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奇想着,慢慢的咽下口中的酒。
照现在这种情况看,如果手头宽裕,能搞到更烈、口味更好的东西,就能让情绪激奋起来吧。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相当难,别说发财,就是连个肯借钱的朋友也没有。这一群连打发年轻的时光也不会的青年要想得到酒这种昂贵的奢侈品,根本就是梦中之梦。
他们现在喝的这种叫思塔托的酒,是三天前路克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听说相当昂贵呢。可这群人并不因其珍贵便拿来慢慢品尝,就这样大口大口喝下去,也不觉得浪费。
这种思塔托使用了一种尚未得到认可的神经的刺激剂特普拉,其实也就是私酿。如果空腹一口气喝下这种酒,多半会发生危险的事。别说是产生幻觉,倒霉的话,说不定你就倒下去窒息而死了。
正因为如此,思塔托在生物碱系幻觉酒只能算是最糟糕的一种。这最糟中的最糟,和贫民屈正相称吧……
不过一旦醉了,也就不存在好坏之分了。醉酒,会让你的心里就像有无数块玻璃一般慢慢地破碎。
对于居住在贫民区的年轻人来说,这种酒更是大受欢迎。他们每天承受着巨大的生活压力,满腹牢马蚤,不知道向谁诉说,只有用一句「没办法」来解脱自己。思塔托正好可以给他们带来暂时的放松,虽然都知道这是一种危险的酒,但大家都心照不宣,不会因其危险性而出言阻止。
很快,大家又陷入了沉默。
郁闷中,只偶尔听到几声低叹,声音中夹杂着某种痛苦和无奈。
不知道路克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探出身子,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盯着里奇。
「大家这样在一起,在酒的幻觉里过日子真是太遗憾了。是吧,里奇?」
嘴里含着思塔托的路克,混沌的眼里似乎还有别的深意。他的视线紧咬住里奇不放,若是在平时,里奇应该早就发怒了。但是由于思塔托的作用,里奇并没有太在意。
里奇做了一个深呼吸,将四肢舒展开来。
他静静地闭上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能感觉到的只有丝丝倦意。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顺畅起来,身心慢慢放松,似乎远远的脱离了现实。
黑暗中,有色彩斑斓的闪光物细碎作响的跃动着,而此时的里奇,除了能感觉到酒精麻痹后的快感,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了。
凯伊看着里奇,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只是一个陌生人。他微微的笑着,很惬意,可这不是里奇,至少不是自己熟识的里奇。
凯伊认识的里奇,是一个在任何时候都闪烁着强烈光芒的人,他固守着自我的世界,决不容别人的入侵。
对阿盖来说,里奇不是那种一般意义上的性茭伙伴,而是彼此了解,彼此信赖的知己。
但,即便是在曾经注视着相同的事物的时候,凯伊也不认为他们会一直在同一条道路上并肩走下去,正因为如此,他才比路克他们更不希望看见里奇现在这个样子。
「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鬼地方!」
在那时,这简直成了里奇的口头禅。
直到现在还有许多年轻人这样的信誓旦旦,然后他们便毅然决然的离了开贫民窟。可是他们中间的大多数都会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之内,灰溜溜地回来。他们变得憔悴不堪,眼光怪异而混乱……
但里奇不同,他相信自己能做到,他并没有因为前车之鉴而变得退缩或是害怕,他的语气反而变得更加坚定:
「总有一天,我一定——」
这句话与其说是讲给阿盖听的,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打气。
三年前——
那个深夜,里奇跌跌撞撞的闯进了凯伊的家。
「嘿,你还好吧?」
门一打开,浓浓的酒精味迅速地钻进阿盖的鼻子,他下意识地背过身去。
这家伙是不是在用酒洗澡啊?他这么想。
里奇才不管这么多,他满不在乎的笑着挤进屋,手上拿着一包东西:
「嘿嘿,一点小意思。」
说完就将那包东西塞给凯伊——是一瓶不知比思塔托昂贵多少的高价幻觉酒。
凯伊吃了一惊:「怎么回事,这个……」
面对凯伊的吃惊,里奇只是呵呵的笑着。
他的心情看上去不错极了,像是有什么喜事。他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笑着。
「精神不错嘛。遇到什么好事了?」
就好象那是自己的东西,里奇占用了唯一能舒展身体的床。
「这个嘛……」他哼笑了起来。
「发财了?罗杰·利纳的凡尔塔恩可是很贵的东西啊!」
「你就别嘲笑我了。」
「哪里……拿到这种连牌子都很少能看到的稀罕物总该道声谢吧?你也不用不这样介意啊。」
里奇听了,笑得更厉害了。
这是清醒的自嘲还是糊涂的傻笑,凯伊不明白。
他觉得最近里奇十分怪异。
「你最近不是牵扯进了什么危险的事吧?」
