,担心他一人在宫中势单力孤,她老早就据地为王,在边关驰马骑射,永远不回来了。

袖子一紧,她低头,少年皇帝一脸恳求的看着她。

“为了皇叔,将军你就忍一忍吧,别让他在宫中的立场更加艰难啊。”

“哼!”她强忍下怒火,坐了下来。

为了化解紧绷的气氛,少年皇帝手一摆,乐师会意的点头。

不一会儿,乐音弦歌响起,宫廷舞娘踩着莲步旋身而出,八人围成一圈,仰身抬足,水袖波扬,手中花瓣四散,舞起天女散花来了。

她眼光穿过缤纷落下的花瓣,投向御花园中复盖松桠的初雪,不由得想起十年前,在初入冬季时节和风静海相逢的情景。当时她只是流浪街头的乞儿,如今却成为西陵皇帝身边的爱将,人生真是变幻莫测啊!

“爱卿今年芳龄二十了吧?”

君主突来的一问,使她从过去的景象中回神,匆忙的答道:

“是,微臣今年二十了。”她故意加重那个“微臣”,很不爽快的睨了近侍大臣一眼。

少年皇帝将她的不甘收进眼底,忍住了笑,又追问:“可有意中人呢?”

她秀眉一挑,不驯的说道:“天底下有配得上我的男子吗?”

“朕也是如此想哪,可是……”少年皇帝凑近她身边,以手遮口悄声说道:“朕的表兄英爵爷对你有意,央求朕作媒,朕难以推拒,皇叔又不肯出面,所以朕深觉左右为难哪。”

她听了不禁皱眉。

这两年间只要她一回京,上门提亲者就络绎不绝。西陵国没有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民风相当强悍;男子大半喜爱能干有为的女性,所以即使她目前位列二品都督,仅次于武将中地位最高的一品武侯,还是不乏求亲者。

“请皇上替臣回绝掉吧,就说……”她敛眸,睫毛遮住了眼中神情。“紫珑还不会动心。再说,”她下巴微抬,倨傲的说道:“遨游的鹰不适合关在笼子里。”

少年皇帝续道:“朕的表兄虽然武艺不凡,气度上却还不及你,依朕看哪,这世上能配得上你的男子,唯有……”

她哈哈一笑,即时打断了君主欲出口的话语,说:“皇上,您就直说正事吧,究竟有什么需要我之处呢?”

少年皇帝露出了笑容,说:“不愧是精明的西陵紫龙。其实啊,朕是想派你长年驻守边关,但……”

接着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说:“怕你已有心上人,饱受两地相思之苦。”

她潇洒一笑,说:“皇上尽管下旨吧,紫珑性情粗莽,不是犯相思的材料;再者,我向来独来独往一身轻,也无挂念之人。”

“无挂念之人吗?”少年皇帝淘气的朝她眨眨眼。“皇叔真是可怜哪!他时常牵挂着远在战场上的你,有时传来紧急军情,他在宫中担心得连饭都吃不下,你却一句无牵挂之人就撇得一干二净。”

少年的言语令她英气秀颜掠过一抹不自然的红晕,随即哼了一声,说道:“除了皇上,他会为谁担心了?再者,我可未吃过败仗,让他丢面子。倒是他,连庆功宴也不出席,年纪越大,越像缩头乌龟。”

“哈哈哈!”少年皇帝清朗大笑。“好个女将军,全天下也只有你敢如此骂朕的叔父了!”

她转头望着一脸调皮的少年君主,那双含笑精练的眼像极了当年的风静海——在温文中偶然闪出令人招架不住的精光,但风静海的眼眸却更冷然、更深沉,是她一辈子也无法了解的眼神。

她不知道此刻正有这么一双眼睛在凝视着她,如深潭不兴波,却又有着万丈说不出的情意。凝视着她清盈的眼、秀挺的鼻、戏谑的朱唇,不时透着倔强的下巴,穿着战袍的纤秀身子,以及束着银带、流泻至胸前的乌黑长发,她倨傲的神情、她潇洒的笑意,都让那锐利的黑眸细细收藏着。

“紫龙将军,恭喜你再立一功,干杯吧!”一名武将上前来敬酒。

她俐落的仰头一口饮尽,笑着将杯底亮出,席间众武将鼓掌叫好,纷纷上前来向她敬酒。

比起文官和宫内侍臣,她向来和武将亲近,即使从未在战场上合作过,也有一种同袍的亲近之感。

只见她来者不拒,笑盈盈的连干了十几杯,不久酒气行走全身,眼神清亮,红晕上颊,潇洒中见女子媚态,令在场众人皆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酒过三巡,她顿觉无聊,随便托了个借口,离开了宴席。

