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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第6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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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是不是,查查就知道了。”陈雁声微笑着,眼底闪过一抹难辨的晦涩,很快掩饰过去,问道,“他还会过来么?”

“他说过几天还要再来。”

“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他没说,不过……”眉妩蹙了蹙眉,“离开的时候他的侍卫说,启程去丘泽么?”

“丘泽,”陈雁声眉一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而且是用大苑语说的。”

“小虎子,准备一下,我们立刻启程赶去丘泽。”陈雁声吩咐道。申虎领命而去。

“看来陈公子要走了哩,”眉妩掩口一笑,“眉妩可不可以问公子一个问题?”

陈雁声回身看她。

“你到底是为何人效力?”

“阿妩这个问题问的奇怪,”陈雁声微笑着回头,双眸里漾着深深浅浅的暗影,神秘而又魅惑,“我就不能是为自己效命么?”

“你瞒的过飞泓那个傻丫头,可瞒不过在风尘中打滚多年的眉妩。”女子不为所动,慵懒的拨着青丝,微笑道,“陈公子实是女红妆,一个较弱女子,平白纠缠在边关争斗中,若没有些缘故,谁信?”

“阿妩也是聪明人了,”陈雁声低下头去,掩住了眸中的淡淡嘲讽,“谁说女子偏要依附着什么才能存在?”她缓缓伸出手来,掩住自己的胸口,“我只为这里的理想效力。我希望有一天,这个世界变的和平,安乐,所有活在乾坤下的人,都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开朗开心的笑;我希望有一天,匈奴能够闻汉丧胆,再也不敢随意犯我边境,挑起战争;我希望有一天,公平,正义能够是每个人的信仰,立了功的能够得到奖赏,帮助人的可以得到回报,杀了人的可以得到王法制裁……我知道这些很难很难,”她扬眉,阻止了动容的眉妩,“那么,”她的声音低低的,“我至少能做一点是一点吧。”

这些话有多少是出于真心,有多少是为了换取面前美丽女子的忠心,陈雁声自己也不知道,小的时候,她是相信这些的,却在父亲抛妻弃女的那一刹那长大,对这些嗤之以鼻,但是在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她发现,在她心底的最深处,还是希冀着能相信这些的,虽然,她今后所行的事情,大半不能符合如今说的话。

“我要走啦。”陈雁声一笑,最后吩咐道,“还是老样子,替我尽量打听一个女子,她叫季单卡,也许……还有其它的名字,虽然你们不一定认识她,但她一定能认出我的痕迹的。”

“眉妩知道了。”她屈膝行礼,“公子慢走。”

陈雁声推门出来,飞泓站在门外不远处,看见她,脸上泛起微笑,“公子要走了嘛?”

“嗯。”陈雁声微微点首,对这个小丫头毫无理由的迷恋有些头疼,有心想开导开导,让她死了这条心,但此次时间紧迫,只能算了。

“看了这么多年,眉妩觉得咱们这位陈公子如何?”房中,一个蓝衣女子从密室推门而出,面上洗尽铅华,年纪早已不年轻,却未显出老态,正是当年风满楼的前身——倚红楼的老鸨容嬷嬷。

“嬷嬷,”眉妩抿嘴行礼,“嬷嬷在一边不是都看见了么?陈公子很好呀。”

“你呀。”容娘一笑,也不计较她的避重就轻,“从这几年行事来看,这位陈公子实在不是简单的人物。但她眼光清正,行事虽不磊落但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虽然立场不明,但总是与我们没有冲突,翁主说了,暂时将消息都给她。我们为她效命也是应该的。”

“我倒是满喜欢她哩。”眉妩笑道,“论眼光,行事,这位陈公子倒和我们翁主很有些相似的地方。能够的话,还是不要与她背道而驰的好。”

第二卷:长风破浪二十:狭路相逢勇者胜

当陈雁声带着申虎,一路向丘泽奔驰而去的同时,柳裔正带着数个亲兵,骑马出了丘泽军营。

“柳大人,去年你为我们配备了陌刀,虽然比不上剑好看,但在战场上,的确比剑好使,可是柳大人,你怎么想起来弄出这种陌刀呢?”“什么我弄的,我管的是带兵打仗,这种打造兵器的事,当然是兵器场折弄出来的喽。”柳裔缓缓策马,拍了薛植后脑勺一下,“前几天,我已经将它报到朝廷去了。”

“哦。”薛植点点头,倒没有怀疑柳裔的说法,“这个兵器场倒真是厉害。”

