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要是觉得,你这位姐姐还这么年轻,没得白白糟蹋了人家一辈子。现在哪家的姑娘不是等到十九二十岁才谈婚事的,何苦这么着急。”
金熙并不惊讶。她自己这些天没少想过,方重天为人是不错,尤其是刚才这些话多厚道,可是他的其他条件毕竟在这里摆着。
若不是为了金子琳那小性子着想,想着若嫁给方重天也许能比那年青人多些呵护和宽容,将不满十八的姑娘说给一个三十出头的鳏夫、又是进门就做继母,真是有些委屈。
可之前她瞧着金子琳并没有抵死抗拒,就想着,随缘吧。万一两人聊得来,也许就能成就一段看起来不怎么美妙、实际却不错的姻缘。
听了方重天一番话,她彻底明白了。哪有那么多万一的好事?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不,说是残酷有些过,只能说现实就是现实,容不得人寄托美好愿望。
金熙连连给方重天鞠躬,替老太太和金子琳谢过方重天的悉心安排,全了他们金家的脸面和金子琳的名声:“少不得就叫方先生受些委屈,背上一个想续弦又被拒绝的黑锅。”
说罢这些话,金熙也忽的便想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毁了名声的姑娘可是难嫁人啊,嫁个鳏夫在老太太看来都是好出路。就连她昨晚推拒赏金,不也是怕彪悍的名声在外,影响自己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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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命运拐弯处第一百四十六章不想陪葬
第一百四十六章不想陪葬(二更)
谢罢方重天,金熙又开玩笑道:“其实若是我家那大姐姐立时想通了,赶紧跟李家脱离了关系,她倒是很合适方先生呢。那真是一个标标准准的贤妻良母,打点起衣食住行来得心应手,只可惜性子太软、从来只会逆来顺受,当不起家来。”
唉,贤妻良母这么听来到不像个好话了。若贤妻良母真是金子音那样的,不当也罢。
方重天嘿嘿一笑。听起来倒是不错,当不起家来不怕,不是还有他呢;性子软当然更好,金家这位大姑奶奶又不会生养,肯定会拿自己的儿子当成亲生。可这也不现实啊,她可还是有夫之妇呢。
于是讪笑之后一板脸:“小黄毛丫头乱开玩笑,你家大姐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金熙一惊。这可是旻国,哪能像二十一世纪那样随便乱开玩笑。拿着没离婚的女人乱点鸳鸯谱,就算在前世,遇上较真儿的也行不通呢——说亲至少要男光棍儿女单身不是吗。
再说了,金家的姑娘们全都嫁不出去了?推销完一个又一个不说,又把还没稳定下来的金子音推给方重天,也就饶着方重天宽厚,换了别人指不定就恼了。
她连忙鞠躬赔礼道:“方先生别往心里去,我这玩笑确实开过头了。我不是不尊重我大姐,也不是不尊重你,我就是个嘴没把门儿的。你条件这么好,外头可都叫你金牌……”
接下来的赔礼更不像样儿,本想夸他几句,却一句话拐到了金牌鳏夫上,那鳏夫两个字哪好当着方重天面儿说出口?金熙又是后悔又是懊恼。
方重天哈哈笑着摆手:“你别在意,我一点儿都没生气,何况外头都叫我金牌鳏夫我也知道。你说我能不能把这话当成夸奖啊,金熙?”
为了叫金熙放松些,他紧接着也半玩笑的说:“其实你那个主意是个好主意。等你大姐姐摆脱了束缚我还没续上弦,你想着考虑我一下。好了,咱们也不玩笑了,别叫你三姐等急了,我们回去吧。”
等两人又回了雨竹轩,金子琳正捧着茶杯发呆,听见两人进来也不曾抬头。金熙紧着暗抚胸口说还好这位姑奶奶没大发脾气,便重新落座,努力思考着该如何跟金子琳讲。
若是说方先生看你太年轻,总觉得这门婚事太委屈你,倒是够委婉,何况又是方重天的本意。可是金子琳不同别人,会不会一下子钻进牛角尖,认为这么个老鳏夫都瞧不上她?