身上战袍挡住了冷冽的空气,呼出的气息却抵受不住寒冻成为白雾,她独自漫步在林中小径,眼光无心的浏览着花园中的奇花异草,任由心神徜徉。

在军队中她是众星拥戴的月、热源的中心,在皇宫中她却成了孤僻离群的狼,傲然独行于雪地,在一片白茫茫中寻找它至死唯一的伴侣。

月光映照下,松影摇曳,花颜黯然。

在这远离喧闹宴席的一小方天地,突然传来琴声,清幽泠泠,如潺潺流水,如幽缈高山,低回的音韵寂寞却又孤高傲然。

她听了这清雅的乐音,红唇弯出了笑,道:“老是奏这等哀乐,可是会伤神的。”脚步毫不迟疑的循着琴声而去。

只见庭院深处,白石雕砌的凉亭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端坐抚琴,孤身背向她。

就在此时,琴韵乍止。

只听见亭内男子说道:“你那倨傲脾气不收敛点,迟早会受罪的。”那嗓音虽是温文好听,语气却是无喜无怒,如古井静水。

她破颜而笑,笑得淘气,霎时从威严倨傲的女将军,变为当年那名初入风府的调皮女娃。

“原来,你真有千里眼,总能察觉出我在做什么。”

男子站起身,风吹起他身上淡紫衣袍,在银色月光下显得雍贵绝美。只听见他缓缓说道:“宫廷比战场更加险恶,说错一句话,便万劫不复,你年轻气盛,不明白其中厉害。”

她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唇,说:“怎么,许久不见,就端出义父的架子训起我来了?”

男子转过身来面对她,说:“反正你从来不拿我当长辈,说了也没用。”

她没有再回嘴,凝视着眼前一身王袍的风静海。

他的面容清俊如昔,诡谲的宫廷、无情的岁月不但没有磨去他的俊雅,反而洗练出更迷人的沉毅。而立之年,正是男人内外均达颠峰的年纪。

“你既知我天生顽劣,也就别多费唇舌了。”

她吊儿郎当的踏上了凉亭石阶,走到他对面的石椅坐下,解下了护腕,揉了揉酸疼的手,道:“那蛮子力道还真不小。”

“过来让我瞧瞧。”风静海剑眉蹙起,却仍是一派淡漠的语气。

她将手臂递过去,眼角余光却纳入他脸上神情。

每次她从战场回来,总是带了一身伤,虽然他从不出言安慰,然而这蹙眉的表情却每每令她心动不已。

风静海轻轻搓揉着她手臂上的瘀青。这十年间,两人总是聚少离多。以往是他赴沙场,她在家念书练武;这几年换成她披挂出征,他则在宫中坐镇,安心处理国事,不必南北奔波,心悬不下。

“跟你说过多少次,真正的大将军是坐镇指挥,运筹帷幄,你老爱上阵和人厮杀,弄得伤痕累累。”他以父亲的口气轻声叨念着,指尖往她手臂|岤位用力按下。

“老躲在帅帐里指挥,有何趣味可言……嘶——”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嚷道:“喂、喂!高抬贵手,轻点儿好吗?”

风静海手上不放,口中挪揄道:“大呼小叫,没半点姑娘家的样子。”

“你养我多年是为了带兵打仗,不是为了做新嫁娘吧!”

她斜睨了他一眼,状似随口问道:“听说你对王族子弟向我提亲一事漠不关心。”语气虽满不在乎,心下却留意他的反应。

只见风静海眉一挑,悠闲的说道:“我若代为说媒,只怕英爵爷将来怨我误了他一生。”

她听了颇不服气的说道:“你还真把我给瞧扁了!这些年来,想娶西陵紫龙的男子,可是从皇宫大门排到陵河边上都还足足有余哩。”

他好整以暇的说道:“虽然你太久没回朝,不知皇宫改建,大门离陵河只有三步距离,排上两个人都嫌太窄。”

她好气又好笑的瞟了他一眼,继而自言道:“说也奇怪,想娶二品女将军的人还真不少,难道他们喜欢悍妻吗?真是令人不解。”

他淡道:“想娶女将军做妻子,如果不是为了炫耀,我想不出其它的理由。”

她听了朱唇微扬,心底着实觉得一阵温暖。十年相处,她已读懂他那以精锐掩饰、内敛到几不可视的关心。

风静海轻轻摩挲着她纤长的手,锐利的眸却没漏掉她唇畔的笑。

十年了。看着她由倔强的小女孩慢慢褪去孤儿的别扭,如今面对他时已是从容自若、潇洒以对的成熟女子。当年她被贵族子弟欺负,咬着牙不肯吐露的倔强神情,仍在他心中清晰得仿如昨日。

他放还了她的手,说道:“你这回征讨乃蛮虽是大获全胜,却也风险极大,以自身为饵,若稍有差池,就算有十万雄兵也无法挽回。”

她侧过脸庞,望着白石亭柱,轻声说道:“我不放心你一人在宫中。”

风静海听了,心弦一震,强自忽略那自心中汩汩流出的情怀。剑眉一轩,沉声说道:“还没有人能让我为难。”

她听了微微一笑,最爱看他那一现即逝的高傲。

捕捉到她的笑靥,他心中不禁一动,随即压了下去,俊容凛然的说道:“教了你许多兵法阵式,你却总是好打野战,若碰到真正的用兵高手……”