当年,桑弘羊在京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服汉武帝刘彻将五原新开的铁矿开采权分了一部分给柳裔,柳裔和陈雁声就在丘泽军营附近建了一个兵器场,招的人不算多,(因为要求绝对的忠心保密),但也都算五原的铁匠精英。两个人外加远在京城的桑弘羊,折腾出几张兵器的图纸,然后转手交给工匠们折腾,这些年,虽然他们要求不严,那些工匠们倒也陆续打造出陌刀,弓弩等先进兵器。这些年这些新式兵器一直处在密封状态,雪藏其峰。直到半年前,柳裔才吩咐大批制造,用在军营日常操练中。

从丘泽军营到兵器场,途中经过一条极长的峡谷,当地人称一线天,可见其险。五原临近匈奴,民风悍勇,每到饥荒之年,便会有不少人躲到山间,落草为寇,抢夺过往商旅行人财物。而这一线天,便是最多山匪活动的地方。自从柳裔入主丘泽军营,三天两头就拉人出去剿匪,名曰实战训练,短短三年内,五原一郡民风一肃,山贼草寇再也不见半个踪影。自第二年上,柳裔在军营与兵器场之间行走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出过变故。所以此次,柳裔也不放在心上,带着六个亲兵径自进了峡谷。

走进一线天不到一炷香的时候,他便发现了不对。峡谷太过安静,此时虽是冬季,但也还未落雪,却听不见一丝声响。

“停。”柳裔勒马,轻声喝到。

七匹马同时静止。

“好整齐的身手。”峡上有人拍手赞道,近百个黑衣人出现在峡顶,“可惜——晚了。”

“陈少爷。”魏序南赶到军营大门,有些惊讶的看着马上的飒爽身影,“你怎么……?”

“柳裔呢?”陈雁声掌住马,急声问道。

“柳校尉去兵器场了。”

“糟了……他带了多少人去?”陈雁声的面上现出焦急之色,追问道。

“连同薛植在内,一共六人。”魏序南沉稳答道,“应该不会有事吧,这六个人可都是好手。”

“我不跟你说了,”陈雁声调转马头,“你给我调一百骑兵来,听我指挥。另外让军医准备好,过来接应。”

“好。”魏序南毫不迟疑的点头,转身回营。

“小虎子,”陈雁声回身吩咐道,“你先去看看情况,我带人随后就来。”

申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有言语,点了点头。

“主子,山峡下面只剩下七匹马,没有人啊。”一个黑衣人用匈奴语禀告道。

“混蛋。”蒙面首领狠狠的踢了说话的下属一脚,“刚刚明明在里面的,你当他们是长了翅膀的鸟儿,飞了么?”

就算真是鸟儿飞出来,也应该看的见才对啊。黑衣人们暗想,却不敢说出来,怕惹首领暴怒。

蒙面首领很快冷静下来,挥挥手道,“他们肯定还在峡谷里。不知道躲在哪里了。再派二十个人下去搜,其余人随时待命。”阳光下,他的手异常修长白皙,食指上带着一个玉扳指,反射着阳光,成色可见上佳,不似一般平民可以佩戴的。

“可恶。”他狠狠的拍了身边古树一掌,“他们要是再往前走几步,就会走进我们的包围,那个领头的将军倒是有点门道,很是机警。”“主子,还是没有动静。”黑衣人逐渐焦躁起来,这次在大汉境内伏击,虽然冒险,但是机会难得,而且以百人对七人,再加上这么有利的地势,怎么说都应该是十拿九稳才是。待到得手后,化整为零,离开五原,纵然五原太守有天大的能耐,也查不出真正的情况。然而遇到目前这种情况,却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怎么说近百名不明势力的力量出现在一郡之内,就算柳裔等人被困在峡谷里无法脱困,若是有人意外目睹,报到汉廷官府处,他们可就麻烦了。

“主子,是不是……?”又过了一刻钟,一个黑衣人战战兢兢的上前欲问,尚未听到回答,忽然听到下面有人喊道,“主子,发现……”一声闷哼,然后就是打斗声,首领精神一振,挥手道,“下去。”

山峡下的黑衣人已经倒下五六个,剩下的正在和汉人搏斗,为首的男人出手极狠,照面几个回合后又已放倒了一个人,动作干净有力。剩下的六个人也没有一个是弱手。蒙面首领有些心惊,什么时候汉人有这样的攻击力了?

