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放下锅,锅里干净得连渣都没了。
陈连:“……”
邬刚:“……”
他俩瞪卢栩,卢栩瞪他们。
他刚刚都和那帮土匪打听明白了,这俩明明是出来剿匪的,剿完匪听说路上要来肥羊,就冒充土匪要把肥羊也顺道端了,做事忒不讲究!
得亏他人多又聪明,不然没栽匪贼手里,倒栽在他们俩手里,上哪儿说理去!
不给他俩下泻药就算他人品高尚了,还想吃他的菜汤,呸,做梦去吧!
这事卢栩其实也有误会。
战后朔州大力剿匪,朔州大的土匪窝点早就被剿光了,剩下些机灵的一看朔州混不下去,脚底抹油全往隆兴和相邻的郡县跑。
他们这一队一路从朔州中部追到南部,眼看土匪要进崇宁,连忙赶来围堵。
若真要让土匪都进了相邻郡县,闹得人家鸡犬不宁,隆兴等郡的头头脑脑非到朝中参他们将军不可。
他们连追了几天,见几只土匪队伍跟商量好了似的全往朔州和崇宁交界的废道集中,他们一边纳闷儿,一边往前设伏。
那些土匪还没吵明白山头到底谁是老大就被一锅端了。
这群土匪也被追怕了,他们可是见过朔州那些头铁的同行们是如何被雷霆血洗的,一见陈连、邬刚他们,反抗都不反抗一下,马上缴械投降。
见他们如此识时务,陈连自然要问问他们为什么都要往这里聚集,莫非是什么人给了他们号令,他们要合谋什么大事?
土匪们就是再傻,这时候也吓腿软了,他们能合谋什么大事?一个个哭爹喊娘对天发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跑来这儿是因为听说从隆兴来了个要去和蛮子交易的大肥羊,他们打算抢了肥羊往深深老林里一钻,躲躲朝廷围剿的风头。
一个这么说,下一个还是这么说,陈连、邬刚他们一番恐吓威胁后也惊讶了,这些土匪竟然全是同一个打算。
他们也纳闷了,这得是多大的肥羊?
两人和心腹们一商量,管他呢,吞下再说,全然把卢栩当成了偷偷和蛮族人走私交易的黑商。
也不全怨他们如此想,毕竟哪个商队放着人多好走安全的路不走,非要翻山越岭从崇宁过来?
那还不是见不得人的黑商!
黑商嘛,那和土匪也没什么区别,不抢白不抢。
朔州如此积极剿匪,一来是打完仗军队腾开手脚了,二来,就是朝廷国库空虚,军饷拖欠,眼看揭不开锅了,上面默认谁剿到的财物归所在队伍自己分。
一时间,朔州的队伍杀红了眼,只要能抽调出人手的纷纷席卷上大小山头,若遇到了盘踞多年家产颇丰的山贼土匪,那可算中了大奖。
陈连邬刚他们领队出来,家里还有一群不能离岗、嗷嗷待哺的穷兄弟,眼看这几支乌合之众是没什么油水了,全指望着卢栩这个肥羊。
这事卢栩也有一点儿责任,他为了宣传商路,一路上谁问都大肆宣扬他们是从观阳要到北边去买羊的,一传二,二传四,传着传着,他们人还没到朔州,消息已经先到朔州了,不知怎么还传到了这些土匪耳朵里。
一来二去,误会叠误会,合法商队遇到了假土匪,远远一瞧,看见卢栩商队挂着旗帜大模大样的架势,陈连两人知道闹出乌龙了。
可卢栩这商队实在是肥,运的大多又是粮食,他们眼馋啊。
他们都快揭不开锅吃土了,卢栩竟然要带这么多粮食去找蛮子做买卖?
哪怕是官商他们也不想就此放过,他俩都想一不做二不休,冒充一把土匪把卢栩抢了算了。
兄弟几人商量一番,还是跳出来拦了卢栩去路。
杀人他们不会做,吓唬一番吓跑就最好了……
结果,人没吓唬跑不说,还让卢栩把他们身份给猜出来了。
陈连、邬刚深感郁闷。
他们丢人不怕,就怕给队伍招黑。
万一卢栩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查出他们来路,把他们将军给参了那就乐子大了,上面正不想给他们发军饷呢,知道他们冒充土匪抢官商,非再扣三年不可,那他们就真只能吃土了。
眼看骑虎难下,正愁着呢,卢栩突然要见他们老大。
他们一商量,就真去请贺承业了。
他们想的也简单,以贺承业的家世出身,就是卢栩真有个大人物靠山也会卖他面子,毕竟哪个大人物也不会为这点儿小事难为他们。
还有就是想要贺承业替他们看看这小子背后到底什么人。
至于卢栩说的能赚钱,他们俩其实不太信。
不过这小子大话都说出来了,他们当然要转达。
果然贺承业一听真来了兴趣,很顺利就来了。
他们的一番心思卢栩自然不知道,不过,也幸亏朔州军把出名的大贼匪窝都端完了,听到消息的都是成不了气候的乌合之众,否则他们再隐秘些,小心些,或者胆子更大些跑到更靠南的地方埋伏,搞不好真有一番厮杀。
这些军中隐秘土匪们不知道,卢栩也就打听不着。
他差点被劫,往后还要和想劫他的人合作,还是他出主意对方拿大头,当然看这两个假土匪十分不顺眼。
不过卢栩还是很识时务的,也清楚若没陈连、邬刚他们镇着,他根本拿这些土匪无可奈何,人家怕军队,可不怕他一个小小商人。
所以他也只在吃饭的时候搞搞小动作出出气,吃完饭就放下恩怨商谈正事了。
毕竟再不顺眼这也是大腿,能抱上大腿在朔州就更安全,他可不要拿一队人的身家性命赌一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