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轮到羽扬满含笑意去看梦心,怪里怪气地透着不知什么意思。梦心也是一僵,轻啄了一小口酒,忙轻笑着转移话题:“老祖宗,如今说这些做什么?我只是觉得,她也许是真的想大少爷了,所以才忍不住来闹。”
微是一笑,梦心的表情越贤良淑德起来:“我毕竟是正妻,虽说正妻是该经常和夫君一处,不过我也不是那样爱嫉妒的人,既然是自家姐妹,当然都要互相体谅才是。她虽然因为激动,说话实在不好听,但我也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不是吗?”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那表情简直比她还急。不过,她也知道梦心的脾气,当初她自己的孩子因为她被推下水没了,她竟然都能饶过冷清月,饶她不死,而只是赶她出府。老太太深深怀疑,只怕这世上根本没什么事儿能让梦心生气的。
她是会伤心,但她这样烂好人的脾气,被人欺负到了头上,只怕还会倒过头来替别人着想。老太太甚至冒出个诡异的念头,不知道当初她说送冷清月出府时,是不是心中还想着,这个女孩子也是可怜,一定是因为她太喜欢大少爷,所以才想要害她这个大少奶奶。
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梦心只怕都未必能听,即便是听下去了,也未必就真个能做的出来,老太太索性不与她再说这件事,却忽然转移话题去问晚晴:“对了,说起这个,我倒是忽然想起来,你方才在路上跟我说,梦心被推下水,似乎另有隐情?”
晚晴本来被冬雪拉了一下,自然是闷头只顾着吃东西不说话,结果此刻被老太太一叫,险些吓得跳将起来。她手忙脚乱放下手中的螃蟹,拼命拍胸口,差点被呛死。好半天才噎着开口道:“回,回老太太,奴婢,奴婢……”
她拉长了音,一时转头朝冬雪看,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立时转了口:“奴婢刚刚只是对那个冷清月怀恨在心,再加上当初奴婢也在场,却未能保住主子周全,所以对她恨之入骨。奴婢并没有别的意思,奴婢……”
说出来的话自然是铿锵有力,不过看晚晴那忽闪忽闪到处漂移的眼珠子,就知道她心中定然还有别的想法。再说,老太太是什么人?一个人说话是真是假,是诚实还是滑头,她能够不知道?
因此晚晴才说了一半,老太太就已经挥了手:“好了,我告诉你,我要听实话方才咱们再外头,自然会怕有别人听到,最终又给梦心带来祸事,但此刻却是东厢房内,你们还有什么可怕的?有话便只管直说好了。”
老太太这话说完,想表达的意思,自然是说东厢房毕竟是梦心和羽扬住的地方,若这里还保证不了安全,只怕南宫府就真个没有真正安全的所在。不过她老人家可不知道,只怕整个府中,最不安全的,就是大少爷的后院了。
果然,就听得一旁的晚晴一时又嘀咕起来:“咱们东厢房,也未必就有多安全哼,还不是有个金雀好好地住在里头,主子明明觉她的不对,却因为她受了银雀的打,就可怜她被破相,非要留她在院中住老太太,奴婢真的看不下去,您劝劝……”
“晚晴”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梦心猛的一拍桌子打断,“是谁让你这般多嘴的?老太太问你什么,你便回答什么,如今你不答老太太的话,却将这些事儿拿来乱扯做什么?我平日里教给你的规矩,你是给我忘到哪里去了”
晚晴本来说得高兴,结果被这么一吓,顿时把眼睛都吓红了,嘴巴一扁就要哭出声。偏她那脸上表情才刚刚动了一下,就又被梦心低喝着制止:“还不过些给老祖宗请罪?不知道有些话是说不得吗?怎么,我难道还说错了不成?你哭什么?”
梦心明显动了真怒,晚晴早吓得哇一声大哭出来,冬雪见了,连忙在旁又是劝解又是求情。老太太自然也忙着做和事老,一把拉着梦心坐下,老太太才将晚晴亲自扶着坐好,安慰了几句,才转过头来看梦心。
“哎,你这又是做什么?你的这个丫头,最是忠心不过的。你留着外人在院子里,她自然会担心你的安危。你别怕,告诉老祖宗,这个金雀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们院子里先头有个银雀被送出去了,怎么,难道和她有关?”