电光火石之间,男人抬首看见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回身吩咐了一句。

他身后的三个人立刻停止了战斗,回身冲进了之前躲藏的山洞,另外三个却站在他背后,不见丝毫慌乱。

“他想要做什么呢?”蒙面首领脚下一顿,心中思忖。

然而现实不容他思忖太久,又有两个黑衣人倒在他们脚下,同胞们的血液刺激红了他身边黑衣人的眼。“冲啊。”他听见身边下属的呼喊声,“将这些人砍成肉酱,为他们报仇。”

峡谷的那一边,四个人围成一个圆圈,护住背部,仍然在顽强战斗。

“抽二十个人回来,”首领感觉到不对,连忙喊道。

“晚了,”柳裔长笑一声,举起陌刀,发劲砍下去,在对面黑衣人的肩上开了狠狠一道口子,同时身向右避让,意图躲开侧面黑衣人一击。

然而刀锋太近了,绕是柳裔,也来不及收回刀挡开,若是柳裔单独一人,自然可以举步避让,但如果此时柳裔移动一步,这个四人圆阵立时破开,恐怕撑不到薛植他们回援了。

柳裔几乎可以闻到弯刀划过脸庞的气息,他眯了眯眼,用尽全力抽刀回防另一侧,准备生受了这一刀。然而自己的陌刀搠到了敌人,却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只听得耳边铛的一声,左边,方裕翰替自己挡住了这一刀。

战场之上,容不得丝毫慈悲。柳裔近距离亲眼目睹一人手中弯刀斫过方裕翰腹部,鲜血似蓬涌般喷出,方裕翰一个踉跄,再也站不住,提刀跌坐在地上,数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向他砍去,眼看就要将他砍成几瓣,身侧柳裔一刀袭来,接住了所有攻势。

“裕翰,你做什么?”说话间,四人被冲的三零四落,虽然依旧悍勇反扑,但很快又有人挂了彩。

“老大,”方裕翰惨笑,努力支撑着自己。“只要你不倒,整个军营就有希望。我们,过怕苦日子了,不想回到从前。”

“你……”柳裔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闭了嘴专心杀敌,眼看渐渐挡不住攻势,忽然听得黑衣人身后乱起来,长嘘了口气,薛植终于从山峡一边冲回来。

薛植被原来二十个观战的人缠住,短时间内自身难保,更别提过来帮忙。过了片刻,柳裔身边又倒下了一名士兵,剩下有战斗力的只剩下两个,眼看就要没顶。

另外两人终于也从峡谷另一侧入口赶回,顿时打乱了黑衣人攻势,两边“合围”,虽然就战斗力而言并未提高太多,场面局势一改,柳裔他们终于从挨打的形势反应过来,逐渐反击。

此时黑衣人死伤将半,这边也有过半挂了彩。黑衣蒙面首领顿时焦躁起来,冷声喊道,“全部上。”

又激斗了半盏茶时间,首领身边类似军师身份的黑衣人撑不住了,“主子,撤吧。”

蒙面首领横眉怒视他,“再坚持一阵子就能把他们全拿下,这个时候你叫我撤。”

“主子,又有人来。”身后一黑衣人惊讶喊道。

一骑黑马上,蓝衣少年面沉如水,低腰策马冲进峡谷的同时,张弓搭箭,三箭连发,箭声破空,照面就射中三人。

“柳大哥,”申虎唤道。

“我没事。”峡谷深处传来柳裔豪迈的笑声,双眸闪过浓重的杀气,申虎既然到了,陈雁声也就不会远了。

空气中远远传来整肃的马蹄声。

蒙面首领额上青筋跳动,挥手道,“撤。”恨恨咬牙,眼看就要拿下了,却不想,功败垂成。

蓝衣少年一声冷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居然凭空闪过数个黑衣人,截住蒙面首领,,“你想这样就走嘛?”一剑抹去,剑刃上尚闪烁着日薄西山的光芒。

蒙面首领举刀去挡,不欲纠缠,却在刀剑相交后手臂一阵酸麻,心中惊疑不定,更加甩不开申虎的缠斗。

马蹄声越近了。

陈雁声骑着马的身影出现在峡谷的入口。

她的身后,是列阵严整,甲胄分明的一百丘泽骑军。

第二卷:长风破浪二十一:磨兵厉马待金戈

“他们如何了?”陈雁声立在帐外,没有进帐。抱着满盆血水的小亲兵掀帘而出的时候她问道。

“柳大人还好,只伤了条胳膊,也不重。薛植浑身像浴血一样,但也没什么致命伤;只是杨哲,怕是救不起来了。还有方裕翰,经先生缝合腹部后,一直在发着低烧。”那个小亲兵黯然的说。

“嗯。”陈雁声没有说话,微微点头。身为大夫,她的医术秉承古今中外,在当世实在算是首屈一指,但面对这样的战争带来的伤害,其实不比一般军医高明多少。只能狼狈的逃出来,让军医尽力治人。

“姐姐,”申虎从帐后走出来,“你别难过,”虽然陈雁声面上没有显出什么,但是他还是知道她心中的自责,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陈雁声自嘲一笑,“对了,”她想起来,“那些匈奴人呢?”

