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并没有信心羽扬会听她的,因方才他一进来时见着她的那表情,就着实有些怪怪的,让她即便离他还有那么远,就能感觉到他灼热的温度。
此刻到了跟前,他会饶过她?
这个念头在脑中转啊转,晃啊晃,还来不及得出任何结论,羽扬的口便微是一张,头一下往后缩,但偏就在他将脑袋缓缓往后移的时候,神差鬼使一般,梦心自己也不知怎么了,竟下意识地又将手指往前一送,竟像是舍不得他离开似的
她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估计整个身子都是红的了,梦心暗骂了自己不知多少句,就听得在身旁的他忽然出一声低笑。
这笑声让她忍不住抬了头去看他,结果就见他一脸诡异的表情,那眼神似乎就是在控诉她方才的行为,真个是拐了八百个弯子的暧昧梦心的脸已经有渐渐泛紫的趋势,才听他忽然道:“你放心,她不会被欺负的。”
“啊?谁,谁不会被欺负?”梦心没怎么能反应过来,方才,方才他们是在说什么来着?她脑中再次变成浆糊,一时竟有些忘了,不知刚刚究竟生了什么。她的意识里,只有他湿热的舌尖在她手指上的温度
见她晃神,他的笑容越的深,一时故意凑到她跟前,用手指将她散落额前的长拨到她的耳后,手指则流连在她的耳垂上,轻轻揉搓着:“你忘了?你方才不是说,冬雪不能去扮墨离的妻子,因为你七妹会欺负她吗?我现在告诉你,她不会被欺负的。”
“我……”梦心的脸轰一下,彻彻底底得紫了,“我……”
他低沉的笑声从胸膛里出来,震得她浑身都跟着颤动起来。她扁着嘴,知道他又在逗她,不过她到底没那么大胆子敢斥责他的不是,只能低声在喉间嘟囔着:“若是旁人知道大少爷是这样的,不知会怎么想呢……”
他低笑着未曾接她的话,梦心停了一阵,到底忍不住内心的好奇:“为什么你这么说?七妹的性子,我是最了解不过的,她若是看上了什么,那自然会不择手段要得到。冬雪的心智不差,但说到行事做派,那可就……”
要说现在是让晚晴去,那还好说,到时候也许根本不用墨离插手,七妹可能直接就能和晚晴动起手来。若说在功夫上哪一个更强,梦心自是不懂的,但若是真材实料,应当还是晚晴更多一些。
七妹的功夫,不过是当时爹因她喜欢,才命人教的。她是得宠的千金小姐,武师对她的要求也不可能多高。打起架来多半让着她,让她高兴高兴讨个赏便好。
羽扬先头说,七妹不是什么天仙人儿,其实也不对。论长相而言,说七妹是个天仙人儿,压根不过分。小时候便是粉雕玉彻,长大之后越水灵媚人。她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旁人真个跟她动手,又怎么可能下死力?多半还是会手下留情的。
但晚晴的功夫,却是家中的武师特意教的,虽说比起一般男人的功夫而言,她晚晴也不过是只三脚猫,但和一般女子比来,定然高出不少。听晚晴后来告诉她,白家对这些练武的奴婢要求是极严格的,达不到他们要的要求,多半会挨饿挨冻挨打挨骂。
几顿没饭吃,大冷天没有厚衣服穿,皮鞭抽打,呵斥怒骂,这些对当时的她们而言,根本就是家常便饭,谁没有几回这样的经历?