这件事,老太太自然也是知道的。其实换句话再说起来,整个南宫府的风吹草到,她老人家也基本都能知道。除非是有比她的人更高的高手在旁保护,否则府中生的事儿,基本没有可能逃过她的眼睛。
否则今日梦心这里才刚被李冬巧一闹,怎么她那里立刻就得了消息呢
这个银雀和金雀,她也听说过,当初也是想要害了梦心的孩子,所以才闹了一场,最终赶出去了一个。她知道银雀的意图,却不知这金雀本是被打的那一个,怎么却又被晚晴给说了出来。
晚晴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梦心还从来没对她这么大声吼过,让她浑身都哆嗦起来,不过再看看老太太的表情,她愣了一愣,听到梦心开口让她说,她才开了口。
“回老太太的话,这个金雀,当初也是想要害主子的。可是主子因为觉得她可怜,所以才没有,没有再处置她。如今不仅让她住在院子里,还专门派了人去服侍她奴婢说得都是真的,只是主子平日里都不肯我们说……”
“还有这等事?”老太太的眉头皱得越狠了。
第一八四章“贤惠”背后是阴谋
第一八四章“贤惠”背后是阴谋
若是听旁人说起,老太太还未必会相信,但这晚晴却是个最没有心眼儿的,傻乎乎只知道用暴力行事。看她这模样,显然是忍了很久,恨不能直接将那金雀轰出去,偏又碍于自己主子的命令不敢乱做行动,一直熬到现在。
而这种事儿若是出现在别的屋里,可能性也不大,但出现在东厢房——照梦心以前的光辉记录看来,还真有这种可能。
老太太皱着眉看向梦心,果然见她尴尬一笑,半天才诺诺地开口:“老祖宗,其实,其实您是没瞧见她那可怜的模样。那次她被银雀掌嘴之后,脸上早已经伤的不能再看。她本也是容貌出众的,如今这样,也实在没法子见人。我是想着……”
她微笑着,明显表现出对金雀遭遇这等惨剧的同情:“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索性就留在屋里养着。若是真个放她出去,旁人见着她的容貌,只怕她,她……”
“唉”老太太听了,真真儿的没话说,若是这南宫府,人人都像梦心这样菩萨心肠,又怎么可能还会出那么多的祸事?她缓缓吃下一块蟹肉,这才沉声叹道:“你也是,旁人都已经要这样对你,偏你还为她们着想。那个金雀人现在在哪里,晚晴,你去把人带上来。”
“老祖宗……”梦心听了这话,一下拉长了尾音。
她站起身又想要拦,却被老太太挥手止住:“放心,我只看一看。若她果真已经悔改,我也不是那小气的人。要我说,你也该得些教训,这样不与人计较可叫我怎么放心?这些天羽扬一直陪着你还好,若过些日子他忙于公事,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这话说得梦心低了头,嘴巴动了半天,才撒娇一般笑着憋出几个字来:“瞧老祖宗这话说的,梦心就是这样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说,我还不是一直好好活到今儿个了吗?”
“好?”老太太听着,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微嗔得瞪她,“你这样还叫好?你被推下水的事儿可才过去,怎么就这般不长记性呢?要知道,有些人心怀叵测,不是你宽容对待就行的。我知道你最是看重名声,可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苦了自己?”