不想金子琳随即站起身来道:“方先生,我和我六妹妹出来时候也不短了,请容我们告辞吧。嗯……那件事,等我回去好好想想,再叫我六妹妹跟您谈吧。”
言之意下是把金熙当成二人之间的联络人了,这样也好,更省得媒人中间传来传去的不自在,又免了闹得满城风雨。方重天和金熙两人皆说好,三人便一同离了茶室。
下了楼,金熙跟孙廷栋打了招呼说我们走了,你跟二哥说一声就好,我们就不专门过去烤肉馆那边告诉了。出了茶楼大门,方重天便张罗开车送两人回多福巷。
金熙对他使了个眼色。她还想跟金子琳单独聊聊再回去呢,否则还不得一进家门就被老太太叫去。金子琳也同时开口婉拒:“方先生您先走,我和六妹妹慢慢回去就好,好不易出来一趟。”
方重天也不过是客气一下,他还不明白两个姑娘要单独谈谈么,于是也不计较金子琳前后的话语矛盾,对着二人挥了挥手,便开上他那栗壳色的福特扬长而去。
“要不咱俩还回去坐坐?”金熙抬头看了看太阳。若是金子琳有心逛逛,她也能陪,可现在这状况,怕是金子琳也巴不得坐下和她说会儿话。
两人重回茶楼,孙廷栋也不吃惊,只说楼上都收拾了,要什么茶的话叫金熙自己端上去。
“我喜欢温言软语的那种。就算承诺发誓没有用,也要说出来叫我心里踏实,叫我觉得有面子又高兴。可是这人,一点儿都不会哄人儿,一点都不够……”回了雨竹轩才坐定,金子琳便迫不及待的跟金熙叨叨起来。
“三姐姐是嫌他不够温存吧。”金熙笑着接了金子琳红着脸吞回肚子里的词儿。青春年少的小姑娘,哪个不喜欢温言软语的?即便海誓山盟转头成空,也要听过才不枉这个人生。
不过这样倒好。她刚才一直怕一直怕,万一金子琳看上方重天了,方重天又婉拒了,后果不堪设想。如今这样,也不用她想委婉说辞了不是。
“何况我一想起来他家里有个十多岁的儿子,他爹又有一大群的姨太太,我心里就打颤。人倒是真踏实稳当,有着很多年青人没有的优点。若他没这个儿子,又不用在老宅闹闹喳喳的,我还真是非他不嫁了。”金子琳半玩笑半自嘲。若真是她想得那么好,这男人轮得到她金子琳吗。
“若祖母能够不再一言堂,多给我些时间多听我些想法就好了。”说到这里,金子琳不由长叹一声。
金熙只好出言安慰她,说等我回家后试着帮你说说吧。祖母主要是老思想作祟,只要她能想通、等二十来岁说亲也不算晚,说不准也就不逼着你立刻嫁他了。
之后两人间似乎有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金子琳把自己心里所想倾盘倒出的缘故。喝着花草茶,又聊了好些跟亲事没大关系的话,金子琳也跟着开心起来,甚至还跟金熙认起了错,“那次泼了你一杯茶,你还怨我么?对不起……”
金熙笑着摆手:“我若是说我早忘了,你肯定不信。不过从这一刻开始,我尽量学会忘掉。嗯,哪怕我忘不掉,我也不会记恨你的,你放心。”
金子琳又是自嘲一笑:“就算很多事儿你都不原谅我,我也不会再犯了。你过去说的对,谁摔跟头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地上有石头绊脚,也是自己没瞧清楚。”
这话说得真不客气,是把她比成绊脚石了?金熙啼笑皆非。不过没所谓,至少说明金子琳想清楚了、过去的一部分错处错在哪里。虽说这样的姐妹比当初那个缺心少肺只知耍蛮的金子琳更难对付,她金熙惧她何?她金子琳又奈她何?
