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完结+番外完整版作者:未知
媚公卿完结+番外完整版第48部分阅读
时,陈元向后缩了缩,藏去了右袖下的补丁。
陈容朝着两个精卫点了点头,令得他们撤下长戟后,她蹙着秀眉,淡淡的,冷冷地盯着陈元和陈三郎,微一颌首,问道:“不知陈公前来,有何见教?”
她没有叫陈元叫伯父。
陈元闻言,脸上的肌肉跳了跳,他暗中磨了磨牙,脸上的笑容却更加谄媚了。事实上,陈容现在还是出家人,既是出家人,便与红尘俗事脱离了干素,便不再姓陈。她不唤他为族伯,他是一句指责的话也说不出。
陈元陪着笑,大步走到陈容的马车前。眼看就要靠近陈容时,陈容一个眼色瞟去,嗖嗖两声,两柄寒戟一挡,两个精卫同时喝道:“站住了”
这两个精卫,可是给皇家当差当惯了的。虽然战斗力还不知道,可这耍威风的本事,已是炉火纯青他们这一喝,明明不响,可那冰寒威严,还是令得见过不少世面的陈元双膝一软,差点坐倒在地。至于陈元身后的陈三郎,一早看到这架式,更是呆在后面不敢上前了。
看到陈元差点跪倒,陈容的脸上无喜无怒。可对陈元来说,一个曾经在自己手下苟且偷生,连大气也不敢吁一声,极尽卑微的晚辈,弱女子,这般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还让自己差点出丑。那羞辱,如潮水一样直扑而来,这一瞬间,令得他的脸色变得青紫青紫。
陈容静静地欣赏着陈元的恨意和卑微,慢慢下巴一抬,优雅的,傲慢地说道:“陈公如果无事,请恕弘韵子不陪了。”
说罢,她淡淡说道:“走罢。”
“且慢且慢。”陈元陪着笑连声叫道,这一次,不等他开口,站在后面的陈三郎低低的开了口,“父亲,没用的。”
他低头上前,扯着陈元的衣袖,连声说道:“没用的,一点用也没有的,何必受这种羞辱?”
陈元一呆间,陈容的马车已是扬长而去。望着那车驶过的烟尘,陈元一张脸又青又紫,他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从咽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叫。
好一会,陈元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为父愿意向这贱人低头啊?可三郎啊,现在我们只能求她啊,只能求她啊”
他红着眼眶,愤恨地看着陈三郎,“那个应林王,可是出了名的暴戾。你这次得罪了他,他断断不会饶过你的。陈家的人连门也不让我们见,连阿微也不让我们看一眼,现在我们除了求这个马蚤货,还能求谁?三郎,我们还能求谁?”
陈微能留在陈府,还是陈公攘看在冉闵的面子。让陈元真正痛恨的是陈公攘这些族人……真是绝情啊,说断便真断了个干净居然连门都不让自己一家三口进
在他嘶哑的逼问中,陈三郎低下了头。
陈元瞪着陈容远去的方向,声音平静了些,他哑着声音说道:“这马蚤货一天到晚窝在道观,偏那道观被琅琊王氏的人把持着,我们跑了无数次,连面也见不到。好不容易在这里等到了她……”
不等他说完,低着头的陈三郎惭愧地说道:“父亲,是孩儿错了。”
陈元伸手抚着他的头,说道:“不,也是为父一见这马蚤货,便控制不住心中的厌恶,自己住了脚。这怪不得你。”
顿了顿,他咬牙说道:“明晨来吧。这马蚤货怎么说也是一个妇人,吹捧两句便可成事。”
陈三郎点了点头,父子俩转过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
马车缓缓驶动中,陈容轻缓的声音传来,“通令下去,日后看到这两人,赶走就是。我不想见到他们。”
十个精卫朗声应道:“是。”
十人的声音,整齐有力,清脆而精神,陈容饶是前一世也是当人家主母的,现在听到,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她向后一仰,静静地看着街道两侧的烟火,让一颗心,慢慢归于平和。
就在这时,她的前方,传来一阵沉而有力的鼓声
那鼓声,沧凉,似是从万古高空中传来。
陈容顺声望去。
就在她抬头时,前方一片黑漆漆的天空上,一点,两点,…,五六点,鲜红鲜红的灯火宛如星辰般依次亮起
就在陈容有点诧异地望着那虚空中的灯火时,几乎是突然间,她面前的所有灯火同时点亮,瞬时,那漆黑的天空上,一座由华灯组成的阁楼出现在她眼前。
阁楼上,华灯下,一个长腿高挑,宛如仙鹤凌驾云空,俊美得无懈可击的青年,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而那鼓声,正是这青年敲击而出。随着鼓声沉沉而来,那青年精瘦有力的肌肉,在宽袍大袖下,运动出一种优美的韵律。
饶是陈容见惯了王弘孙衍等人,这时看到那青年,也不由呆了呆。听到阁楼上下尖叫声欢呼声大作,陈倥好奇地问道:“他是谁?”
