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苏含笑愕然,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无辜。
她什么时候欺负过百里青了?明明今天下午才“倾心交流”过嘛。
“眼睛。”秦月叹了口气,提醒道。
百里青一怔,随即恍然,瞬间就红了脸。
也许是因为感动,也许是因为宣泄了许久以来积攒的焦虑和委屈,下午,他可是在苏含笑怀里狠狠地哭了一场,只怕眼睛还带着红肿吧
“这么漂亮温柔的人,你也舍得弄哭。”韩书墨低声嘀咕了一句。
“嗯也是。”苏含笑若有其事地点点头,附和道,“以后我只要弄哭你就行了。”
“为什么要”韩书墨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怒道,“你说我不漂亮、不温柔!”
“那是你说的。”苏含笑一耸肩,一手拉了百里青来到桌边,回头笑道,“现在先过来吃饭,今天晚上我会好好弄、哭你的、当然在床上。”
“你!你下流!”韩书墨涨红了脸骂道。
“这么久了,还是这两句。”苏含笑不痛不痒地一撇嘴。
“行了,跟她比无耻,你不是自找罪受?”梅若水一按韩书墨的肩膀,也坐了下来。
秦月一声冷笑,挑了苏含笑对面的位置坐。
韩书墨噘着嘴,一举步,看着剩下的两个座位,一个在秦月身边,顿时浑身一冷,下意识地换了个方向,坐到了苏含笑边上。
“坐好,我又不会现在离开吃掉你!”苏含笑好笑地瞄了他一眼。
然而,她不说话也罢了,一开口,韩书墨反而更觉得别扭,忍不住挪了挪椅子,离得她更远了些。
苏含笑得目光从他身上掠过,直看得他浑身发凉,随后又从其他人脸上一一扫过,化成一缕微笑。
秦月孤冷,百里青喜静,韩书墨极少出碧云轩,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似乎这样五个人正式聚集在一起用餐的时候,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若是,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七弦和玉箫在一边指挥着伺从送上菜肴,当然,秦月面前的都是些适合孕夫吃的东西,口味则以酸甜为主。
布完菜,苏含笑挥手斥退了下人,这里可没人喜欢被盯着吃饭的。
气氛算不上好,因为百里青的事,空气中浮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但总算也没有别的矛盾。
苏含笑很明白,她喜欢的这几个男人,就算包括出身世家的蓝沉烟和韩书墨在内,个个都不是好脾气的主儿,让他们在一起相处,要说没有一点儿矛盾,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们也同样都是爱着她的,即便各有各的个性,但在一次次的磨合中,终有一日,也可以变得如同真正的家人一般。
用最快的速度吃晚饭,韩书墨就像是背后有鬼在追似的,飞快地跑回了碧云轩。
“我看今晚太女殿下可能会被一只猫挤下床。”梅若水淡淡地道。
“反正也没打算睡觉。”苏含笑伸了个懒腰舒舒筋骨,站起身来。
梅若水看了百里青一眼,互相一点头,便一起离去。
苏含笑知道他们是去商量怎样让容贵君“病逝”的问题,随即一皱眉,又想起另一个需要“病逝”的人来。
宁王正君那位南楚王子的替身。
凤后和梅若水的交涉,定然有一条是要保宁王无恙的,若是苏含幽真的老老实实,她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哪怕只是表面上得老老实实,她就不能背上弑妹的名声。那么,哪怕只是一个亲王世子,大雍的血脉也不容许混淆,何况还流着别国王族的血?
所以,宁王正君必须要死,为了他肚子里的那块肉,为了皇族容不下一个不洁的男子,更为了掩饰大雍亲王大张旗鼓只娶回一个低贱侍从当正君的笑话!