可金子琳说完这些话,便不再开口。之前那种渐渐变好的氛围也转眼无踪。也许是金子琳又想到了许许多多的不应该?金熙无从知晓,眼下这样儿,倒正好开口说赶紧回家呢。
谁知还不等金熙说三姐姐我们回多福巷吧,金予辰满脸大汗气喘吁吁推门进来:“快,三妹妹六妹妹,咱们回家。家里才打电话到烤肉馆子找我,娘、我娘不好了。”
哐啷金子琳手里那茶水已经见底的玻璃杯立刻打手中滑落,砸在茶台上又带倒了几个瓶瓶罐罐,还好并没有滚开的开水壶放在一边。
二太太佟氏从打去年从天津回来,一直都不再出她的房门。金予辰兄妹前去请安问好,十次也就能叫进去一次,说上一句半句的就朝外打发。
金予辰早就瞧出了他娘一心求死。当初在天津住院,医生还能给用些西洋营养药维持着,他以为拖过一阵子、等他娘自己想通了,人也就彻底活了过来,没想到,离了医院后还是老样子。
他也想过要和父亲和祖母商议一下,不行再把他娘送到医院去。可素芬有了身孕这几个月,闹孕吐闹得厉害、身子又不像以前那么结实,根本就离不开他。
再去住院,哪个去给他娘陪床?若叫四弟金予君去,耽误学业还是次要的,快满十六岁的男孩子还离不开老妈子伺候呢,哪里又能照顾母亲。
金熙容不得金予辰兄妹俩再立在那里发呆了。抛开佟氏所有错处不谈,这哥儿俩在她这里发起了呆,倒好像她拖起了后腿一样。
她一手拉着一个就往楼下跑,下楼迎头遇上了孙廷栋,她只简短地说了声金宅里有点事儿我们先回,表哥你叫人把雨竹轩收拾了吧。
孙廷栋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还以为是金宅有人闹事、紧紧追着三人出门问可用我带些人手帮忙,金熙连连摇头说是二太太病了你不用管了快回去忙着,孙廷栋偷偷一瞥嘴——就那个二太太佟氏还不如死了算了,也不知小熙着得什么急。
再一想,最近这一年多跟金予辰处得也挺好,瞧在这位二哥的面子上,他就饶过佟氏不咒她死了吧。孙廷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暗道,其实从打佟氏带着金予辰抽上了大烟,就该死的,呸。
孙廷栋胡乱琢磨的一会儿工夫,金予辰兄妹三人已经上了停在烤肉馆子前的汽车。金予辰又急又慌又难受,就连车钥匙也捅不进钥匙门里去,更别提赶紧发动赶紧上路。
金熙见状心里一激灵。金予辰急成这个样子,就算发动起车来,路上还保不齐出什么事儿呢,她可不想因为佟氏的急病跟这哥儿俩一起把命交待了。说句难听的,这两个是佟氏的亲儿女,陪葬也就罢了……
“二哥二哥你听我说,你现在这个模样不适合开车。你跟三姐姐一同坐着来好了,我来开。”金熙迅速跳下车跑到驾驶室前开了车门,高声喊着金予辰和她换位置。
“你能行吗?”金予辰兄妹俩异口同声的又似质疑又似询问。
金熙板着脸道:“我既能提出来我就能行,眼下这状况只有我适合当司机。快别迟疑了好不好,要赶时间的”
驾驶位上换了人,钥匙门瞬间发动,金熙一踩油门便蹿了出去,车子开得又快又稳当。金予辰根本来不及惊讶这六妹妹何时学会的开车,只暗道小熙这决定真好——若是他来开车,心急火燎的也许就出了大事。于是脸上的汗越淌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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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一共多写了700字不收费的,会不会令正文看起来有些唠叨捏?捂脸爬走~~
第一卷命运拐弯处第一百四十七章到底谁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到底谁去
虽是金予辰接到的电话里说二太太佟氏不好了,等兄妹几人到了家一瞧,金家并没乱成一团。
大爷金文杰和二爷金文清一大早就去了警局,想必这会儿还无法抽身。老太太叫下人们严防死守,小些的像八少爷金予嘉、因为住在外院,还不知道他娘不行了,也没跑到二房这边哭闹。二太太睡房外的明间,只有老太太、大太太和四少爷金予君在。
金予辰兄妹三人才进家门,就被老太太派来在门口等着的丫头带到二太太房里。金予君见金熙也跟着来了,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金予辰连给老太太、大太太行礼也来不及,便急吼吼问道:“祖母,我娘怎么样了?”
大太太怕老太太埋怨这孩子没规矩,忙接了话茬:“倩雪那会儿跑到老太太那里去,说是你母亲又有两三天水米不打牙了。
我替老太太来瞧瞧,劝了好大一会儿也劝不动,就是说什么也不吃……这不才请了老太太过来,又给你打了电话叫你快些回来。”
“好几天不吃东西了,今儿才去告诉?这院儿里的下人都是怎么当的?”金子琳急切高声。
金予辰瞪了三妹妹一眼,这会儿可不是追究下人责任的时候,还这么大嗓门儿。金子琳还想说话,被二哥瞪了这一眼,懊恼的闭了嘴,眼睛却一直朝她娘房里瞟,虽说也看不到什么。
金熙暗暗皱眉。若是寻常人,三五天不吃东西倒没大碍,可这佟氏不一样啊。本来身子骨儿早就糟了,几天不喝水不吃饭,想必已是垂危?要不然家里也不会急急的给金予辰打电话喊他回来。
“你们俩进去瞧瞧你母亲吧,我们刚才在里头,劝什么她也不说话,没准儿也是没力气说话了。予辰劝劝她也许听得进去,若是实在劝不动,还是去洋医院住些日子更稳妥些。”老太太终于开了口。
金予辰和金子琳兄妹俩才一进了佟氏的睡房,大太太就低声跟老太太商量:“这次若是再住院,可不比上次了。又不是三五天就能回来的,予辰媳妇那状况,能叫予辰跟着去么?您打算派哪个跟着?”
