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谋略全本作者:肉书屋
继室谋略全本第101部分阅读
甸的大石,至此总算是被挪开了大半,可以让她们正常的呼吸了。
卢嬷嬷的声音忽然自外间传来:“老太夫人,给王妃娘娘做的吃食送来了,是这会儿送进来,还是等会儿?”
毫不夸张的说,晋王妃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闻言哪里还等得?忙扬声道:“快送进来!”又夸张的吸了吸鼻子,“我都闻到什锦面的香味儿了!”
说得老太夫人和孔琉玥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孔疏玥因起身行至门前,拉开门接过了卢嬷嬷的食盒,放到了晋王妃面前。
晋王妃近乎是迫不及待的揭开了食盒,果见里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什锦面,汤是用牛骨鸡骨和鸭骨一起熬制而成的,臊子则是由各类干菇炒制而成的,一瞬间便使得一股浓浓的香味弥满了整间屋子。
孔琉玥因笑着打趣,“姐姐的鼻子可真灵!”
晋王妃已拿起筷子,快速却不失优雅的吃起面来,等吃了几口后,方拿帕子拭了一下嘴角,笑道:“你像我这样饿上十来个时辰,你的鼻子也会跟我一样灵的!”
说着又埋头吃了几口面,才又笑道:“不过这什锦面我和煦之从小便都喜欢吃,便是不饿时,也是一闻就能闻得出来的!”
老太夫人就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打小儿姐弟两个就爱吃这什锦面,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偏就是喜欢!”
说着叹息一声,“这还有二十来日便要过年了,也不知道老大赶得及回来不?那西番蛮子也真是,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做什么困兽之斗,倒不如痛痛快快的降了我大秦,让彼此的百姓都好过年!”
晋王妃闻言,停止了吃面,抬头道:“百姓是定然想降的,架不住当权者不想降,说不得只能硬攻了!好在征西大军如今占尽上风,蛮子们不过是负隅顽抗,抵抗不了多久的,相信煦之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说得老太夫人眉头稍展,道:“你说得对,老大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一旁孔琉玥虽未说话,心里却是信心百信,傅城恒,我相信你一定很快就会回来了!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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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城外,玉轮高悬,寒星寥落。
征西大军包围安定城已经半月,但因安定城内守军的负隅顽抗,征西大军攻了十数次城,都未能攻进去,双方都各有伤亡。
惟一不同的是,征西大军伤亡得起,粮草补给也充足。安定城内的西番将士并百姓却是日益艰难,能作战的人越来越少不说,最重要的是,之前他们本来就是因为大旱缺少过冬的食物,才会发起战争的,结果粮食未抢到不说,还引得大秦发大军来征讨,频临灭国,如今正处在何等饥寒交迫的情形下,可想而知。
傅城恒站在瞭望台上向下面的安定城城墙上张望了一会儿,越张望眉头便皱得越紧。安定城地处两山之间,这就为其增添了两道天然的不可攻克的屏障,兼之身为西番的国都,其防脚工事修筑得有多牢固想也知道。
所以就算心知城内的守军和百姓因粮草不足,至多也再坚持不了一个月,征西大军早晚会攻破安定城,傅城恒心里依然会不时闪过一抹烦躁,眼下已经进入腊月了,再不趁早破城,他和将士们就赶不上回去过年,与妻儿老小团聚了!
左骞站在他身旁,见他眉头深锁,也看了一眼安定城的城墙,忽然说道:“若是能设法潜入城中,将阿布通那个老匹夫斩杀了,城自然也就破了!元帅,要不咱们选一支真正的敢死队,不管是用什么办法,让他们一定混进城中,就算杀不了阿布通,能给他们捣捣乱,涣散一下他们的军心也是好的!”
彼时傅城恒的眉头已舒展开来,明明面无表情,却无端给人以一种冷厉的感觉。战场上的血与火,似乎把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完全洗去了,原本偶尔还会给人以风流之感的眉梢眼角,也已经蒙上了一层浓浓的危险和杀气。若是让孔琉玥见了此时的他,必定会被吓着。
他沉声说道:“你这个主意,我这几日也一直在思量。但只蛮子们守得紧,就算有人掩护,我们的敢死队也未必进得了城,除非……”
除非后面的话他并未说出口,但左骞却听明白了,不由紧锁起了眉头,“那两座大山本就陡峭,即便放在平时,尚且难以翻越,如今更是大雪封山,只怕……”
不待他把话说完,傅城恒已拿定主意般猛地打断了他,“你即刻去挑选五百精兵,分作两队,再去找两个当地的向导,看能不能试着翻越过去!告诉他们,若是此行能成功,一律官升三极,赏黄金五十两,至于不幸罹难者,赏黄金二百两与其家眷!”