“你在想宁王府?”秦月抬头道。
整座偏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苏含笑也无意对他隐瞒什么,坦然地点了点头。
“王府还有那人在,要一个人的性命还不是小事一桩?”秦月轻描淡写地道。
唐岚苏含笑微皱着眉沉思。
让唐岚出手置宁王君于死地,不是不可行,只是
“怎么,还有什么顾忌吗?”秦月奇道。
“没有,只不过唐岚这个人。”苏含笑苦笑了一下道,“虽然那时留下了他的性命,但这之后要怎么处置还是个问题,总不能一辈子留他在宁王府,否则总有一天会生出祸患来的。”
“带回宫里如何?”秦月道。
“放一条全身是毒的蛇在身边,你睡得着?”苏含笑白了他一眼。
“为了躲避追杀,我曾今在蛇窖里躲了三天三夜,何况一条毒蛇。”秦月却是不屑地一笑。
苏含笑黑线,好吧眼前的这一个是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的。
“何况,只要是活物就有弱点,就像毒蛇同样有致命的七寸。”秦月继续道,“毒蛇也是可以被驯服的,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罢了。”
苏含笑默然。的确,论医术,唐岚太过年轻,也许尚不及沈茹的老练,但在用药一道,尤其是毒这方面,恐怕这个天下也找不出几个能胜过他的人了。即使能比他强的,大半也是一只脚跨进棺材的年纪,不必他,还潜力无限。除掉晕血这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唐岚,的确是她需要的人才。
“总之,先除掉宁王府的麻烦。”秦月冷声道,“虽然唐岚说最后一粒假死药给了枫红,但我可不信他没有别的方法了,大不了让他再死一次,再换个身份。”
苏含笑听着,终于忍不住翻白眼。
叫人家再死一次还是如此轻松的口气,好像是喝一杯茶那么简单,不愧是最冷心冷清的秦月呢!
“下午你和百里青在我屋外说的话,我也大概都听见了。”秦月道。
“啊?”苏含笑一愣,随即飘开了眼神。
该死的为什么她会觉得心虚啊她和百里青的事,明明眼前的人知道得一清二楚么。
“你脑子里就只有那种东西吗。”秦月又好气有好笑地骂了一句。
“呃你说容贵君的事?”苏含笑立即回过神来。
“其实不难解决”秦月刚开口,忽的一皱眉,闭了闭眼。
“怎么,不舒服?”苏含笑赶紧靠近他。
“还好。”隔了一会儿,秦月才舒展开眉头。
苏含笑不禁莞尔,是“还好”,不是那句永远的“没事”,也算是有进步,不是么?
“回去再说吧。”她一抬手,半抱扶半抱地把人拉起来。
“虽然被你们吵了很久,但还是眯了一会儿的,现在睡不着。”秦月淡淡地道。
“那就去外面坐一会儿吧。”苏含笑想了想,带他出了偏殿,左右望望,忽然搂着他的腰,一提气,飞身上了屋顶。
“干什么?”秦月莫名其妙地道。
“小时候总有一个梦想,练成一身绝世武功,抱着自己心爱的人飞上高处,看日出,看月落。”苏含笑扶着他在倾斜的琉璃瓦上坐下,遥望着夜空一轮明月,悠然道。
“很傻。”秦月一撇嘴。
“也许吧。”苏含笑一耸肩,没有反驳。
含笑的童年,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但武侠梦却是那个时代里,每个少男少女都有过的梦。
一时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只留下远方隐隐的人声,似乎也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
忽然间,苏含笑只觉得肩膀一重,一偏头,却见秦月靠了过来,微合的双目,脸上平静的神色隐隐带了几分温柔。
伸手揽住他的腰,一手却滑过了他的小腹。
直到现在,她还会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这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是她的亲生骨血。
“急什么,至少再过两个月才摸得出感觉。”秦月含糊地说了一句,有些不习惯地拍开了她的爪子。
“母皇给这个孩子起了名字,叫轻飏。苏轻飏。”苏含笑道。
秦月愣了愣,坐直了身子。
“你要是不喜欢就不用理。”苏含笑又笑道。
“我没什么不满意。”秦月勾了勾唇角,倒是没有生气的样子,“不管叫什么,他都是我的孩子,这一点无论如何不会改变。”
