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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全第27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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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全作者:未知

看碧成朱全第27部分阅读

赔个礼,你大人大量,别跟他计较了。”

络腮胡子双手抱胸说:“行呀,让他来给大爷我磕十个响头,我就饶了他。”

阮府在京城里也有点名头,下人出去虽不至于横行霸道,也没有让谁欺负过。络腮胡子这么说,太过霸道,柱子脸上有点挂不住,笑着说:“这位大爷,我们仨个就他会赶车。他这么大年龄了,要是磕十个响头,怕是直不起腰了,也赶不了车,会耽误我家主人的行程。不如这十个响头先记着,大爷留个名号下来,改日我们登门道歉,如何?”

络腮胡子说:“呵呵,小子,想打探大爷的名号,你还不够格。”

柱子耐着性子又说:“那大爷改日有空,到京西槐树巷阮府,我周柱子作东,给各位大爷陪罪如何?”

阮碧听这个周柱子又是套别人名号,又是亮自家名号,十分机灵,不由地好起,挑起窗帘子看了一眼,只见他十八九岁,身材中等,眉眼虽一般,却干干净净地透出一股机灵劲里,心里喜欢,打定主意,将来要收归己用。

再看挑衅生事的那一群人,领头一人,又高又壮,年龄看似不大,却留着一把络腮胡子。神情并不凶恶,一双眼睛转动着,倒带着几分嬉皮笑脸。再看其他人,个个精壮彪悍,坐姿端正,虽然散开,却隐隐呈包围之状,看着倒象是军营里出来的人。

络腮胡子哈哈大笑着说:“小子,想拿京西阮府的名号来压大爷,你看错人了。”

其他人也纷纷叫嚷:“就是,狗屁的京西阮府,要是大爷们报出名号,足够压死十个京西阮府了。”

“拿京西阮府来吓人,大爷就不吃这套,兄弟们,揍死他。”

说着,当真一哄而上,马鞭飞舞。

两个护院和车夫连挨几下,又看他们人多,根本不敢还手。

阮碧已经看明白,这群人就是故意的,不顾秀芝和刘嬷嬷的阻拦,带上帷帽,揭起车帘跳下马车,大声说:“住手。”秀芝和刘嬷嬷也赶紧下车,站在她身上,紧张地握紧拳头。

络腮胡子吹了个口哨,那群人一起停手。

阮碧缓步走过去,说:“大道朝天,各走一半,我家马车规规矩矩,连三分之一的路都没占到,究竟怎么挡着各位大爷的道了?”

络腮胡子说:“大爷说挡着就挡着了,小丫头懂个屁。”又说,“兄弟们,把那马车也给我砸了。”

几个人一哄而上,几下就把马车给砸的稀烂。

阮碧气得七窍生烟,怒视着他说:“说,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络腮胡子暗想这丫头可真聪明,也不理她,打个口哨说:“爽快,大爷出够气了,兄弟们,咱们撤。”

跟着一帮人翻身上马,风驰电掣而去。

阮碧看看散架的马车,看看受伤不轻的三个下人,又看看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鬼地方,心里说不出的沮丧与气恼。

秀芝急的都快哭了,说:“姑娘,怎么办呢?”

“且等等。”阮碧尽力平稳情绪,别人既然蓄意的,定然还会有下招。

果然没等多久,又有马蹄声由远及近,跟着一列队伍出现在视野里,七个人骑马,护着两辆马车过来,第一辆是松木马车,虽没有标志,看着也十分华丽。等他们走近,阮碧差点就吐出一口血了,这一干人她都认得,许茂豫、余庆、有德……全是晋王的贴身侍卫,只是晋王却不在。

奔到近处,许茂豫一举手,队伍停了下来。他驱马上前,看着砸得稀烂的马车、受伤流血的下人,捋着短须,问:“哎哟,出了什么事?”

刘嬷嬷认出他,说:“许先生,方才我们碰到一伙强人,砸烂我家马车,还殴打我家下人。”

许茂豫看着她一会儿,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说:“这不是阮五姑娘身边的妈妈吗?”看向戴着帷帽的阮碧,“原来是五姑娘呀?在下临江许茂豫,与姑娘有一面之识,可还记得?”

