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疏玥不由再次佩服起傅旭恒来,这人为达目的,就算是对自己也绝不心慈手软,的确是个狠角色啊!也不知道昨晚上在祠堂里时,是不是脱得仅只穿了一件中衣?
念头闪过,耳边已传来了老太夫人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老三身子骨向来很好,不过是跪了一晚上祠堂,怎么就能病成这个样子?”这一回,声音再不像刚才的冷淡,而是带上了几分很容易听出来的着急。
三夫人便哭哭啼啼的将之前与傅城恒说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原本瞧过了太医后,太医说问题不大,只需将养个几日便有望痊愈的,谁曾想被那易信一气,当即便吐了血,然后便成这样了。”说着“噗通”一声跪到老太夫人脚下,“祖母,您素来最疼三爷的,您不会也不相信他吧?若是连您老人家都不相信他,这府里只怕也没人会相信他了!”
太夫人也跟着跪下哭道:“娘,说旭儿他治下无方,这是的确有的事,毕竟是他的奶哥哥,多多少少总有几分抹不开情面,可若是说此事是他指使的,我头一个不相信,我生养的孩儿我知道,再怎么也不可能不识大体到这个地步,娘,求您就相信他、原谅他这一次罢!还有侯爷,侯爷向来最听您的话,您说一句话,比我这个母亲跪着说十句话都管用,求您也与侯爷说道说道,让他相信旭儿这一次,原谅旭儿这一次罢……”
孔疏玥将此情此景看在眼里,不由有些张口结舌,这婆媳二人的口才和哭功也太好了罢,关键她们还有一副无与伦比举世无双的厚脸皮,正所谓“人不要脸鬼都害怕”,也难怪晋王妃和傅城恒明明身份地位比她们高,多年明争暗斗下来,也堪堪只算打了个平手,皆因姐弟二人向来都是正大光明惯了的,根本不屑于使用这些小手段!
然他们姐弟虽不屑于用这些小手段,老太夫人却偏偏就吃这一套。
眼见婆媳二人都哭得这般哀戚,老太夫人那颗才见了傅旭恒竟不是装病,而是真病得不轻后而瞬间软了几分的心,禁不住一下子又软了几分,她虽未直接与婆媳二人说话,吩咐卢嬷嬷和连翘的语气却可以听得出来她已松动不少,“这样冷的天,还不将你太夫人和三夫人扶起来呢,别一个还没好,另两个又病倒了!”
“是,老太夫人。”卢嬷嬷与连翘屈膝应了,便要上前扶太夫人和三夫人去。
不想太夫人却不起来,仍是哭道:“娘你今儿个若是不原谅旭儿,媳妇就跪着不起来了。”又道,“我记得自己才嫁进傅家的第一年,如姐儿吃坏了肚子,所有人包括老侯爷都怀疑我,就只娘您一个人相信我,打那时起,我心里就拿娘您当我亲娘还亲的人,等到后来有了旭儿和颐儿,他们两个和娘便是我心目中最亲的人,如今我心目中最亲的一个人却不相信我心目中另一个最亲的人,我心里是真难受啊,娘,娘,我心里是真难受,您明白吗?”
听太夫人提及当年,孔疏玥心中警铃大作,一般上了年纪的人,都特别喜欢追忆往昔,而一旦追忆往昔,就免不了心软,老太夫人只怕很快就要被太夫人攻克了罢?
果然就见老太夫人的面部表情又柔和了几分,片刻方感叹道:“我自然是信得过旭儿的,但只……”
话没说完,太夫人已是破涕而笑,“我就知道,娘您向来是最公正廉明不过的,您一定会相信旭儿的,我一直都知道!”
不待老太夫人有所反应,又面色哀戚的道:“但只娘您虽相信旭儿,侯爷却不信,旭儿他心里一样难受,病还是好不了……他这一病来势汹汹,非同小可,是他活了二十几年以来的第一次,我看他烧成这样,心里真是比针扎还难受,娘您一定要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啊!”说着又低声呜咽了起来。
眼见老太夫人面上的哀戚更甚,眼里也已有了泪花,一副被太夫人的话所触动的样子,孔疏玥已是彻底无语。
她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老太夫人这样矛盾的人?说她糊涂吧,她很多时候分明又精明得让人不寒而栗,让人只觉在她面前什么都无所遁形;可说她精明罢,她的耳根子却又软得一塌糊涂,连身为一个决策者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而且还经常感情用事,出尔反尔……想起晨起自己还关心她落发的事,到头来她却任何嘶吼都将傅城恒放在傅旭恒之后,孔疏玥不由有些寒心。
因觑眼有些不忍的朝傅城恒看去,却见他一脸的平静,一副根本没看到没听到老太夫人和太夫人对话的样子,之事微微翘起的嘴角和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泄露了此刻他心情正极为不好的这一事实。
耳边响起老太夫人的声音,“……老三他这是受了风寒,我如何能救得了他?还是等太医来吧,李太医是一向在咱们家走惯的,应该能药到病除才是,便是李太医的药不顶用了,还有小华太医呢,到时候让人拿了老大的名帖再去请小华太医便是,管保老三他很快就能好转起来!”