“当然。”苏含笑又抱抱他,顺势靠过去,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她当然能预见到,这个孩子出世之后,定然会有守旧的老古板要求将孩子抱给正君抚养不过她是不会介意趁这个机会好好清理一下朝堂的,反正女皇的身体,是看不到那个时候了。
“冷了,下去吧。”秦月道。
“嗯。”苏含笑点点头,抱着他飞身下地,随后替他拉了拉吹乱的发丝和衣襟。
纵然秦月内力深厚,但孕夫嗜睡本就是无法避免的,就这么一会儿,困意又一阵子涌上来。
“我送你回去。”苏含笑不由分说地揽着他返回洗竹园。
七弦已经重新挑选了一批侍从在洗竹园伺候,立即开始准备沐浴、铺好床褥。
等秦月安稳地睡去,苏含笑才起身,回到自己屋里,换了一身简洁的夜行衣,趁夜出了宫。
第一个目的地自然是青衣馆,这时候正是烟花之地最热闹的时分,悄悄地从后门溜进小楼,很轻易就找到了正在喂雅丽丝喝药的宁无非。
“你来做什么?”一见她,雅丽丝立即将宁无非拦在身后,一脸的警戒。
“好歹我们现在也是合作者,即使要拆桥,那也是过了河之后的事,现在你怕什么?”苏含笑一声冷笑。
“请问太女殿下深夜来此,是否是有事吩咐?”宁无非上前一步,沉静地道。
苏含笑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暗自点点头,语气也缓和下来:“我来看看雅丽丝的伤势如何,有事需要她做。”
“请殿下直说。”宁无非道。
苏含笑笑了笑,果然是逆境最容易让人成长,比起上次相见,短短几日里,这位王子方法一下子成长了不少,褪去了些天真与幼稚,如今的他,才算初步具有了王族子弟的气势。
轻描淡写的,她只说了一句话:“无他,只是想让她再闯一次宁王府罢了。”
“什么?”宁无非和雅丽丝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
“当然,这一次,我会为你们安排好后路,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苏含笑接了一句。
“让我闯宁王府,目的呢?”雅丽丝沉声道。
“我要的,只是你闯了宁王府,又被人发现这个事实,至于你进去做什么,与我并不相干。”苏含笑淡然道,“你原来是去做什么的,这次也一样可以,不过我要说明的是,我的人只能在府外接应你,所以我建议你只在边缘露个面,吸引侍卫的注意力后,就立即撤退。要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会让你陷入绝境的蠢事,我概不负责。”
“就只是这样?”雅丽丝确认道。
“就只是这样!”苏含笑点头。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不过身为棋子,只要明白自己的使命就够了,其他的么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还不如糊涂做人,平安喜乐。
“好,我去。”雅丽丝重重地一点头。
“具体时间和接应路线,秦楼会告诉你。”苏含笑丢下最后一句话,转身就走。
从雅丽丝如火的目光中,她可以看出其中的坚定和决心,恐怕有了这样的机会,她是不会甘心只在外面晃一圈就撤退的吧。不过,这对她的机会没有什么影响,无论如何,她会遵照承诺,尽力保住雅丽丝的性命,但也不会为了一个不要命的人配上自己人的性命。
所以
“在你做决定之前,想想宁无非。”苏含笑的声音是直接用内力凝成一束,送回到雅丽丝耳边的。
这是她仅有的劝告了,剩下的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最终卷如画江山第三十三章唐岚
出了青衣馆,大半夜的,既然已经出宫了,她也没打算急急忙忙地就回去。
因为前日里她大量的纵火屠杀,夜间的御林军巡逻明显密集了很多,虽然没有宵禁,但敢趁夜在外行走的人还是不多。
苏含笑在京城绕了几圈,便来到柳知绯家中,也不敲门,直接就翻墙而入。
“什么人?”刚一落地,就听到沉喝声。
“我。”苏含笑答道。本来她也没有掩饰的意思,否则也不会一下就暴露行踪。
房门一开,柳知绯一脸惊讶地迎出来,外衣只是松松地搭在肩上,显然是已经睡了。
“晚上好。”苏含笑笑得肆意张扬。
“殿下请进。”柳知绯抓了抓头发,苦笑着让客。
苏含笑毫不客气地走进去,拉了把椅子一坐,笑眯眯地看着她。