名利权势,说起来虽然俗气,对于那些以命相博的将士们来说,却是最好的绣惑砝码。但凡家里过得去的,谁又愿意来参军?便是不幸被征兵的征上了,也定会设法或是用银子来抵。在这样的砝码之前,相信那些将士都会全力以赴!
不待左骞应下,傅城恒又下了第二道命令:“另外再挑选五百精兵,趁夜挖进安定城的地道!”若是翻山的五百精兵不能成功,至少他们还能有第二条捷径。
“是,元帅!”左骞正想给傅城恒提建议双管齐下,没想到他已先想到了,忙大声应了—自点人去了。
余下傅城恒自亲兵手里接过“千里眼”,—再次张望起安定城方向来。
“侯爷,您喝一碗酒,暖暖身子罢!”玉漱待得傅城恒将“千里眼”交给亲兵后,才端着一碗酒双手奉到了他面前。
傅城恒的眼神攸地变得凌厉起来:“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战时不能饮酒?还不拿走!”
“可是……”玉漱忙道,可是这是夫人特地来信让他给侯爷泡的药酒。除了驱寒,还能活血化瘀,不是一般的酒啊!
奈何后面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出口,已被傅城恒冷声打断:“拿走!不然就下去领二十军棍!”
玉漱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得端着酒碗灰溜溜的退开了。
傅城恒一直在瞭望台上待到凌晨时分,才裹着一身的寒气回了帅营。
琴台忙忙迎了上来,行礼后笑容满面的禀道:“侯爷,家中有信到!”说着将一封信双手奉上。
傅城恒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喜意,将解下的披风扔进玉漱怀里,忙忙接过信,等不及屏退玉漱琴台,已迫不及待的将信拆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不用说信是孔琉玥写来的,她先是照理问候了一番他的身体,又将家中的情况大略说了一遍,最后照例让他保重身体,不必担心家里。
信很平常,认真说来其实与上一封并无多大的差别,不过一些家常的话,但傅城恒仍是一连看了好几遍,才躺倒榻上,将信放在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虽说深知孔琉玥向来“报喜不报忧”的作风,但一想到京中有晋王夫妇在,府中又有傅希恒和凌总管在,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因此他倒不是很担心,只是仍然会忍不住记挂她和孩子们就是了。
他如今总算是深切体会到了“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滋味!
第二日上午,傅城恒又命大军分四路进攻安定城。其间大军有数次都几欲攻上了城接,但最终都被安定城的守军打退了,待得惨阳如血之时,只得鸣金收兵。
入夜之后,傅城恒照例上了瞭望台。
今日攻城又死了二百多名将士,伤的就更多,接近千名,当然,安定城的守军也没占到便宜去,估计伤亡更惨重。一千多名将士对于三十万征西大军这个庞大的数字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但对于他们各自的家庭来说,却是举足轻重甚至就是他们各自家庭的天,如今天塌了,剩下的家眷们,以后要靠什么活下去?
饶是傅城恒的心已被这段时间以来的死伤弄得麻木了,一想到此,依然会觉得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要尽快攻破安定城,结束这场战争的念头也越发的强烈!
“侯爷,吃饭了!”
今儿个当值的轮到琴台,他把傅城恒的饭菜碗筹都摆好后,才上前拱手请傅城恒。
“嗯。”傅城恒沉声应了一声,径自走到简易的小桌前坐下,接过了琴台递上的筷子。
琴台将筷子奉给他后,随即打开了一个瓦罐,顿时一股清香的酒味便飘了出来。
傅城恒的脸攸地沉了下来:“玉漱不知道战时不能欲酒—你也不知道?”
琴台端着瓦罐的手不由抖了一下,忙小心翼翼的赔笑道:“侯爷,这不是酒,其实是甜场,乃根据夫人昨儿个来的信里的方子酿的。夫人说侯爷向来自律,必定不会带头违反军规,私下饮酒,因此特地带了张方子来,让我和玉漱按照方子给侯爷熬汤,说侯爷吹了一整天的冷风,先热热的喝一碗下去驱驱寒,然后再吃饭,就不会凉到肚子了。”
一席话,说得傅城恒心里霎时酒上一股暖流来,就算玥儿不在他身边,他一样能感受到来自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他真是太幸福了,甚至觉得不必喝那汤,自己身上已经足够暖和了!