为了更好的活着,她们必须得努力上进。晚晴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历经磨难,才得以到了如今这般地步。打不过贾仁是一回事,就好似贾仁在大少爷面前也根本什么都不是一样。但对付七妹,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再加上她的性子一向比冬雪灵活,有时候火气一上来,什么主子奴才,她压根就不管。这正是对付这些人时该有的心态,可冬雪不可能有。
在冬雪的眼里,七妹是白家的七小姐,她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未必敢与她争论分毫
这样的她,会不被欺负?梦心不相信。
笑嘻嘻地一个转身,羽扬一屁股坐到梦心身边,隔着她伸长胳膊,捏起桌上一块绿豆沙塞进嘴里,赞叹了一声:“味道不错,不过这是凉物,你还是别吃了。”他说着,大手一伸便将一盘子的绿豆沙都端到了自己跟前,一块接一块捏着往嘴里送。
梦心的眼睛瞬间瞪大,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跟着来回来回,不知道来回了多少趟。好像他吃的根本不是什么绿豆沙,而是她最心爱的宝贝一样
事实上,这也确实是她的宝贝,这个时节早没有这样上好的绿豆做糕点了。这一盘用的,还是早些时候藏在冰窖里一直留着,预备等着过年的时候做些出来解解馋的。因她有次突然想到了要吃,老太太特意命人赏的。
统共才那么一点点,她也到了今儿才舍得让小厨房用了一些,好不容易做好送上来,她一块都没吃,竟全进了他的肚子梦心瞪着眼睛看他的嘴,真恨不得将他两瓣唇给扒开来
他怎么能这样?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将一盘绿豆沙一下吃了个干净,甚至还打了个饱嗝,梦心差点直接被气晕过去。刚想开口,羽扬却又一下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冬雪不会有事,不是因为你七妹会放过她,而是因为墨离不会让她有事”
“你……我……”梦心气得哼哼,这人脸皮真厚,抢她的早点吃,还吃得这么理所应当,一点都没有反悔的模样
他对着她咧开嘴便是一笑,那表情让梦心觉得,竟是带了几分得意的这个男人她决定不跟他计较,索性撇了脸不理他了。反正她想知道的事儿都已经有了答案,他一切胸有成竹,根本用不着她在胡思乱想。
既然能料到墨离的反应,他又如此笃定,那冬雪因他之命去扮墨离的妻子,必然也成了既定的事实。只不过,这样一来,这件事岂不是越来越乱?还是他以为,当知道墨离有了妻子,七妹就会回心转意赶紧去找她现在的丈夫?
这一点,她着实有些想不通。
斜了眼看看一旁的桌上,绿豆沙早就没了,只剩下几块芙蓉酥,勉强入口吧。她慢吞吞地将东西都吃完,才听得羽扬忽然笑道:“生气了?大少奶奶,别那么小气,就是几块绿豆沙而已,等你身子大好了,随便你爱怎么吃怎么吃,还不成吗?”
他那故意装作无辜的声音,让梦心整个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险些掉了一地刚刚咽了一半的芙蓉酥,更是差点卡在嗓子眼儿里呛死她梦心直着脖子,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咳你,你做什么突然,咳咳咳”
这一下咳了个天昏地暗,吓得羽扬也忙收了玩笑的嘴脸,连忙上前来替她拍背顺气。但忽然想到她怀孕哪会儿想吐时,他也是这么做,结果去让她更严重。他愣了一下,改拍为抚,手上动作也明显轻了很多。
“你怎么样?”他也知道这回自个儿这玩笑开得太大了些,语气中不由自主便带了几分歉意。
梦心摇头,又咳了一阵,这才缓缓抬起头,大喘了几口:“我没事,就是方才一下呛着了。喝点水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真的”他的表情看上去就不太相信,害她差点要拍胸脯保证。
拿起一旁的茶碗猛灌了一口茶,梦心这才算消停下来。闹了这么一阵,七妹的事儿也算是知道了大半。剩下的那些并不重要,她也就懒得再问,至于说那两个人的下场……羽扬既然有本事用墨离迷住了七妹,那自然也有本事让七妹疯地去找贾仁,这就够了
她没有忘记,上一次自己非要闹着去看热闹,结果却遇上了什么事儿。这样的事,她绝对不会再让它生,即便她如今已经没了孩子,自己的身体依旧必须要保障。想要她命的人,实在太多了,唯有更好的保住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一七八章大少奶奶喝醉了
第一七八章大少奶奶喝醉了
两人就这么说着话,聊着天儿,笑笑闹闹,不知不觉中,竟一人一口,将晚晴送来的早膳吃了个精光,梦心这才朝外头喊道:“冬雪、晚晴,你们两个进来吧,把这里收拾了。冬雪,吩咐下去,今儿外头大雪,难得的好景色,大家伙儿手中的活都可以放一放。”
她说着,外头冬雪应了一声,便和晚晴一齐进来。
也不知羽扬先头在外面是不是跟她们又说了什么,刚刚听说她要出去打雪仗而紧张万分的两个丫鬟,这会儿再进来时脸色却明显平静了很多,对于梦心这样的安排,似乎也不再若方才反应那么大了。
晚晴上前去将她们吃完的碗勺端走,冬雪立定在梦心身旁,又看了大少爷一眼,嘴皮子轻动了好几下,到底没忍住:“主子,一会儿若是去外头看雪,您要做什么奴婢都不会拦,但您好歹多穿两件衣裳吧。”
其实她们也知道,主子本就已经算是不太爱出门的人,但即便如此,从前她毕竟还能在院子里头走动走动,偶尔也会让人陪着去后花园看看花。
但因为这次怀着身孕却被人推进了池塘里,意外丢了孩子又着实病得厉害,大少爷几乎是下了死令,竟是连床都不肯下的。这样的日子,主子能在意识清醒的时候熬了大半个月,也算她意志坚定了。
如今好不容易身体大好,外头又下起大雪,院子里的积雪积了厚厚一层。她们来自南方,活了十几年压根儿很少见到这样的美景,主子想要出来透透气也是正常。但大少奶奶这回的病,实在让她们吓破了胆,生怕一会儿在雪地里又给冻出什么毛病来。
若不是方才在外面,大少爷说的那些话实在感人,又颇有几分催人泪下的意思,她和晚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好,听你的。”梦心点头,知她们两个对此已经是退了很大一步。冬雪虽是她的奴才,但这么些年下来,早已情同姐妹。她知道她与晚晴皆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她自然也不会太过任性。让真心待她的人担心,亦不是梦心之所愿。
“如今正是吃蟹的好时节,前些天老太太不是还命人送了不少螃蟹来吗?我的身子如今吃不得这样大凉的东西,不若大家伙儿分了吃罢。冬雪,你吩咐下去,地窖里头应当还藏了几瓶好酒,等晌午用膳的时候,将酒温一温大家伙儿都吃一些暖暖身子。”
梦心说着,人已经转了身去衣柜里头又翻出一件貂裘大氅来:“披着这个,成了吧?”
