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地端坐着,身边是眼睑泛着红意的女友。
青年张了张苍白枯萎的嘴唇,半晌才轻声吐露出几个难听的字眼:“我、怎么了?”
沈清的手轻轻抚了抚周眠冰冷惨白的脸,她勉强打起精神,但依然看上去不那么好,她的黑色长裙已经泛起水波似的皱纹了。
沈清轻声说:“刚刚你的状态有点不对劲,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梦魇......你说来这边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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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说着,眼睛看了一眼赤红的‘心理疗愈’几个字。
周眠很慢地道:“麻烦你了,艺术展那边......”
沈清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腕,声音有些沙哑低沉:“那边继续举行,不影响,小眠,你不用担心这些。”
周眠迟钝地垂了垂眼:“抱歉。”
他轻声地说了许多遍的抱歉,一直到他感觉到有炽热的水珠滴落在手臂上才慢慢回过神。
喉头干涩的像是含着盐粒,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心疼他的女友,周眠却毫无反应。
他近乎呆滞一般的轻声问道:“学姐为什么会画出那副神像。”
“你在哪里见过它吗?”
周眠许久没有听到沈清的声音。
可他依旧安静地坐着,动也不动,像是一尊木头人。
沈清握住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紧握。
她哑声道:“小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它就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无数次了。”
女人的声音中压抑着某种颤抖的狂热。
可还未等她多说,便听到青年显得有些飘忽的声音。
“可是我厌恶极了它。”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固。
周眠反复地抠挖着拇指,他并不看沈清,语速却越来越快。
像是恐惧,又似是某种即将崩裂的理智。
“学姐有见过那座神像吗?”
“它和你画的一模一样。”
他潮湿冷红的眼看向女人,牙齿忍不住地打战:“是学姐把它寄给我的吗?”
沈清的眼中闪过几分无措,她像是突然意识到某种巨大的天堑正开始慢慢在她与青年之间形成。
源自那副她精心用作告白的神像。
女人温婉的脸扭曲了一瞬,又被她强行恢复成了毫无异状的模样,沈清抖着嗓音道:“小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周眠慢慢挣开女人的手腕,他说:“学姐,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广播开始喊周眠的名字,很机械的声音。
青年站起身,煞白的脸让他看上去像是已经死去多时,黑眸中是沉郁的冷,银丝眼镜反射的光线像是某种尖锐的刀刃。
他没有再看女人,冷白的手腕微动,打开了心理疗愈室的门。
依旧是暖色调的布局,温馨的木质香气让周眠下意识地松缓下来。
年轻英俊的医生坐在椅上,看到他时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周先生,最近情况如何?是否要稍微好一些了?”
周眠眼下泛着微深的青灰,面对医生的友好,他显得有些细微的局促。
毕竟这只是他们第二次会面。
苍白青年摩挲了一下银丝眼镜,并没有摘下来,而是控制不住地将双手握紧。
他抿唇,垂下长而微卷的睫毛:“医生,最近我又开始频繁的看到幻觉了,药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三粒了。”
年轻的医生微微蹙眉,但显然他并不希望治疗的过程中让病人察觉到不适,于是他缓和语气,温声到:“那么周先生最近是遇到了什么刺激的事情吗?”
周眠轻声道:“我梦到了死去的人,或者说是幻境,他让我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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