梦心抿嘴一笑,没吭声。老太太知道劝她是不成了,只得叹息了一声,索性转头对晚晴挥手:“还不快去,让她出来也给我见见。”
晚晴本来在旁还抽抽噎噎的,她难得流泪,即便是那次过年时候李冬巧的事儿,顺带也惩罚了她,打了那么些板子,她都忍着没吭声。可梦心突然这样严肃的呵斥,却把她给吓着了。也许并不是单纯被吓,而是觉得自己的一片忠心,没能得到主子的理解。
这会儿一听得老太太这话,她越缩着脖子不敢乱动。梦心瞥了她一眼,怔怔地停了一会儿,才无奈朝她摆手:“罢了,我也不是怪你什么,只是觉得你这样落井下石,实在不是君子所为。这会儿既然老太太要看,你便去让她出来吧。”
晚晴这才哽咽着应了,转身往金雀屋里去,众人隔着老远,还能看到她一抽一抽哆嗦的肩膀,明显伤心异常。不过她低着头,长挡住了脸颊,倒是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了。
虽然这一瞬间生了许多事儿,不过他们这主位上的动静并不算大,声音也都是刻意压低,而周围的笑闹却是明显放开,因此不过有一些爱管闲事的人看了一眼,其余众人依旧吃喝玩乐,别提多高兴。既然连老太太都已经吩咐了不必拘着,她们自然乐得轻松。
晚晴下去带人的当儿,不远处几个小丫鬟喝酒喝得兴起,已经开始玩起了击鼓传花,哄闹笑声不断。其实她们也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鼓,只让一人转过头去以筷击桌,待得敲击声停止,那接到梅花的人,便要表演一个节目,或是说个笑话,否则就得罚酒一杯。
众人都想着让别人先来,又怕到了自己没节目没笑话可说,到时又要喝酒,越拼着命地将花传给旁人,一时闹得气氛越加激烈起来。
老太太看着她们,笑呵呵的也不做声。只见那边一个小丫鬟乒呤乓啷敲得正急,忽然停下,接着便听到如雷般的尖叫声和掌声,手中拿着梅花的那一位只得站起,硬是唱了个小曲才能坐下。
这里声音刚停,另一面几个婆子也开始行起了酒令,再过一边,几个小丫鬟又开始打起雪仗,弄得头上身上全都沾满了雪,好像刚从雪地里爬出来的一样。老太太越看,心情越是高兴,但乐极,反倒有些生悲:“你这里倒是好得很,只可惜……”
这话自然是对梦心说的,至于好得很,必然更是指当下的场面。老太太出生高贵,自小家中对于奴才的管教虽然宽厚,但毕竟更是严厉的。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主子就该有主子的端庄,因此这样其乐融融的场面,实在是不多见。
她老人家年轻时候瞧见这种乐事的机会不多,等到自己年纪大了,能够做主时,每年过年便都会这般安排一阵,但那时候毕竟隔得远也看的不真切。
再说,那些个丫鬟婆子都是事先精心挑选出来的,早已知道她的心思,说白了根本不是真的自得其乐,而是装给她老人家看的。那样瞧着虽然也喜庆,但毕竟少了几分真实,少了几分神来之笔。
只可惜什么,梦心心中知道意思,不过此刻却不能顺着这话问。万一一会儿老太太又想起自己从前的时光,感慨时光流逝弄得没心情,那可就不成了。
因此这般一想,她嘴上却道:“瞧老祖宗说得,我这里哪儿好?哦,我知道了老祖宗定是觉得我这里的饭菜好,所以才说出这样话来,不过孙媳这里的好厨子可只有一个,老祖宗可不能再来抢我的,否则我可不就没饭吃了?”
她这话说得逗趣,却没有再提方才的事儿,老太太被她这么一闹,一时也跟着将那念头揭开。没法子,人有时候上了年纪就会忍不住有些伤春悲秋的想法,因是一晃眼,时间就这样悄悄过去,很多从前画面萦绕在脑海,由不得她不伤怀。
不过她心志坚定,也不过是偶尔才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当然消失地也很快。梦心不过一个打岔,老太太便又笑呵呵地打趣起她来:“是吗?我还当你是觉得,这里有了羽扬,所以才好,让我别和你抢大少爷呢”
“老祖宗……”梦心红了一张俏脸,“您怎么又说起这个来了”
羽扬一直坐在一旁,刚刚老太太一进来他就已经觉出不对,但那时候他忙着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也就没来得及问。连梦心都听到晚晴说话的声音,他自然更是听到了。正因为听到,他才觉得很奇怪。
按理说,晚晴确实是没心眼儿大大咧咧的个性,但若是没有梦心的同意,她却是绝对不可能将什么话朝外头说的。况且当时冬雪还在旁边,又怎么可能不阻拦?
这件事已经很奇怪,但更奇怪的却是后来。晚晴既然已经被冬雪拉了一把,自然就更加不可能这么没规矩地乱插话,谁知老太太才一说起一个由头,她就又忽然把金雀的事儿给扯了出来,她这究竟是想做什么?
或者说,梦心想要做什么?