冬雪笑着点头,知道主子今儿个是要放众人大假。这些天东厢房说是没事儿,实则比外头的人事儿还要多。要看着她这个做主子的吃药,要伺候大少爷偶尔的心血来潮,要拦着外人不让进,但老太太来了,还必须得好生应付着一点儿错不得。
今日眼看着主子的身体已经大好,也算是给下人们一些福利吧。
羽扬站在一旁,只笑眯眯地看着梦心,并不吭声。他知道自己也许应该阻止她这样明显想要放纵玩乐的举止,但内心深处,却在看到她脸上久违的明媚笑容时,微叹了一口气。罢了,就让她玩一玩吧,难得她这样高兴,不是吗?
这般想着,一行人便出了屋门。梦心披着大氅,里头穿着小袄,一下便从屋内冲了出来。冬雪也连忙将主子刚刚下达的命令传了下去,一时整个东厢房简直一片欢腾。
难得主子不再拘着她们,三五成群的丫鬟婆子先是来和大少爷大少奶奶打招呼,接着便自己找个角落,又是打雪仗,又是堆雪人,不少人更是忍不住,哪里还等得到晌午?已经开始将螃蟹拿出来蒸,又从地窖搬就出来温着准备喝。
刚至辰时,梦心倒还没觉得饿,不过东厢房的院子里早已经一片飘香。好些个丫鬟婆子们因喝了一点热酒,脸上都添出红润来。
见主子和大少爷只是坐在门口并不动弹,喝了酒壮了胆的奴才们,也敢上前来跟主子说笑两声了:“主子,今儿这螃蟹实在好吃的很,这东西虽是凉物,但若是沾醋,再用些姜丝配着,便能去了凉性,主子真个不吃些?”
“是啊是啊,奴婢长这么大,可还从没吃过这样肥大的蟹呢要不怎么说,跟着大少日子就是好过?若是跟着旁人,哪里有奴婢们动嘴的机会?主子,您试试看吧?”