一精卫尊敬地望着那青年,回道:“他是陈郡谢氏的子弟,风流盖古今的谢鹤亭。”
“是他啊。”
陈容却是听过的。她点了点头,便收回了目光。
在少女们的尖叫声,和沉沉的鼓声中,她的马车缓缓驶过。
身前身后,是一片旷世繁华,陈容仰望着天空上的白云,低声说道:“怪不得那么多人向往着建康啊。”
走在前面左侧,那娃娃脸的精卫闻言,咧嘴一笑,回道:“是啊,天下十分风华,建康便占了八分。”
他看着陈容,笑道:“女郎现在身份不同了,机会不错的话,也许可以再接触一些风流俊彦,人中龙凤。”
他这话?陈容瞟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这一路,陈容没有催促,众人便走得缓慢,这般走走停停,来到袖风之泉时,天色已晚,明月已上柳梢头。
“女郎,到了。”他们实在不知怎么称呼陈容,便跟着平妪尚叟等人叫起女郎来。到了?
陈容应了一声,轻声说道:“我下来走走。”
“是。”
陈容跳下马车,缓步向前走去。
走过一排树林,她脚步便是一顿。
袖风之泉中的那五个亭台上,是空空如也。
可是,在那潭水的右侧,有一灯如豆。
朦朦胧胧,浅浅淡淡的灯光中,一道同样朦朦胧胧的人影,悄立其中。
风,卷起他的长袍大袖,也卷起在他身周,起起落落的四五点萤火。
天上月光如泄,水中白衣如梦。
他原来,早就来了……
陈容停下脚步,低低说道:“无妨了,你们退下吧。”
“是。”
陈容向前走去。
走到潭边,一叶扁舟在脚下载浮载沉。陈容纵身跳下,拿起竹竿,朝着那人飘荡而去。
转眼间,她便来到了他身侧。
如此近距离看着他,陈容第一次看到,这个总是微笑的,雍容的美少年脸上,有着一抹浅浅的落寞。
这种落寞,很浅很浅,很轻很轻,却不知怎么的,令得陈容的心有点揪紧。
她迅速地侧过头去,重新武装起自己。
晚风中,衣袍飘拂中,他望着月光下荡漾的水波,低低说道:“你迟到了。”
陈容抿着唇,好一会,她正准备说,你又没有跟我约好时辰。他清润如水般的音线,若有若无的飘来,“这是第一次。”
他缓缓转头,黑暗中,清澈的目光熠熠生辉。
他看着陈容,陈容再一次,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忧伤。
陈容重重咬了咬唇,低声说道:“我……”
刚吐出一个字,他优雅地朝她伸出手,温柔之极的,宛如呢喃着,“来,与我一游。”
陈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放在他的掌心。
娇嫩的手指一放入,他便是轻轻一合。温暖的肌肤相触间,他轻轻一扯。
陈容随势跳入他的扁舟中。
她一跳入,他便放下她的手,转头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山峰,低低说道:“请卿为我撑舟。”
陈容低下头,弯腰拿起竹竿。
竹竿一撑,轻舟如箭般冲出,于银光荡漾中,溅起一串水花。
撑了几下,陈容看向他。仿佛知道她在看自己,他轻声说道:“阿容,可喜听笛?”
不等她回答,他已从广袖中拿出玉笛,置于唇边吹奏起来。
笛声悠荡。
陈容低着头,望着水中破碎的明月,和两人的倒影,每一竿下去,便把三个影子划碎,然后,又合拢,再划碎。
这一刻,天地间,只有笛声如水般悠然而来。
不知今夕何夕。
慢慢的,笛声止息。
这时,扁舟已荡到了河流中。陈容抬起头来,她望着背对着自己的颀秀身影,咬着唇,低声说道:“怎么不见你的仆人?”
