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你会死!”青湖气得嘴唇发抖,不是气她,而是气自己。
气自己没用,气自己没在她的最佳治疗时间带她去看病,气自己当年没好好攒钱,气自己……他实在是气恼。
可这些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除了无可奈何,只剩作茧自缚的悔恨。
“要是严重过头,你会死的!”
小麦怔了怔,小声呢喃:“可这不是没死吗。”
青湖一把握住她的两只手腕,近乎于咆哮:“死了还来得及吗!”
他的胸口正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再刚强的硬汉也抑制不住内心沉痛的悲悯,泪水像闸门挡不住洪水一股涌出,濡湿了他的眼眶,
青湖在外的形象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他是稳重成熟的代名词,情绪崩溃这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另一面。
“对不起。”泪水从青湖的脸上,爬到了小麦的脸颊。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
小麦哮喘病发的事情很快传遍了种树小队,玉珍书记和村干部都来卫生所看望了她,并且叮嘱她往后不可再参与种树活动。
“我们都知道你是诚心愿意奉献自己的一份力,但比起种树,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小麦,安心养病,今后的日子还长,你是个好孩子,往后有的是你为培兰岛献力的机会。”
“嗯,书记我明白,我不去了,我就在家安心养身体,你们也别担心我。”最重要的是不能给大家拖后腿。
她知道,要是不管不顾继续种树,不仅青湖不放心,大伙儿还要跟着担惊受怕,这时候她必须做一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
书记一行人走后,青湖短暂离开了一会儿,找关医生问话去了。
小麦满脸愧疚地对孟言道歉:“对不起啊孟言姐,”
孟言无奈抚了抚她的发顶:“没事,我才该说对不起。”
小麦摇摇头:“我以为搬几棵树没问题的,那树也不是很重,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没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们都注意点,你安心养病,别想有的没的。”
“唉。”小麦满眼自责:“怪我,还是怪我,都怪我。”
孟言叹了口气,望了眼门口才说:“你昏倒后青湖真的快担心死了,你也别同他置气,两个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吵。”
“他很关心我,我知道,可有时候他太、太过激动了,我不喜欢他这样。”小麦失落地说:“孟言姐,你别看我大大咧咧好像很吃得开,其实我没几个朋友的,好多人都不愿意带我玩。”
“因为青湖吗?”孟言暗暗有了猜测。
“嗯,青湖总大惊小怪,我一出点事,他就骂这个,骂那个,你说,谁愿意天天被他骂?后来大家就宁愿不跟我玩,还省事儿。”
“是啊,不过这事儿换谁不大惊小怪,青湖最亲的人只有一个爷爷,要是你也没了,你说,对他会产生多大的打击?”
这话倒是让小麦听进心坎儿里了,咬住唇,面色忽然涌上一丝愧疚。
“所以我虽然经常骂他,可我再生气也不会跟他绝交的。我知道,他只有我和爷爷了。”
低落的情绪在狭小的病房里蔓延,孟言心里挺不是滋味。
弯腰俯身,轻轻将她抱住:“想开点,开开心心地把每一天过好,日子总要朝前看。”
没逗留太久,见时候不早了,孟言准备坐江少屿部队的吉普车回家,准备回家做顿营养晚餐给小麦打包带来。
结果上车坐了五分钟不到,车子行驶过一段颠簸路,差点给她整吐了。
“停车!停车!”
本来开车的司机小陈没注意后座的孟言,江少屿这么一喊,吓得一个激灵猛踩刹车,这一颠簸更是弄得孟言胃里翻涌,迫不及待打开车门跑下去,扶着一棵树猛吐。
干呕了半天也吐不出个所以然,良久后终于倒了点苦水出来。
“副团,快上车我送嫂子去卫生所看看!”小陈坐在驾驶位上喊。
孟言连连摆手:“不不不,我走路去吧,坐车想吐。”
“还能走吗?不能走我抱你。”江少屿眉心难掩焦急,轻轻抚着她的背,尽管起不到实质作用。
“可以,你扶着我慢慢走。”大庭广众抱着她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俩秀恩爱呢。
两人离开卫生所十分钟才到,杜艳华再一次看见他们俩还有点惊讶,就听江少屿着急地揽着他媳妇儿走进来。
“快,帮忙看看我媳妇儿怎么了。”
杜艳华放下手里托盘,帮忙扶住孟言的另一条胳膊:“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江少屿拧眉道:“现在有事了,你帮她看看是怎么回事。
把人扶到椅子上坐好,杜艳华看着她低头询问:“哪里不舒服?”
孟言捧着肚子说:“有点反胃,刚才吐了点苦水。”
大致了解后,杜艳华先为她把了把脉,听诊器放肚子上听了一下,又摸她额头,测了测温度。
捏着体温计说:“有点低烧,也可能是中暑了,开点药回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