里奇的出手大方已使得谣言漫天飞,说他发了一笔财。
他已经很久没露面了,突然带着价格不菲的酒回来,使得大家既艳羡又嫉妒,不由自主的,都猜测着钱的来源。
但是里奇说话总是这么含含混混的,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就这么敷衍过去,最后大家还是没弄明白。
不过大家也并不怎么介意,并不是仅仅是因为里奇是他们这群人中间的头儿。他在他们中间是特别的,乌黑的头发,宝石般漆黑的双眼——虽然从没人这样说过,但里奇的身上的确散发着一种能将别人深深吸引住的东西。帮派里没有人愿意从自己这方面切断它。
这也是凯伊最为里奇担心的。
「里奇,你不会卷进了什么危险的事吧?」
「怎么了……喂,别那样瞪着我,怪可怕的。」
「别打岔,好好回答我!」
凯伊着急了。他随时都想知道里奇在哪里,在干什么。可是每次见面的时候,他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仿佛不是里奇,他有些焦躁。
只是里奇每次都这样微笑着把话题岔开。
凯伊沉默了。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他忘了接下来该说什么。
里奇那双温柔的黑眼睛,再加上唇边安详的微笑,使得最后狼狈的还是凯伊。虽说他们已经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样的里奇,凯伊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
不知道为什么,里奇苦涩的叹了一声,终于开口了。
「凯伊,其实要说到机会,我们每个人都是均等的,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有了机会,就象看到了阳光。如果老象我们现在这样,偷偷地喝上一点思塔托,每天沉醉于被麻痹的感觉,做着相同的梦,什么作为也没有,我们将永远是这贫民窟中的一员。我受不了,我不要这样,如果再在这里呆下去,我会连心也腐烂掉的,你理解么?凯伊!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到底是谁说过,贫民窟是腐蚀青春与活力的怪兽?
这是贫民窟居民的切肤之痛,然而那些迫不及待要离开这里的人所面对的却并不是羡慕,而是根深蒂固的嘲弄。
聚集着等待老去的人群的地方,没有梦想。
如果没有了梦想,人类怎能飞翔?如果不知道落后,怎么可能奋起直追,不断进步?满足于现状的人,他们的日子将象嚼腊一般无味。
谁都知道这些道理,可是谁都不能走出现实。他们还在狡辩说这也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
现实犹如一道厚厚的障壁,明知会被撞得头破血流,还是要冲破障壁。这样的人被讥讽嘲笑为「勇士(ars)」。那些发出嘲笑的人却只会在自怨自怜中灌醉自己。
「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我能从这里爬上去。」
里奇望着天花板,用一种异常坚定的语调说道。
「是啊……」
凯伊不知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只是点着头。
从这里走出去是容易的,地面上坎雷斯和密达斯之间没有任何障碍。
但是要摆脱贫民窟出身的卑贱血统,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里的人和这里之外的所有人一样,拥有共同的大地,天空,甚至连语言也一般无二。但是他们没有id卡——就是这唯一的不同,使贫民窟永远不能得到密达斯的承认。
贫民窟聚集着流民与罪犯,所有居民的资料都已经从密达斯的登录卡上永远的消除掉了。
在对「贫民窟」的鄙视中透露出了密达斯人独特的优越感。
在欢乐街上居住的人们,身心都受到太多的束缚,这种生活毫无畅快可言。但是他们始终以自己是这条街上的一员而自豪,身份证是他们骄傲的象征。谁都认为,比起因为体制批判的纷争而失去id卡,缄默的态度才是明智的。
在他们眼皮底下的,便是「杂种」的坎雷斯。
因为抗争而失去在世为人的证明,唯有在阴暗的最底层苟延残喘的贫民窟。
对于密达斯市民而言,最大的屈辱不是被束缚言论和行动的自由,也不是有什么不正当行为而被世人所不齿,而是沦落成一个坎雷斯人。
贫民窟等于失去做人的资格——这种思想已经渗透到密达斯的各个角落,深入人心了。这是不想重蹈覆辙的达斯表现出的,充满敌意的自卫本能。
从前,密达斯曾经发生过几乎翻天覆地的大事。
那时他们希望能够摆脱电脑的干涉和束缚,谋求人类自由,获得更多的尊严,建设一个美好的家园。为此,他们占领了第九区,打算开始他们的独立生活。
据他们解释说那并不叫造反,而是革新,就如同历史上千千万万次革新一样,他们要打破那种对机械言听计从的生活模式,不再唯机械马首是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何处,以什么样的方式,他们筹集到了资金和物资,第九区物资充足,短时期内供给没有问题。没有任何限制,更没有规定什么等级高低,坎雷斯将成为他们理想的家园,成为他们心中的乌托邦。