没有人回答。
陈容低下头来,她专心地撑着舟。这时,已渐渐驶入群山中,听着两边山林中传来的猿啸虫啼,陈容低低地说道:“陛下,陛下问我了。”
她低着头,慢慢一笑,轻声说道:“他说,好些人向他提到你的婚事。”顿了顿,她再次自失地一笑,“他还跟我说,要不要悄悄立一道圣旨,他大笔一划,盖个玉玺,使我变成你王家妇。”
“我拒绝了。”
陈容抬头看向他,目光明亮,笑容清彻而无悔,“我说,便是嫁了,我也坐不住那位置。”
在她明彻的,一瞬不瞬地注视中,玉笛置于唇边,仿佛神游物外的美少年,缓缓回过头来。
黑暗中,他双眼晶亮晶亮,宛如天上的银河。
他望着她。慢慢的,他灿然一笑。
这一笑,宛如一道春风,把那隐隐的落寞,忧伤,全部一扫而空。
手指一勾,玉笛入袖,王弘温柔地望着陈容,声音如水,“我知道。”
他微笑地看着她,白衣飘拂,凌波欲去,“你受封后一个时辰不到,陛下又下了一道旨。”
陈容嗖地睁大双眼。
在她好奇中,有着不安的眼神中,王弘弯起双眸,宛如月牙儿,“他赏了三个美少年,要送给你。”
在陈容瞬时睁大的眼眸中,他清润的声音如流泉,混在河水中,格外清悠动听,“不过没有送到……我使了清林公主,半道截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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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第172章就是无赖
王弘说到这里,微笑着,静静地看着陈容。
月光下,他这般负手而立,笑容淡淡,眼眸明澈,当真说不出的悠闲。
不过陈容与他相识已久,心下明白,当他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时,便是他在审视琢磨她的心意时。
当下,她不置可否的一笑,目光看向远处的黑幕,若无其事地说道:“陛下这是允我生有我自己的孩儿。”
她这是在告诉王弘,皇帝赐给美少年,是为了让她诞育后代……一个女人有了孩子,通常便是有了一切。从此后,可以不惧孤单,不再孤苦。自是,也可以没有男人相伴。
陈容的声音恬淡中,带着感恩,便似这句话中,没有任何含义。
笑得眼如月牙的王弘,那笑容微不可见的僵了僵。
他转过头去,静静地望着天地交际的远方。
直是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陛下对你,倒是不错。”他是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的,可是说出来后,却多多少少有了些郁火。
陈容听到他语气中的不快,心下开怀,很想笑出声来,终是不敢。她抿着唇,轻轻应道:“是啊。”应到这里,她灿烂一笑,转向王弘快乐地说道:“陛下这次给了我千亩良田,还有那么好一个宅子。这一下,我在这建康城,也算是安下身了。”
月夜中,王弘的嘴角微微一扬,算是一笑。
陈容伸手拂了拂鬓角飘扬的碎发,已有点神采飞扬,她望着前方,向往地说道:“有田有庄子,以后还有一个孩子……我陈氏阿容,终于如愿以偿了。”
“如愿以偿?”
王弘的声音有点低,有点沉,他眯着眼睛,危险地盯着陈容。
陈容没有看向他,自是不知道他脸色不善。她点了点头,轻快的,得意地说道:“是啊。我这一生,总算要如愿以偿了。”她歪着头,笑声清脆,“以前我便想着,这一生,能嫁个平凡朴实的寒门士子,扶持着他积累一些钱财,生几个聪明的孩子,便可以知足了。七郎你不知道,我在闲着无事时,还曾想着,要怎么做,才能留住我那丈夫的心,让他不想去纳妾呢。”
说到这里,她自失的格格一笑。
低下头,陈容用竹竿划过水波,在月光下,泛起一圈圈暗淡的涟漪后,陈容笑得眉眼弯弯,“有一阵子,我都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如愿了。没有想到陛下对我如此之好。我现在,虽说不能享受家人之乐,可有田有庄,还能有孩儿,也是极好,真的是极好。”
她转向王弘,再次对上他静静的,实在太过宁静,都泛着冷意的双眸。不过陈容正是开怀时,也没有在意。她朝着他眨了眨眼,调皮的,媚意婉转地凑上前来,悄悄说道:“七郎。”
她咬着唇,羞涩地一笑,好半晌想要开口,又是一笑。
低下头来,陈容双手绞动,讷讷说道:“七郎,你应我一件事,可好?”