演吧,演吧。大家都演的这么起劲,阮碧也只好跟着演了,说:“原来是许先生,怪不得瞅着眼熟。”

有德乐的歪了嘴巴。

许茂豫又问:“五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玉虚观。”

“真是巧了,抽荆在玉虚观祈福三天,在下今日是去接她,既然姑娘马车被砸,不如乘我马车过去吧。”

阮碧在肚子里暗骂,巧个屁。看看天色,看看稀烂的马车,看看受伤的下人,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也只得跳了。“多谢许先生。”举步往第一辆马车去,秀芝和刘嬷嬷也跟上,不想到马车边,有德一伸胳膊挡着秀芝和刘嬷嬷说:“你们两个,坐后面那辆。”

秀芝与刘嬷嬷诧异地顿住脚步,看着阮碧。

阮碧心里一怔,便要后退。

有德动作很快,挡在她后面,低声说:“五姑娘,你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好立即进去,否则我只好扔你进去了。”说完,又瞪秀芝和刘嬷嬷一眼,“赶紧去后面。”

秀芝和刘嬷嬷吓白了脸,也不敢动,看着阮碧。

阮碧知道她们两个嘴巴严实,不会乱说,但是两个护院和马夫可是大夫人的人,若是动静闹大了,确实于自己不利。只得冲她们一使眼色,秀芝和刘嬷嬷会意地往后面马车走去。

阮碧还犹豫。

有德不耐烦地说:“快点,别让我扔你。”

阮碧瞪他一眼,硬着头皮揭起帘子,弯腰进去。

晋王人斜靠着软榻坐着,眼神有点冰冷地看着她。

阮碧摘下帷帽,强作笑颜,说:“王爷,真是巧……”

晋王冷冷地打断她:“信是茂公假冒的,也是我派人送上门的,马车也是我手下砸的,巧吗?”

“王爷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晋王扬眉,眸底一丝怒火流动,“你忘记了一件事,我是什么人。岂是你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的?”

阮碧赶紧跪下,说:“我绝无此意。”

晋王冷哼一声说:“最好你没有这个意思。你要记着一桩事,我便是直接带你回晋王府,天下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我给你面子,你不要就忘记自己是谁,为所欲为。”

阮碧说:“我何曾有这种想法?我向来只知道王爷与我是天与地的差别。”

第四十二章骄阳烈驹

因为生气,晋王的声音比平时略高,车外的有德又是有心凑近,这番话悉数传入他耳里。他咧着嘴巴直乐,转头跟旁边的许茂豫低声说:“王爷发火了。”

许茂豫捋着短须,但笑不语。

“怪不得这几天我总觉得王爷脸色不对,敢情又在五姑娘那里吃瘪了。”说罢,有德又凑到车厢边偷听。

只听阮碧也生气地说:“好好好,你砸你砸,何必把阮府砸烂呢?招惹你的又不是阮府,而是我。如今我就跪在你面前,你直接砸烂我就是了。”

“你……”晋王气的说不出话来。

有德连迭摇头,凑近许茂豫,摇头说:“这五姑娘的性子真他妈的烈,比野马都烈。”

许茂豫笑眯眯地说:“若非如此,王爷怎么喜欢她呢?”

有德搔着后脑勺,头疼地说:“我从前还真不知道王爷也是怪脾气的,那么多娇滴滴的大美人,性情又温柔,他偏不上心,倒每回巴巴地跑过去瞅五姑娘的冷脸。”

许茂豫颔首,说:“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有德听到里面又有说话声音,赶紧凑过去听,是阮碧在说话:“……还有王爷说我忘记自己是谁,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我是时刻提醒着自己,王爷与我是天与地的差别。更不敢忘记,头一回在玉虚观见面,王爷原本是要我小命的。今日又砸我马车,打我下人,何必那么麻烦?直接叫有德进来,给我一刀,随便找个地方埋掉,反正理由他也早编好了。”

她提起玉虚观的初见邂逅,晋王心里一动,确实差点她就成了有德的刀下亡魂,怪不得面对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再三提防。一念至此,隐隐懊恼,怒火渐消,说:“原来你一直怕我。”

