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正彩云乱撞,懵懵懂懂,听到这个,只是本能般的又看他一眼。
宁舒说,「考虑一下。」
给我一个笑容,转身下台,领着一干手下,潇洒气派地扬长而去。
危机化解,我强撑到最后一刻,摇摇欲坠。
遣散无关人等,大厅清空,伪装顷刻碎到彻底,伏在钢琴下,吐得天昏地暗。
酸气溢满口舌。
胸口沸腾汹涌的恶心,和吐出胆水的空胃,混在一起难以形容的痛苦。
吐了很久,空胃还不甘心似的,继续一阵阵强烈收缩?像曾遭到过度压迫的胜利方,明明已把敌人统统驱逐出境,还不甘心地癫狂呐喊,对四处鸣枪,发泄恨意。
吐到浑身脱力,林信手急眼快,一把扶住差点栽下地毯的我。
等我喘息一阵后,问我,「好点没?」
我怔然,然后才动了动唇,难得地实话实说,「怕是好不了了。」
如何好得了?
两瓶烈酒,也没能麻醉神经。
狼狈不堪,痛彻肝肠,我仍能想起自己失去了安燃。
阿旗送来一杯温水,让我漱口,问,「君悦少爷,天黑了,我们送你回家,好吗?」
我就更觉凄然。
阿旗说,送我回家。
送。
我想知道安燃在哪,我想听,安燃那句熟悉的话。
「君悦,我带你回家。」
他带我回家,不是送,是带。
拖着手,或搭着肩,甚至打横抱着,在深夜里,有风轻轻吹拂凌乱的发,有人,带着寻回的心爱,回家。
安燃。
带我走,安燃。
你答应过,若要离开,会带着我走。
你给过我那么多深深承诺,我曾奢望一个不落,统统实现。
如今,我已经不敢贪心。
若有可能,一个就好,只要你把这一个信守到底。
带我走。
带着我,不离开我。
你答应过的。
我无声地,对不知身在何方的安燃苦苦哀求,眼泪凝固在心底,连一滴都哭不出来。
第四章
腹中物吐到尽,对渗入血管的酒精却无能为力。
我浑浑噩噩被阿旗扶上车,看着车窗外街灯一个一个闪过,犹如心内闪过一个一个冰冷的恐惧。
迟钝地思索。
这迅速掠过的光明,冥冥代表什么,而我却一个一个错失,留不住任何一点。
街灯的光,如斯温柔,往日司空见惯,不觉如何稀罕,居然未意会到,若没有它,道路便只有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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