这冷清月的事儿羽扬实在有些想不通,但她既然做了,便自然有她的道理。方才她一直和自己在一块儿,这样看来,此刻的这些对话,甚至是动作表情,应该是很早以前便设定好了的,只等着哪天出了事儿,便刚好直接拿来用。
至于金雀的事他虽然不知道究竟,但却能猜个大概。看样子,梦心是不准备再让这个危险人物住在院子里了。她是想要彻底地整治了外人派在东厢房的细作,也许下一步,就是大少爷后院的细作,再下一步,就是整个南宫府内的细作。
他的眼睛看向梦心,忽然觉她俏脸含春,眼睛闪着灵动和算计光芒的模样,竟是那样迷人。他微是一勾唇,不待梦心反应过来,竟蓦地大手一挥,直接将她从一旁的贵妃椅上一下拉着起身,尚未站定,已经彻底倒进他的怀里。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别有深意的低笑:“怎么?老祖宗说这话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不成你不是这么认为?我在这里不好吗?还是说……”
慢慢地拉长了尾音,他整张脸一点一点往她贴近,眼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就要碰上她的鼻子,他的唇也即将要碰上她的唇梦心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脸上他温热的鼻息,让她连呼吸都快要停止:“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在才更好?恩?”
“我……我我我……我不是……啊……”梦心没料到他当着老太太的面,竟然忽的做出这种动作,一时慌了神,整个儿直着身子往后仰去,险些摔个倒栽葱
幸好在这千钧一之际,她感觉到自己的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托起,免去了她和地面亲密接触的可能。她只觉得自己心跳的急,险些就要跳出胸口。迷迷糊糊地刚想要挣扎着坐定,就听到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旁咬牙切齿。
“白梦心你又利用我,当我不知道吗?金雀出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梦心没想到他忽然在她耳旁说出这话来,一时简直傻了眼。不过幸好,她此刻还窝在羽扬怀里,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整个院子里又是笑闹声一片早就压住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老太太本来坐在一旁,眼看着他们两个打情骂俏,此刻还当这两个小冤家当着她的面又开始说情话,一时高兴地呵呵朗笑起来,却不知羽扬正压低了嗓子,忽的在梦心的耳垂舔了一下:“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我配合了你,你该当感谢我才对,说……你要怎么谢我?”
“我,我……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刚刚那些算计那些计谋,此刻被他的气息这般一包围,竟让她的脑子也跟着不转动。每次都是这样不管她平日里是多么镇定自若,只要一与他对峙,就必然会败下阵来
她满心的不服,不过却毫无办法。一时只得低声求饶:“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该知道的,我若不如此,金雀她……”
是了她就是非要用这样的方式,羽扬心中是知道的这本来就是她,这就是白梦心的手段让旁人永远都以为她是个善良贤淑,大方宽容的大少奶奶,却不知她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这就是她就是他看上的她他又如何能怪她的利用?至少她虽利用他,却还是为他着想,也绝对不会对他是坏心。更何况……
羽扬忽然露出一抹慵懒的笑意,每一次她的利用之后,他都会得到更好的福利,那他就算被利用一下又何妨?眼中看着她面若桃花的脸,此刻忐忑不安,显然生怕他生气。他的心情忽然更加大好:“这件事,你会补偿我的”
梦心没办法开口,他说得补偿,让她觉得身子一颤,竟在当下就已经感受到那股灼人的热力。
迷迷糊糊还没回过神,竟忽然又听他在旁喊她,声音带着可疑地笑意:“喂,梦心,梦心梦心你呆做什么?喂,你不会现在就在想了吧……你知道,我说得补偿可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再说,金雀已经被晚晴带出来了,你确定你还要这样呆下去吗?”
梦心身子一僵,在听到他前头的话时,险些整个蹦跳起来掐他的皮但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她整个人蓦然惊醒,瞬间进入了“办正事”的状态,方才那一瞬间的真情流露,也一下全被憋了回去。
抬起眼,果然见到金雀脸上蒙着面纱,跟在晚晴的后头,一步一步低着头往这边走来。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个子小小的丫鬟,脸上挂着笑容,让人平白多了些亲切感,正是梦心派去照顾金雀的。
知道今儿个院子里热闹的很,自己却根本没办法踏出屋子一步,金雀心中简直比一口气吞了三四颗鸡蛋还要难受自打那日自己被银雀打伤了脸,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能踏出院门一步,即便是在院子里头行走,身边也有大少人随时跟着,阴魂不散
论起长相,若让她和银雀比,简直不知好了多少倍。这曾经是她自傲的资本,是她吸引大少爷的一宝。因她很早之前就已经明白,男人皆好美色,只要她有姿色,再稍加诱惑,这些男人早晚有一天要拜倒在她的裙下。
也因为有这样的美貌,所以她才有信心,自己总有一天会
家宅第5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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