神武将军仇烈阳,已于十年前被莞帝下旨禁锢千年狱,永不得释放。他蓦地想起前日潜伏有在东莞的探子传回的信息。

她眉一挑,不驯的说道:“打仗胜了就好,用什么方法不都一样?”继而瞅着他说道:“全西陵国也只有你,打赢了还不忘将我训一顿。”

风静海正色说道:“为将之道,忌骄忌妄,否则将惹祸上身,你千万要切记。”

现在的紫珑,还不是仇烈阳的对手,他心下如此想着。虽已过了十年,他仍未忘记当年战场上那名威武如猛虎一般的男子。

对他这一番用心良苦的义正辞严,她却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好啦好啦,骄者招毁,妄者捻祸,喜怒不当者灭。从小你就叫我熟背这些东西,说是中原一个大大有名的人物叫诸葛亮说的,结果呢,他所说的‘将者之弊’我每一条都犯了,怎么既没毁也没被灭,还活得好好的?”

她续道:“中原还有一个叫孙武的家伙写的兵法书更是好笑,什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九变、九地等等的战术讲了一大堆,最后叫大家最好不要打仗,简直是莫名其妙。我看哪天我自个儿来写一本兵书,一定更加精采。”

风静海听了不禁摇头,道:“紫珑,自古以来,越是高明的兵术家,越清楚军事对国家人民的损害,所以……”

她轻忽的偏着头,问道:“你有无听见鹰叫声?皇宫内怎么会有野禽?”

对她如此明显的装混态度,他不禁有些好气又好笑,只好回答道:“御花园内养着几只鹰,供王族子弟围猎时驱使。”

西陵宫中子弟爱逞威风,总是一群人簇拥着去围猎,或者召来美女侍酒。然而他生性清冷,总是一人坐在园中弹琴,说是自娱,还不如说是习惯于孤独。他的气质,沾不了美女酒香的圈子。

“我最看不惯这些王族公子,爱逞威风不上战场,却在小花园里猎狐玩鸟,哪里有男子汉的气慨?”她撇了撇红唇,不屑道。

风静海没有答腔,深湛的眸子凝视着一脸不以为然的她。

她的外貌早已摆脱了孩提时代的精灵淘气,越加出落得美丽英爽,昔日小女孩稚气的狂妄,被不羁的傲气取代了。

数年边关征战,她眼底看的是广阔山河,胸中藏的是万甲雄兵,一举一动、一言一语,莫不透着豪爽气魄。御花园宴席上他在暗处凝视着如此洒脱丽人,也不觉深受吸引,再也移不开目光……

想到此,风静海不觉暗暗心惊。

他……对紫珑动心了么?对他一手养大的小女孩,对他一心栽培的破军星动了心吗?

只见她收回视线,对他一笑,说道:

“倒是你,都三十冒出头了,还孤家寡人一个,想为皇上守身如玉么?”

他沉声说道:“在皇上还不能自立之前,我从无成家之想。”一想起少年君主,他立即恢复了平日的冷淡,心如止水。

“去去去!最受不了你那副忠臣脸孔。”她啐了他一口,心底却对那少年皇帝微生嫉妒,说:“都已经帮你把乃蛮族夷平了,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他缓缓说道:“你是打仗的奇才,政事却一窍不通,所以我必须另觅辅政良材。还有,”他顿了一下,黑眸盯着她,缓缓说道:“你不是为我打仗,而是为了皇上、为了西陵国……”

她插嘴道:“好好好!拜托别再提那个闷死人的忠字,这些年我听得还不够多吗?别谈这些无聊事,来!咱们看鸟去!”她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的衣袖就走。

他微微一笑,没有挣开,随着她活力的脚步而去。

两条人影就这么若即若离的并肩在雪地上走着,留下了一排温馨的脚印。

尖喙啄理着黑亮丰润的羽翼,不一会儿,黑棕的脸转过来,歪着头,黄|色的锐眼打量着她。

“瞧,多美的鸟儿。”她口中不住赞叹。

他微笑不语。

知她自小就与一般姑娘家的喜好不同,先是迷上了他的银鸢盔,长大后性喜上阵冲杀,现下又爱上了笼中这只雄鹰。

他望着笼中的猛禽,上翘的冠羽,微昂的首,那神情姿态,像极了身边的人儿——

不知为何,此时他心中浮起一丝无来由的警戒感。

她则是凝视着笼中老鹰,叹道:“猛禽却被关在笼子里,太可惜了。”

说完,手伸往笼门去开销,老鹰见状,停在栖木上的爪子兴奋的踩动着,脚上铁链叮咚作响。

“紫珑,不可!”他一把握住她纤长的手。

“为什么不可以?”她转向他,没有挣脱暖热的大掌,眸瞳却挑战的眼睨着他。

他据实以告:“这是宫中的财产,不能说放就放。”

她水眸微睨,嗤笑道:“可笑!难道这片天空、吹过的风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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