「不要束缚,只要自由」,当这个口号流传到社会上时,上上下下一片沸腾,从第九区开始,每个区域的人们都对这个口号寄予无限的期望,他们纷纷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期待着这样的日子会有所改变。到处都开始怠工,人们开始公然批判当前的体制。
刚开始,这些现象并没有引起密达斯当局的注意,他们认为这只是群众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而已,最多折腾个十天,不会成什么气候,让其自生自灭好了。但是,当局势开始变得不可收拾,反抗队伍越来越壮大,娱乐场所的顾客越来越少时,他们不得不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顾忌到这场所谓的革新背后若隐若现的影子,密达斯并没有采取强硬的压制手段。最后,密达斯政府宣布取消革新中抵制的强制措施,同时亦宣布取消第九区居民的市民身份。
当天,市民们的欢呼声响彻整个格勒斯,人们奔走相告,庆祝这一场重要的胜利。
「胜利了!胜利了!」他们欢呼着。
这场胜利来得太意外了,密达斯政府的宽容不可避免的显得可疑。但是人们都沉浸在胜利后的喜悦之中,没有人对其中的环节表示一点点的怀疑,没有付出任何代价,没有作出任何牺牲,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达到了目的,这是革新的领导者们值得自夸之处。
可是,真的就这样胜利了吗?取得一场胜利会如此容易吗?
密达斯政府为什么轻易的就承认了坎雷斯的独立?
胜利的喜悦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冲淡了,现在是办实事的时候了。领导者们开始思考怎样继续扩大他们的影响,为了坎雷斯的将来,他们将为眼前的现实绘制各种各样的蓝图,描绘他们心中坎雷斯的将来。
来者不拒——这是坎雷斯的信条。
他们号召所有的有志青年来一同建设坎雷斯的美好明天——听上去如此美好。为了独立,他们或许还无法摆脱对秘密提供援助的联邦的依赖。
早在这些理想确立之前,对人们而言坎雷斯这个词就是自由的象征,具有无尽的魔力。人们还没有任何目的或是信念就来到了坎雷斯。他们只是隐约感到,如果去到坎雷斯,自己的生活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他们富有朝气,他们勇敢无畏,但要说到统帅大局,那他们又显得太年轻了。缺乏经验丰富的领导者是他们的致命之处,这一点,足以使他们内部大乱。
其次,由于内部的分工不均,造成大家的不满,对工作挑肥拣瘦,对待遇不满等事情应运而生,内部矛盾越来越复杂,失望和不满引发了焦躁不安。
受干涉,没有约束的自由并不代表随心所欲。自由是建立在相应的约束和相互配合之上的,如果缺少了约束,自由只能是句空话,理想也就不可能实现。
单独意义上的独立,是毫无意义的。
当然,自由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它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时间、金钱甚至生命。这群众志成城的年轻人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他们把最大的热情投入到对坎雷斯的建设中,治理内乱,唤起群众热情。他们四处活动,期望格勒斯能够一天天的长大。可是他们并不是老谋深算的政治活动家,绘制的蓝图是美好的,设想也是美好的,可是毕竟现实就摆在眼前,格勒斯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不能一下子解决。
要贯彻从密达斯独立出来的初衷是如此的艰难。开始有人对这样的坎雷斯失望起来,各种牢马蚤也越传越广。
既然这是个让人呆不下去的地方,那就只好回密达斯,回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这种想法当然自然而然地产生出来。
单纯的起法使他们品尝到了为获取自由而付出巨大代价的苦头。对于那些当初希望在坎雷斯定居,而如今又想返回密达斯的人们,密达斯政府以已取消他们的户籍为由,拒绝他们再回来。
从前对体制不满,纷纷起来闹革命的年轻人,开始体会到生活现实的残酷,生存才是最重要的。当初那种幼稚顽固的想法已经慢慢消失了,可是,密达斯政府对这群头脑发热的年轻人采取的是置之不理的态度。
同时,作为一个着名的都市,政府怎能就这样轻易妥协?当然得采取报复行动了。否则,尊严何在呢?当然,采取这种态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杀鸡给猴看,借此机会教育密达斯的老百姓,要好好听政府的话。
梦想破灭了,回家又遭到拒绝。带着后悔与绝望,他们在坎雷斯留了下来,开始了无望的生活,打发着失去意义的时间。
密达斯仍然每天晚上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人们的任何欲望都可以在这里得到满足,他们却已被这个世界完全摒弃。
