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发觉,即便现在真把姜宣找回来,摁在宫中做君后,那也是假的。
他没有真正地拥有姜宣。
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或许也……
季恪出了一身的冷汗。
病中的昏沉消失不见,他突然间清醒了。
长久的沉默后,他低低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谢卿,前些日子你上的那些政论条陈,朕都看了,很有见地。”
姜守和谢宁一愣。
季恪站起来,一边往御书房外走一边平静得几近冰冷地说:“自此刻起,朕不愿再提此事,也不愿再听到有关此事的任何。”
推开门,御书房外细雪飞舞,冰凉的雪沫和气息扑在脸上,于呼吸之间侵入身体。
去岁已逝。
自此刻起,一败涂地。
一败涂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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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年节,季恪与礼部商定,改元元初,以示平叛之后的新气象;
正月底,擢谢宁刑部郎中,领翰林院经筵讲官;
二月中,大将军姜守返西北治所驻防。
这时节,无论凡尘俗世还是玄道洞天,皆春风拂面花草幽香,温阳气暖人人减衫,减得一身舒畅。
姜宣身体恢复,略略心宽体胖,照镜子时觉得不太好,便重操旧业,扎风筝放风筝去肉。
一时之间,停仙门后山上,漫山遍野都被他、他的小山儿与他的风筝们包圆了。
“山儿你抬头看,这是爹爹昨天新扎的!一条大金鱼!咱们门前河里的那种!爹爹故意将它的眼睛夸张画大,你喜不喜欢?”
“是喜欢这大金鱼,还是更喜欢前天的大红蝴蝶?放大红蝴蝶的时候你挥了十次手,若更喜欢大金鱼,你就挥十一次!……哦对。”
正拽着风筝转圈儿跑的姜宣折回来,把线绑在小山儿的木车上,双手举起来回摇,同时一板一眼地数数。
“看,这样就是十一!”
有如此可爱亲切的爹爹,小山儿虽然不能言语,却已在无形之中深受感染,望着爹爹的努力教习咯咯咯咯地笑,一笑便双眼弯弯眯成一条缝,瞧得姜宣十分心软喜欢。
“你笑得这般开心,爹爹就觉得你喜欢大金鱼喽!今晚回去再画更多鱼的花样!等扎够二十个,爹爹就带你下山,去镇上卖,镇上人多,东西也多,可好玩了!”
日光渐强,姜宣把小山儿的木推车转了个方向,再按下木推车扶手上的一个小凸起,咔咔声响,一横木从车后伸出,撑出伞盖;
再按另一边扶手上的凸起,“哗”地一声,车前发出一个抽屉,里头放着水袋、零嘴儿等。
姜宣拿起大水袋喝了几口,又拿出小水袋,拔了塞子递给小山儿。
小山儿立刻张嘴噙住,发出咕嘟的喝水声,随了姜宣的大眼睛盯着突然出现在头顶的伞盖,双手使劲儿摸高。
“新奇吧?这是你四师伯专为你做的会走动还有各种机关的木车!四师伯擅长偃术,往后也会给你做其他好用有趣的玩意儿!等你会说话了,一定要谢谢四师伯哦!”
一说这个就停不下来,姜宣蹲下捧着脸凑近小山儿。
“还有大师伯送你的剑,是他亲自采灵石铸造的,大师姑给你的香囊能避秽解毒!伯伯和阿宁伯伯更是不断不断不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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