阮碧不吱声,抿紧嘴角,下颌绷得紧紧的。

外头,有德摸摸下巴的胡渣,对许茂豫说:“这五姑娘真够记仇的,到现在还记得我以前的话,我以后可得小心点。”说罢,又凑近车厢听壁角。

等了良久,才传来晋王的声音:“别跪着了,起来坐下吧。”

马车很大,装饰豪华,车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铺着长毛地毯。但是能坐的只有一张软榻,此外,连张小杌子都没有。要想坐下,不是直接坐在地上,便是坐在晋王身边。坐在地上,阮碧觉得太不体面,坐在晋王身边又觉得不痛快,于是说:“不用了,王爷,尊卑有别,小女子岂敢与你同坐?还是跪着吧。”

晋王刚平息的怒火又升起了,着实拿她没办法,也不愿意抹掉自己的面子,恨恨地说:“好,你爱跪就跪着吧。”

马车外面,有德听得直摇头,凑近许茂豫身边说:“茂公,里头又杠上了。”

许茂豫眼珠一转,笑眯眯地说:“有德,咱们这马车是不是驾的太稳了?”

有德微怔,随即明白过来,促狭地笑了笑,冲许茂豫一竖大拇指。“茂公果然足智多谋。”驱马往前几步,一鞭子抽在拖着马车的马屁股上,马痛嘶一声,往前冲了几步。

有德赶紧侧耳去听,果然,里面传来阮碧一声轻轻的“啊唷”,不由得意地笑起来。

马车里,晋王手忙脚乱地把跌撞在自己膝盖上的阮碧扶起,伸脚踢踢车厢,低声说:“南丰,怎么驾车的?”

驾车的南丰虽已经忍到内伤,依然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路不平。”

晋王扶阮碧坐下,压低声音说:“南丰,用心驾车。”

南丰又一本正经地说:“是,王爷。”说完才想起,王爷交待过,不要暴露他的存在,赶紧看看左右,还好阮府的三个下人骑着马跟在最后面,离着老远。

阮碧挣脱晋王的手,都已经在他身边坐下了,也不好意思再矫情地跪着。理理身上的衣衫,侧头看着窗帘。不是赌气,而是有点难堪,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好。特别是他的气息,那么强烈,象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围住自己,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泛起涟漪。

晋王斜靠软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认识几个月了,每回都是仓促一晤、寥寥数语。她身边总是跟着丫鬟嬷嬷,想说话说不上,想看多几眼都不行。有时候,他恨不得直接冲到阮府,将她拎到旷野,就他与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话,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她究竟有什么好呢?为什么自己会一直惦记着她呢?其实他心里也纳闷,他反复问过自己,反复地拿她跟别的姑娘比较过,都没觉得她有什么稀罕之处,但是心里总不由自主地想着她,想见到她,想跟她说说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二十多岁,他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那日,她第一回主动约见他,他原本在军营里商量要事,接到消息,事毕,赶紧打马赶回来,一百多里路,只跑了三刻钟,青骓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就是怕让她久等了,结果她却不分青红皂白地生气跑了。让秀平寻她回来,她死活不肯。又耐着性子给她留下字条,苦苦等了几天也没有回信。忍不住到阮府一看,居然侧门都封死了。当时看着那堵严丝无缝的门,他七窍生烟,差掉就叫人砸门了。忍耐几天,还是没有消息。他自小到大,高高在上,何曾受过这种气?怒火在肚子里滚雪球一样的,一天比一天大。终于忍无可忍,叫许茂豫模仿紫英真人笔迹写了信,又让另一队人砸了她的马车,好让她名正言顺地上自己马车……煞费苦心,就是想让她跟自己单独见个面,发泄心里怒火。值得吗?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幼稚过。

阮碧被他看的脸皮都烧起来了,忍不住转眸看着他,生硬地说:“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吗?”

晋王挑眉,说:“废话,我兴师动众,不就是为了能够好好看看你?”