她的声音一落,王弘便淡淡的,冷冷地回道:“不好。”
陈容一呆,她愕然地看着他,轻叫道:“我都没有开口。”
王弘嘴角一弯,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不就是想我答应,如果怀了我的孩子,孩子就跟着你,与我无关嘛。”
在陈容敬佩中,有点沮丧的表情中,他笑了笑,广袖一拂,淡淡说道:“想这数百年来,它是第一个身为琅琊王氏嫡传血脉,还没有出现便被人嫌弃的”
他的声音温柔轻淡如昔,可真是透着冷。陈容不敢说话了,便连忙闭紧嘴,背对着他。
虽是背对着,可她依然笑容愉悦,依然眼神明亮。很显然,这时刻的陈容,还是兴奋的,对自己的将来,还是充满着激|情的。
王弘见状,嘴角扯了扯,负着双手,看向与她相反的方向,淡淡说道:“陈氏阿容,你死了这条心吧。”
陈容讶异地回过头来,不解的目光中,他笑了笑,冷冷说道:“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近你的男人,来一个,我杀一个”
他蓦地回头,温柔地盯着陈容,伸出手去,轻轻拂了拂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幽幽说道:“因此,你这一生,不会有继承你家业的子嗣”
他把话丢到这里,不等陈容生气,自己胸中那郁火,却是越燃越旺,他腾地向前走出几步,站在舟头,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划快一些”
声音沉怒。
陈容先是呆了呆,她差一点说出:我从来便没有想过,除了你,还让别的男人近我的身。
可那话终是没有出口,不但没有出口,陈容一想到这个男人的强硬和无情处,心下便是暗恨。
当下,她嘟着嘴,把竹竿朝着水中重重地拍击着。
随着‘啪啪’的水花四溅声,轻舟冲得飞快,转眼间,袖风之泉便已被甩得很远。
王弘不说话,陈容也赌气不说话。一时之间,只有流水哗哗的声音,和竹竿在水中划动的声音,混在虫兽鸣叫中传来。
王弘很是生气,他在舟头呆站了一会后,突然伸手在虚空中重重一拍,恨声骂道:“该死”
这一喝骂,让陈容抬头看向他。
背对着她的王弘,在月光下,俊脸有点发青,他磨着牙,又恨声说道:“都是这个昏君”
陈容抿了抿唇,想要回他一句,终是忍住了。
这时,王弘走出几步,越过陈容,在舟尾的塌旁,解下一只绑紧的酒瓮。他举起那酒瓮,仰头便灌了一口。
听到酒水‘咕咕’声入喉,陈容忍不住说道:“别喝了。”她冲上一步,抢去那酒瓮,叫道:“这是在河中,你想淹死啊?”
王弘任她抢过酒瓮,他也不看她,只是背过身,撅起了嘴。
这时,陈容低而温柔的声音传来,“你的病可有好透?河中风大,可别伤了身。”顿了顿,她劝道:“我们回去吧。”
男人没有理她。
陈容见他头也不回,还像个孩子一样生着闷气,不由嘀咕道:“病还不一定好利索了呢……真是不爱惜自己。”
背对着她的男人,依然一动不动。
陈容眨了眨眼,这时,王弘打了一个喷嚏。
陈容一怔间,他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陈容连忙上前,她扯着他的衣袖,轻言细语,“冷了吧?我们回吧。”
男人头也不回,只是在她扯得紧时,他把衣袖抽了抽。
感觉到他动作中的迟疑,又听到他两个喷嚏打出的陈容,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她伸出双臂,这么环抱着他,试图让他暖和一点中,陈容软软劝道:“七郎,河风太大,容易着凉的。
王弘没有理会。
陈容无奈,把他朝后一拖。这一下,倒是轻轻松松把他拖动了。拖着王弘来到被铁链固定的塌几处,把他按在塌上,陈容四下看了看,没有寻到衣裳,只得继续从背后温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