“在后面地牢里关着,”申虎冷哼道,“我刚从那边过来,那个黑衣人,死咬着牙说自己是大苑人,不承认身份。”

陈雁声冷笑,“由的得他嘴硬,你跟我来,我亲自来帘一帘他。”

陈雁声走下地牢时,只觉得光线一点一点的消失,明亮的火把让她有一种错觉,仿佛不是白昼而是黑夜。绑在石壁上的黑衣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明亮,随即低下头去。发鬓散乱,身上伤痕纵横交错,显然已经受过不少刑囚。

“少爷,少爷。”活捉回来的还有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个绑在他左后方,不停的叫唤着黑衣人。“这位大人,”他看见陈雁声进来,“你放了我们少爷吧,要多少钱,我们老爷都是付的起的。”

“优格,不要向汉人求饶。”黑衣人厉声喝道,一阵气血翻涌,反而惹痛了伤口。

“哎呀,小兄弟。”陈雁声似看也没看到黑衣人,径自走到那个叫优格的少年面前,语笑盈盈,“你伤的很重么,”回头道,“拿伤药和纱布来。”

伤药和纱布很快送上,少年望着陈雁声的神情很是戒慎,然而陈雁声真的没动什么手脚,只是将他的伤处包扎起来,动作干净利落,甚至没有让他觉得太疼痛。

“这位大人,”优格谨慎的望着他,语气却有些软化,“你也帮我家少爷包扎一下吧,他挨了很重的打。”

“唔,不要动,你的脉象有些奇怪。”陈雁声把住他的手脉,状似不经意的问,“你们是匈奴人么?”

“不要乱说话。”前面的黑衣人大声喊道,“老子是大苑人,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

“大苑人呀,也好。”陈雁声笑笑道,“我们皇帝决定进攻匈奴,车骑将军不日将率大军攻打匈奴右贤王。”

优美的红唇冷冷吐出这个此时还属汉军机密的巨大消息,陈雁声把眼看向黑衣人,余光却紧密注视优格,果见优格啊了一声,神情略略有异,手下脉细一促。

“而副将李大人将率军攻打左贤王。”

手下脉息狂跳,陈雁声放手离开,讶道,“你们居然是左贤王的人。”

“你……”黑衣人一阵惊讶,过了一瞬才明白过来,讽刺笑道,“看来汉人里真的有不少聪明人啊。”

“而你却不太聪明,”陈雁声理所当然的接受对方的赞美,无视对方铁青的脸色,续道,“听闻左贤王一个受宠的大苑妃子,为他生下一个幼子,叫做鄂罗多,想必就是阁下。你是左贤王之子,到五原来干什么?”

陈雁声走出地牢的时候,阳光尚在,让她觉得恍如隔世。柳裔站在地牢入口处,望过来。

他们沿着军营一路缓缓走去。

“你的伤怎么样?”

“没有大干系。”柳裔的脚步未停,“雁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哦……?”陈雁声并没有答话,她知道昨日一线天,必有什么触动了这位师兄,而她,需要做的只是倾听。

“我们太自负,以为前知三百,后知五千年,万事逃不出我们的算计。我以为在一线天有所布置,一切逃不出我所算,可是还是有人为我死去。上天在我起事前用身边人的鲜血告诉我,其实我们也是平凡人,没有什么可夸耀的。”

“师兄你这样想,”陈雁声缓缓的低下头去,“可就有些对不起为你受伤的同伴了。”她幽幽道,:“我虽然不在现场,但也听说了,方裕翰是为你挡刀受伤的,他希望你能带好他的兄弟,走出一片天地。你这样想,不是对不住他么?”

“而且,就算没有我们,这场战争也不会避免。乱世之中,谁会丧命,谁会生存,其实谁都无法确定,那么,又有什么好争执的呢?”

“如果,你真觉得对不住他们,那么,就请更珍惜他们,用这种心情,对待今后的每一场战役吧。”

这个世界啊,复杂的人可以复杂到你无法预料,单纯的人却也可以单纯到你无法置信。为了一个信仰,他们可以前仆后继的死去,脸上挂着没有消逝的笑容。如果你对的起自己的良心,那么,也就够了。

“你怎么打算?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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