他喝着和了孔琉玥浓浓关怀的甜汤,心里渐渐浮上一个主意来。
第二日,原本杀声震天,战鼓不绝的安定城城墙下,便忽然多出了上百口大锅,熬的正是孔琉玥送来那张方子上的甜汤,以致整个安定城周边的上空,都很快被一阵阵浓烈的酒香所弥满了。
守在城头上的西番守军们本就很长时间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如今天气又冷,几乎每天夜里都会下雪,他们铠甲下的衣衫又单薄,端的是饥寒交迫到了极点,若非凭着一口“无论如何不能被灭国”的气硬撑着,只怕早撑不下去了!
这会儿再闻得城墙下一阵阵连绵不绝的酒香,想着若是能喝上一口酒,驱驱身上的寒气,暖和暖和身子,该有多舒服,以致越发觉得饥寒交迫,如何还支撑得下去?
等到稍后傅城恒再让人在城墙下高声劝降时,便有人相继动摇了,若非碍于上司的积威,怕被打杀,只怕就要高声呐喊他们愿意投降了,是以一整日下来,征西大军都没有什么收获。
傅城恒却毫不气馁,只命人于次日继续熬那甜汤,不但如此,还命人架了架子烤肉。
等到酒香合着肉香被风吹到西番守军们的鼻子里时,原本就蠢蠢欲动的人们便越发按捺不住馋虫,动摇的人也越发多了,只是被灭国的耻辱究竟太大,人们再是饥寒交迫,也兀自硬撑着。
傅城恒和一众下属也不着急,也不再攻城,只每日命人在城墙下熬汤烤肉,权当是给辛苦了多日的将士们加餐,横竖此番乃是由晋王督办粮草,他是一点也不担心后手不继!
于此同时,通往安定城内的地道也接近挖通了,当日夜里,那五百翻山的将士们也放了事先约好的信号弹。
傅城恒知道发起总攻的最佳时机到了,当即下令大军分四路进攻,他自己则率领一万精兵断后。
这场战争一直从天黑打到天亮,又从天亮打到傍晚,终于大破安定城,将安定城内的几万守军并十几万百姓或斩杀或俘虏殆尽。
辛苦了将近三个月的将士们当即欢呼起来,将锣鼓敲得震天响,还放响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鞭炮,一派热闹景象。
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在攻进西番王宫后,清点战俘时,发现西番的大汗阿布通趁乱领着几百亲卫逃走了。
傅城恒当即命左骞等人领着人清点俘虏和战利品,又下令不得扰民,然后亲自领着五百精卫快马加鞭追阿布通去了,立志要活捉了后者,杀鸡给猴看,让其他部落都看看惹了大秦会是什么下场!
因是逃命,仓惶失措,犹如丧家之犬,阿布通自然没有掩盖行藏的时间和心思,是以不过次日凌晨,傅城恒已领兵循迹追上了他。
双方随即又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阿布通的亲兵之前在王宫里时,已苦战过一场,兼之一路逃亡,人疲马乏,没有补给,最重要的是“败兵之将,何以言勇”?气势上先就已经输了一筹了,又岂会是士气正旺的大秦将士们的对手?
大秦将士在傅城恒的带领下,不过只用了大半个时辰,便将阿布通的几百亲卫诛杀了大半,只剩下了几十个人将阿布通围在当中,负隅顽抗。
双方且战且行,待到得一面陡峭的悬崖之前时,阿布通仅剩的几十名亲兵也已死伤得差不多了,天已快亮了。
“吁——”傅城恒勒住缰绳,以手势制止住还要攻上前的将士们后,沉声居高临下的问阿布通道:“阿布通,你已经退无可退了,还不快快投降!”
阿布通身高九尺有余,傅城恒已算够高了,但目测估计也要比他矮上半个头。他不但长得高,人还很壮,满脸的络腮,手拿一柄月牙形带锯齿的大刀,看起来不怒自威,自有一番气势。
只是在经过了一整夜的逃亡之后,这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已被惊慌和介惶所取代,再配上他凌乱破烂不堪、满是斑斑血迹的衣衫和枯草般的头发,在火光的照射下,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定定看着马背上的傅城恒,竟然缓缓笑了起来,大声说道:“本汗将祖宗传承下来的基业葬送掉已经是罪无可赦了,若是再投了降,就更是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投降也是死,不投降也是死,既然结果都一样,本汗又为什么要在可以站着死的情况下,选择跪着死?”