一个小丫头也跟着凑热闹,不过她这话才刚说完,便听得周围一阵笑声:“得了吧,你才活了多大,说话便这样老成主子的好也不是你这几句话便能说出来的,不过主子,您真的不用一些?即便不用这个,吃些酒也是好的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话,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意,梦心端坐一旁,一时也忍不住随性了一些,朝她们点头:“蟹是吃不得了,不过酒倒是可以喝一点。冬雪,你去温些酒来,你和晚晴也喝一些,也吃点蟹,先热一热,一会儿若是打雪仗,可别着凉了才好。”
这头梦心吩咐着,若是往常,奴才们自然不敢多嘴,但今日眼看着主子脸色明显比前些日子好了太多,就连大少爷都同意主子下床走动,可见主子真是大好了。因此一时间,轻松愉快的气氛,将众人的心情也一并感染了。
“主子,一会儿还有雪仗可以打?您也要来吗?”有人忍不住问。
梦心浅笑着点头:“你们大多数都是京城人士,对于雪景看了十几年有的甚至几十年,而我来自江南,南方雨水虽多,雪却很少。今儿个难得大家高兴,我也好的差不多,就当活动活动筋骨。”
她朗声说罢,众人已经开始欢呼,就连原本在追闹的也都停了下来。
就听得梦心又道:“因此大家伙儿此刻可得多喝些酒,多吃些,可别一会儿玩起来被饿着冻着了。等你们吃完一只蟹,咱们就开始。我和大少爷也会参加,到时候,你们可得躲快些,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几个婆子听了,早呵呵笑着开吃,而一些小丫头,更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好事儿。她们毕竟还是喜欢热闹的年纪,一时几乎恨不得现在就开始。跃跃欲试,明显加快了吃蟹的步伐。明明是寒冬,但东厢房里的气氛,却比夏日还要热闹。
一群人乱哄哄就吃了一气,梦心自己潜尝了一小杯酒,觉得那味道虽有些甜,但后劲却带着一股子的辣。她尝不惯,便放下杯子不动。
羽扬在旁拿过酒壶,一时又替她倒了一杯。梦心疑惑地看他,就听他低声道:“喝。”
“我……”梦心下意识开口便要反驳,但才冒出一个字,便见他拿起酒杯,已经凑到了她的唇边。趁着她张嘴,竟一下便将那杯酒整个灌进她的口中。她本来喝酒,不过是浅尝辄止,但这一下灌得很猛,辣得她眼眶都红了。
她拿眼睛瞪他,却被辣得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又到处想要抓茶碗喝水,以此来洗去那股呛人的味道,但却根本无法得逞。桌上的茶碗早就被收走了,她只能徒劳无功得张大嘴吸进空气中的冷气。
羽扬见她喝完,满脸带笑地看她:“一会儿你要打雪仗?你想过要怎么打吗?咱们院子里头这么多人,总就不至于一通乱打便作罢吧?照我看,既然要玩,那就得定出个胜负,才有意思,如何?”
他口中说着,拿起酒壶便又将那刚刚喝空的酒杯中斟满了酒,放到她嘴边。梦心摇头,不愿再喝,但他却又将那酒杯往前抵了抵,声音低沉,在她耳边笑道:“你是自己喝,还是让我喂你?”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说得那一个“喂”字,怎么听怎么都不是最简单的那种喂法。梦心甚至能够想到他会如何动作。
为难地看着那做工精致的青花瓷小酒杯,梦心口中还遗留着方才那一口酒的辣味,感觉到下面不少目光已经往这边扫来,她实在不愿在奴才们跟前闹得不像,只得苦着脸,张口喝完:“定什么胜负?如何定?”
羽扬倒也没光顾着欺负她,此刻也倒了一杯自己喝光。
“简单。我与你各带一队,找两个公平的婆子或是丫鬟给咱们当裁判,一会儿呢,就在这中间划出道儿来,不许冲到对方的区域。以固定的雪团数量,看哪一方被打中的次数多,便是输,哪一方打到人的次数多,便是赢。”
他说罢,又将酒斟满,凑到梦心嘴边喂她喝完:“赢了的,便可以像输的人提出任何要求,而输的那一队,则必须完成,如何?”
几杯热酒下肚,梦心原本略显红润的脸色,已经显得越嫣红,让她本就俏丽的脸庞越添出几分别样的风情来。不过这酒还不算太烈,因此喝了几杯下来,她的脑袋还算清醒:“不好,不公平。你会武,我不会,你若是要打,自是比我厉害,那我岂不是输定了?”
羽扬笑呵呵的,就见梦心不知何时已经歪了身子,从他手中抢过酒壶,将酒杯斟满,如他方才那般,伸着胳膊送到他唇边。羽扬仰头一饮而尽,接过她手中的酒壶,倒满也让她喝,这才道:“那我保证,绝对不会用我的功夫,如何?”
他这话说完,梦心已经自己抢了他手中的酒壶,一边倒酒一边朝自个儿嘴里灌,又是几杯下肚,她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不,不好。你……你最会骗人了,万一你今儿个又在骗我,那,那我怎么办?唉,你干嘛抢我的酒壶?”
她娇憨地抬眼看他,他不动声色,就着酒壶一下将酒全都灌进自个儿嘴里:“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一会儿不是还要打雪仗吗?你也不想醉得回屋睡觉去吧?”
梦心脸蛋红彤彤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眼神迷离明显不太清楚:“我,我还没醉呢好奇怪,刚刚我觉得,这酒可难喝了又甜又辣,真不知是什么怪味儿。可这会儿再喝,真个好甜好香,我,我再喝一口,成不成?”
羽扬看着她的脸,她笑眯眯的,俏生生撒娇的模样,看得他心头一动。再听她说这话,一时忍不住好笑起来。他承认,方才根本是他故意灌她。
一来是因为天气确实太冷,即便她批了大氅,但若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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