“殿下稍坐一会儿,我换件衣服。至于茶——应该是不需要了吧。”柳知绯无奈地一摊手。
“本殿下本来也不是来喝茶的。”苏含笑不介意她的怠慢,反而对她的敏锐很是赞赏。
“说实话,我是很希望殿下只是夜访美人进错了门而已。”柳知绯叹了口气,进了里间,很快的就换了一身深色劲装出来,明显是一副晚上出门的打扮,宝剑也系在了腰上。
“你难道不是美人?”苏含笑一扬眉,又慢吞吞地接了一句,“虽然性别有点儿不对。”
“我会死在殿下的两位侧君手里的。”柳知绯抽了抽嘴角,一头的黑线。
“走了!”苏含笑丢给她一个白眼。
“殿下这是去哪儿?”柳知绯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走的方向,不禁有些疑惑。
“去见一个人。”苏含笑答了一句,顿了顿,又道,“另外,你记得,一个月后,大雍要变天。”
“一个月么?”柳知绯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道,“怪不得陛下将今年的选秀延后到了秋天,理由只是三位皇女相继大婚,这个时候选秀不合适这样不痛不痒的理由。”
“母皇也是在将变数压制到最小,若非春闱干系太大,恐怖也会延后的。”苏含笑没有一丝惊奇之色。
“不过这次的春闱,我也查了查,的确有不少好苗子。”柳知绯忽然道。
“也是因为今年皇女之间的斗争太过激烈,再加上诸事不断,大家都没有把精力放在了春闱上吧。”苏含笑淡淡地道,“没有上位者插手,纵然受贿舞弊之类的事屡禁不绝,但相比起往年,这一届的春闱算是最清平、公正的了。”
“殿下无意插手吗?”柳知绯问道。
“没有必要了。”苏含笑摇了摇头,却道,“已经快要结束了饿,无需再把人牵扯进来。大雍的将来,还是需要一批纯臣、直臣的,还没有经历过官场这个大染缸的她们,至少还保留了一点最初的赤子之心。”
柳知绯偏过头,望了她一眼,目光中闪烁的是掩饰不住的讶异,以及一丝敬意。
“到了。”苏含笑说着,已经带她来到柳一巷,玄冥宫据点。
虽然已经没有了容家的监视,但梅若水依然没有把人调回去,目前也依然只是一座空宅。
“看来殿下要见的人还没到。”柳知绯笑笑,打量了一下屋中的布置。
桌上的灰尘没有一丝触动,显然是没有人来过。
“坐吧。”苏含笑一抬脚,踢了一把椅子过去。
“说起来,殿
下现在的武功那么高强,似乎无需请个保镖吧?”柳知绯一扬眉,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我需要一个能随时连接宫内和宫外的人负责这件事。”苏含笑悠然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宁王府?”柳知绯想了想道。
“嗯。”苏含笑点点头,应了一声,趁着这空闲,将宁王府、南楚真假女王、私奔的山越少族长和南楚王子等一系列的因缘都详细给她讲了一遍。
柳知绯用心听着,脸上的神色一片沉重。
回京之后,这些事大半她已经知道了,但零零碎碎的,也比较模糊,哪有苏含笑如今讲述得那般清晰?
“所以说,你打算先解决宁王府那边的问题?”想了想,柳知绯才道。
“宫内的容贵君,我交给了若水和百里去对付,我很放心。”苏含笑道,“倒是外边,你也知道,现在月怀有身孕,我可不敢让他再做什么危险的事。”
“殿下有什么计划?”柳知绯也不在意自己被当做第二选择。
在西秦时她不是没见过秦月的作风,无论是心计、手段还是武功,她自问远远不及。虽然说承认自己不如一个男人有点儿惭愧,但如果那个男人是惊采绝艳的秦月,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月的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人即使怕他、恨他,却依旧免不了为之折服的气势。
苏含笑一张口,正要说话,就听门口传来“咔嚓”一声轻响,随即是开门的声音。
从窗口望去,隐约可见一条纤细的身影从门缝里挤进来。
由于她们也没有点灯,屋里一团漆黑,而来人的武功显然也没有到达能在这个距离判断呼吸声的地步,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移动身形,
绝色凤帝青烟墨水全文完结第7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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