随着时间的流逝,坎雷斯完全变为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精神颓废,毫无生气,病魔正慢慢地侵蚀着它的身体。渐渐的,坎雷斯也就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贫民窟了。这里的居民自生自灭,无人问津,整个地方就这样堕落下去,再没有丝毫发展的可能。
这种善里奇知道得很清楚,他对这一切了如指掌。当然,走出去的决心也就下得理所当然。
他发下毒誓,说他要是回头就是一只丧家犬,然后,他就从凯伊面前消失了。但是三年后的这个夜晚,里奇又突然回到这里,出现在凯伊面前。这种出其不意的见面方式使毫无心理准备的凯伊吃惊得目瞪口呆。
「混得不错嘛,老兄!」
是啊,这么久没见,里奇的微笑还是一如往昔。他的背挺得更直了,似乎也更成熟了,连凯伊也有些认不出来了。
三年前个遇事冲动的野性男孩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目光寒冷身躯精干的成熟男人。
里奇的归来在朋友们中间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有人赞扬,有人不屑,有人理解,有人嘲笑,说什么的人都有。毕竟是三年,无论是谁,多多少少都对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有兴趣。
但是,里奇只是保持缄默。
不管受到多大的污蔑,或者挑拨,他都只是一笑了之,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咄咄逼人。一切都回避过去,对这三年的事情绝口不提。
对于里奇的这些变化,凯伊除了和大家一样感到吃惊以外,心里还多了一些无法释然的东西,好象堵在胸口一般,令人难受的郁闷着。
那些梦想破裂,不得已回到贫民窟的人,不是满腹牢马蚤,一蹶不振,就是看破红尘似的自我解嘲。他们带着残留在心中的梦想,沉溺于酗酒或是迷幻药中,为的是逃避现实,为了摆脱过去的阴影,他们把自己封闭起来,逃避外界的干扰和刺激。
里奇却不同。
他变得稳重起来,失去了往日那种一触即发的轻狂。他那双清醒的双眸似乎向世人证明了他的成熟,冷冷的目光说明他经历的太多的事情。身处同伴中的时候,他总是细细回味般的饮尽杯中酒,动作安详而平和,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阿盖还没有聪明到能揣度里奇的内心。里奇不开口,他便什么也无从了解,更无从知晓眼前的这位「陌生人」究竟在想什么。只是凭着他们多年的交情,他敢断定,里奇变了,他的外表和内心产生了巨大的落差。
密达斯第三区——密斯托拉公园。
拍卖的日子临近了。各种物资在了密达斯的中央广场上来回运送,人潮汹涌,热闹非凡。密达斯迅速沸腾喧闹了起来。
正如奇利阿所说,由于这次五年一度的院产宠物拍卖盛会,一向与密达斯毫无关联的坎雷斯的酒馆也会受到影响,变得热闹起来。
「这不挺好的吗?我们也去看看吧,凑凑热闹也好。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赚它一笔,发点小财呢!你们说,还有什么理由让我们别去呢?」
里奇本身对拍卖没什么兴趣,觉得如果只是抱着凑热闹的心理,特地跑一趟未免太不值得了,但奇利阿的一再劝诱实在令他心烦。
「是怕碰上哪个不顺眼的家伙?」奇利阿笑着问。
里奇听了这句略带讽刺的话,皱了皱眉头。
「才不是呢!」他辩解道。
「那好,一起去看看吧。我们好久没有集体出动了吧。」
奇利阿笑得别有意味。
里奇移开目光,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吐出一句:
「——这家伙,真讨厌……」
是讨厌他那副不满十七岁就装作无所不知的样子吗?
(不是)
是讨厌他比自己小三岁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不是)
里奇想否定的,并不是奇利阿本人,他只是透过这个吵吵闹闹的家伙,看到了自己的过去——那正是三年前的自己。
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双罕见的变色异眼,也没能让里奇吃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总觉得奇利阿的一言一行,都跟三年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如果是三年前,自己也会这么说吧。
如果是三年前,自己也会这么做吧。
一旦发现这一点,外表上的差别就不再被注意,只觉得和他如此相似,思维方式,一举一动,还有傲慢的口气……
几乎是不能忍受!
以现在的目光看来,过去的自己好象总是在卖弄,在夸示。对奇利阿的这种错觉所引发的,不是「啊,我也有那样一段时光」的感叹,而是不由得紧咬住嘴唇的苦涩。
里奇回到贫民窟的时候,只觉仿佛唯有在这里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深呼吸、伸懒腰、睡懒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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