顿了一顿,又不无挑衅的说道:“久闻傅元帅乃大秦第一猛将,不知可有胆量与本汗单枪匹马一较高下?”
说来这阿布通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有勇有谋,堪称西番近年来最有能力的大汗之一。奈何西番资源贫清,天灾不断,巧媳妇再巧,终究难为无米之炊,尤其是今春又遭逢大旱,原本就有限的一点粮食更是近乎颗粒无收,说不得只能将主意打到了富庶的大秦头上。原本想的是只是小打小闹,估摸着大秦不会发大军来讨,只要熬过了冬日,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
谁曾想大秦却一举发了三十万大军来征,摆明了是要灭了自家,他这才着了慌,只是彼时已悔之晚矣,只得咬牙硬撑着,期待能出现转机。只可情他终究没能等到转机,而是等来了大秦将士们的钢刀,且摆明了要斩草除根,根本不给他以东山再起的机会!
不过,能在死前与大名鼎鼎的大秦第一猛将来一场对决,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他便是死,也能死而无憾了!
“放肆!凭你一介亡国之奴,也妄想与我们元帅一较高下!”面对阿布通的挑衅,傅城恒还未及作出反应,他身边的亲卫狡尉裴东胜已先喝道。
又抱拳向傅城恒道:“元帅,您千金之躯,实在犯不着与他一个亡国之奴多磨呢,就让末将领人去将他拿下罢!”说完提枪便要攻上去。
阿布通已大笑起来:“世人皆知大秦富庶丰饶,人口众多,所以此番我西番虽败,不是败在将士们不够勇猛上,也不是败在将士们不够怕死上,而是败在敌众我寡上,所以本汗虽败犹荣!本汗只是没想到,大秦在打仗时以多欺少也就罢了,在单打独斗时竟也如此,傅元帅,看来你‘大秦第一猛将’的名号,其实是浪得虚名啊!”
傅城恒的声音同时响起,“东胜退下!就让本帅来会会他,让他输得口服心服!”说着已干净利落的跳下马背,提枪迎向了阿布通。
阿布通见状,忙提刀也迎了上去。双方很快缠斗成了一团,在凌晨微微的光芒下,只看得见二人兵器所发出的寒光,只听得见二人兵器相碰插时的清胞声音。
单论力气,阿布通自是比傅城恒强得多,但要论起心思的缜密和身形的轻灵,他就差傅城恒差得远了,因此在双方的缠斗中,他很快便节节败退,落了下风,渐渐只剩下招架之力,再无还手之机,到最后更是被傅城恒打落兵器,以枪口指向了他的咽喉。
冷睨着直喘粗气的阿不通,傅城恒自傲一笑,道:“你服气不服气?”
阿布通神色灰败,片刻方抱拳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傅元帅武艺精深,本汗甘拜下风!”
“那你投降不投降?”傅城恒顺势收回长枪,淡声问道。
阿布通面露挣扎,久久都没有说话。投降罢,就算能再多活一些时日,终究还是难逃一死,且死得难堪,有损国威;可不投降罢,就得当场被格杀,连缕蚁尚且贪生呢,他想多活一些时日也是人之常情,且国都已被灭了,又哪里还有国威之说?
傅城恒约莫能猜到阿布通的挣扎,毕竟是一国之汗,多多少少也有几分傲气,亡国之汗与投降的亡国之汗在字面上虽只差几个字,在意义上却是天差地远,他会挣扎会为难,也是人之常情。
因此他说道:“本帅可以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一个时辰后,是降是死,本帅要听到你明确的答复!”说完转过身,昂首大步向亲卫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变故,也在这一刻发生了。
原本一脸颓然呆滞站在原地的阿布通忽然一跃而上,自背后箍住傅城恒的脖子,抱着他就地打了一个滚儿,便猛地朝峭壁的方向滚去。
傅城恒也是一时轻敌,压根儿就没想过阿布通会在认输之后,下作的偷袭他,这在他的认知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根本就是对武者的侮辱!
是以才会让阿布通侥幸得了手,箍着他滚出了好几丈的距离,才回过神来,立即便快速的与其交起手来,只可情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