他说的这么直接,阮碧心跳如舂,双颊火辣辣的,泛起一片桃红,眼眸流转如一汪春水。晋王看的心跳都停了,恍恍惚惚地想,我怎么拿她比那些庸脂俗粉呢?她原就是最特别最美的一个。

车厢外面,有德满意地摸摸下巴,转头跟许茂豫说:“咱们王爷真男人。”顿了顿,又说,“就是这五姑娘太不爽快了。”拍马向前,对着拖着马车的马一鞭子。马咴咴地叫着,又向前一蹿。

有德赶紧凑近车厢,只听阮碧又是“啊唷”一声。

听晋王说:“撞在哪里了,让我看看?”

听阮碧说:“谁要你看呀?把手拿开。”

听晋王说:“还好,只红了一点。”

又听他压低声音说:“南丰,你今日怎么驾的车?老出差次。”

南丰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王……五姑娘,实在是道路不平呀。”尾音拖得长长。

有德实在忍不住了,扑噗一声笑了起来,他离的近,这一声传入车厢里了。

阮碧知道有人在偷听,顿时臊红脸蛋,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晋王也红了脸,咬牙切齿地说:“罗有德,你给我滚远点。”

车外,有德哈哈大笑,双腿夹马,跑到许茂豫身边,得意地吹着口哨。一会儿,说:“茂公,你不是能掐会算吗?算一下咱们几时能喝王爷的喜酒。”

许茂豫说:“这事还是不算的好。”

有德不解地看他。“为什么?”

许茂豫叹气说:“王爷的命我早看过了,尊贵无比,什么都好,就是这情路坷坎。”

“哪里坷坎了?”有德朝马车努努嘴,“你瞧他现在正得意着。”

许茂豫摇摇头说:“你懂什么?他遇到这位阮五姑娘是真真的孽缘。”

有德愣了愣,问:“怎么说来着?”

“这位五姑娘,若是身份地位低点,不是出生于京西阮府,王爷可以纳她为妾。若是身份再高点,出生清白,别跟沈相有瓜葛,王爷可以娶为王妃。偏就是不上不下,着实难办,再加上这姑娘又性子刚烈、奇倔无比,王爷将来怕是要受尽折磨……”许茂豫忍不住又摇头叹口气。

有德愣愣地想了一会儿说:“那你也不劝劝王爷?还许他胡闹?”

“怎么劝?王爷心里不清楚吗?他早已经身不由己了。”

有德默然半晌,说:“奶奶的,王爷就没有办法得到这位五姑娘吗?”

许茂豫想了想,说:“恐怕要以非常手段才能得到……”

有德重重地点头说:“那好,将来她若是不肯,我直接掳了她送到王爷身边。”

许茂豫摇头说:“有德,你别急,听我说完。”

“你说,你说。”

“以这位姑娘的脾气,就算是非常手段也未必能得到她。”

有德仔细回味了一下,不爽地说:“茂公,你这不是说的屁话吗?”

许茂豫捋着胡须,但笑不语。

有德越想越烦闷,放慢马速,又凑近车厢偷听。

只听晋王问:“你到底多大?听说你是显德十五年立春前后出生,那到现在应该是十三周岁八个月,可是我瞅你真不象。”

车厢里,阮碧已经比方才自在许多,问:“哪里不象了?”

“说话心智都不象,便是十六七岁的姑娘也没有你这么样的。”

阮碧粲然一笑,心想,那是自然,我这可是新瓶装了旧酒。

晋王看她笑靥如花,如饮佳酿,心想,假冒信件,砸马车,再怎么幼稚,都值了。

第四十三章喁喁细语

“我皇叔他……”晋王顿了顿,斟酌言词,“这事你不必理会他,你父亲、祖母都不会答应的,他也不敢随便对你们阮府如何。若是……他将来再动心思,你告诉我,我自有办法治他。”

阮碧点点头。

晋王直视着她双眸,认真地说:“你与你丫鬟是不同的。”

阮碧垂下双眸,微感惭愧。那天一番对话,她在心里反复演练过的,根据晋王的性格推演了他可能的应答,不管他如何应答,最后都会指向同一个话题——韩王想纳她为妾。否则以他们当时不疏不亲的关系,她以何种口气来说这个话题?包括她的生气,也有八分真心二分算计。不回信,封侧门,也是在逼迫他。他若是就此放弃,那就彻底算了。若是他不肯放弃,或许可以冒险一试。自己地位出身虽然不足以匹配他,但也许他有办法呢,毕竟他非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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