老太太看了眼金予君,金予君也不吭声。也许这孩子不是躲着不想去,而是根本没想到这也是他自身的责任?老太太叹了口气:“小四儿,你怎么想啊?”
金予君没想到老太太会开口问他,一脸的慌张和不知所措:“啊?啊,祖母说我?我没什么想法儿,只要我娘愿意住院去,不是住一阵子就能好么?若是不愿意住,叫我劝,我也劝不了什么……刚才您也瞧见了不是。”
接下来便是老太太、大太太和金熙一起叹气。谁是叫他劝去,方才老太太说叫金予辰和金子琳两个进去劝劝,也不过是个过场儿。就算最终劝不动,抬也得给她抬去,难道她还能半路跳下来跑了不成,她也得跑得动啊。
老太太叹罢气,对大太太笑道:“你瞧瞧,指望得上么?不行就叫倩雪和这院儿里的几个婆子跟着去吧。予君这副模样,就算愿意去,还得多带几个伺候他。”
金予君这才明白,原来老太太方才是想叫他主动请缨去天津陪床。先不说他能不能照顾母亲,他可是还上着学呢,今儿不过是公众休沐日。
若跟着到天津陪床去,像二哥上次那样、一去就是两三个月,再回来可是跟不上学业了。先休学?三姐姐当初也是休学了,如今不是还没能回到女校接着上课去,这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金熙不想置喙,也不愿置喙。佟氏的死活,根本就与她无关。何况瞧金予君这模样,他还是佟氏的亲生儿子呢,却好像里头躺着的那个濒危女人,跟他一点干系也没有,既见不到着急,也不想出力。
大太太也不敢就着老太太的话儿接着说什么,说多了落不是。于是只对着老太太点头,可不是么,谁都去不了或者不愿去,就只能多打发几个下人跟去好好伺候,总不能就叫佟氏病死家中,再带累金家名声、说金家虐待媳妇不给延医问药。
明间里一片安静,佟氏房里也一样。不管金予辰兄妹怎么低声劝说,佟氏只是一声不吭。金子琳以为她娘昏死过去了,不想才往跟前走了两步、想探探她娘的鼻息或是脉搏,就见她娘张开了眼,目光虽是无神却带着不容近前的警告。
“二哥,这可怎么办啊。”金子琳低低问道,话声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水汽。
金予辰长叹了一口气,拉着金子琳退出房门。出去再商议吧,若当着母亲的面儿,还不一定又叫母亲胡思乱想想成什么呢。
拉着三妹妹才出了房门,却见妻子韩素芬在丫头俏莲的搀扶下进了屋。不容金予辰发问,老太太便对俏莲板了脸:“不是不许叫你们二少奶奶知道么,怎么到底还是告诉她了?”
俏莲是孙媳妇从娘家带来的丫头,老太太并不好太过严厉,问过也就罢了,又连声嘱咐予辰快去帮小丫头扶你媳妇坐下。金熙离房门最近,早就不等金予辰上前,便两步上前搀扶着二嫂过来坐下。
韩素芬也不愿解释她的前来是出于孝道。今儿这事儿,若是不知道,她乐得在屋里好好养胎;可俏莲这快嘴儿丫头从倩雪那里听见了,回来就跟她说了,她也不能装聋作哑。
当初嫁进金家门,虽说明白婆母有许多错处,她也曾觉得婆母甚是可怜,再说只冲着她是丈夫的母亲,她也想好好孝顺,做个好媳妇。可自打予辰被婆母带着抽上了大烟……
金予辰瞧了瞧妻子微微挺起的小腹,又瞧瞧妻子瘦得小了一圈也不止的脸庞,心头一阵不忍。可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道:“走吧,还是去天津,我跟着。素芬就交给祖母和大伯娘替我照顾,小熙你和你三姐也记着,常去陪陪你二嫂。”
金熙皱着眉看了一眼金予辰。他这是把二嫂当成个物件了?嘱托完这个嘱托那个,唯独不和二嫂商量一声。还好二嫂不像她和金子琳的性子,否则不是立刻就得蹿了。
饶是如此,韩素芬还是忍不住委屈起来,眼泪汪汪的看着老太太:“祖母您瞧瞧他,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就直接把我交待了。好像要跟我说了,我就要死活拦着不叫去似的。”
老太太也笑着皱眉数叨金予辰:“可不是吗,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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