太夫人哽声道:“旭儿他这是心病啊,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求娘您一定要救他!”一边说,一边不住拿眼觑傅城恒,其用意不言而喻。
孔疏玥见状,就忍不住有些火了,太夫人以为只要抱紧了老太夫人的大腿,就可以逼傅城恒逼他们就范了吗?做梦!老太夫人既然眼里心里只有傅旭恒,没有傅城恒,那他们也用不着敬着让着她!
她勾了勾唇角,正欲说话,傅城恒已先沉声说道:“我跟三弟是身上流着一样血液的亲兄弟,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我自然是相信他的,地上凉,母亲还是快起来罢,不然三弟还没好,您又病了,可让我们照顾哪一头的是?”
此话一出,不只老太夫人和太夫人三夫人惊讶不已,就连孔疏玥亦是惊诧莫名,老太夫人毕竟还没收回之前说得要分家的话呢,怎么傅城恒倒先自己示弱了?就算他再尊敬再孝顺老太夫人,也不能孝顺到这样没原则的地步吧,要知道将来吃亏的可就只会是他自己!
相较于孔疏玥的吃惊和愤怒,老太夫人只吃惊了一瞬,脸上便已浮上了欣慰的笑容,看向傅城恒道:“老大,我就知道你是个宽和大度的好孩子,我没有看错人啊!”
好孩子他妹啊!孔疏玥差点儿就没忍住爆粗口了,看了一眼傅城恒,又看了一眼老太夫人,正打算以傅城恒老婆的身份为他说几句公道话。
傅城恒却抢在她之前开了口,“但只三弟病得则还有重,只怕不将养个二三个月的事好不了了,因此我想着,待正月十五元宵节一过罢,开始恢复上朝后,便上表为三弟请辞。如今大秦正是百废待兴之际,又岂能让那般重要的职位几个月都没有长官?自是要即可挑合适的官员补上,方能不误国事。既然祖母和母亲都没意见,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待正月十六上朝后,我第一个就上折子请皇上恩准,这样也好让三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在家里安安心心的将养了!”
一席话,说得孔疏玥先是愕然,继而便几乎忍不住要狂笑出声了,她就说嘛,傅城恒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等吃得下亏的人,如何刚才却闷声不吭就将那个哑巴亏吃了下去?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太夫人呢!
吏部文选司相当于后世的人事部,专管满朝文官的人事调动。文选司的掌司郎中虽只有从四品,甚至连每天参加小朝会的资格都没有,但这个职位却是满朝公认最肥的职位之一,这也很好理解,做了这样相当于后世人事科科长的关键职位,还不是想让谁升便让谁升?当然,还是要经过层层考核审批的,但如果你连这个被列为考核对象的资格都没有,又何谈升或是不升呢?自然就要提前做足功课了!
傅旭恒是前年才做到这个位置的,不是靠的傅城恒和晋王,而是靠的勇毅侯府,也就是三夫人的娘家多方周旋,暗地里花了不知道多少物力财力,最终才得到这么一个肥缺的。
可现在,傅城恒只轻飘飘几句话,便等于是断了傅旭恒的前途和生计,还狠狠给了太夫人和三夫人一个哑巴亏吃,这才真真是兵不血刃的高手啊!
孔疏玥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朝太夫人和三夫人看去,就见婆媳二人惧已僵住了,显然还没自傅城恒的话里回过神来。
她又朝老太夫人看去,就见老太夫人也是一脸的呆怔,似是没料到傅城恒会说这么一席话一般,随意便所有所思起来。
孔疏玥心里不由浮上几分恶意的快感,故意上前几步,语气欢快的说道:“祖母不是向来都说家里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吗?这下可好了,等三弟辞了官后,就可以再家里长长久久的陪伴您老人家了!”
说着又弯身去扶太夫人,一边扶,一边还笑盈盈的说道:“似三弟这般孝顺的人,也只有母亲您才能教的出来了。待明儿三弟为侍奉祖母而辞去官职的事迹一传开,京城里便又将多出一段有关孝子贤孙的佳话了!”
一席话,说得太夫人差点儿就没忍住尖叫出声,然后抓花了她在她眼中得意洋洋的笑脸。
什么叫‘上表为三弟请辞,让他好没有后顾之忧’,什么又叫‘那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在家里将养身子了’?太夫人已快被气得吐血了,她的旭儿不过只是得了一点小风寒,哪里就至于要上表辞官安心在家将养了?他们这分明就是在咒他呢!
太夫人一把挣脱孔疏玥扶着她的收,就要反驳傅城恒的话。
却被身后三夫人给一把拉住了,强挤出一抹感激的笑意,抢在她之前对傅城恒说道:“才我瞧着三爷病得这般严重,只怕没个三二月的好不了,也正有让他让表请辞的想法儿呢,没想到被大哥先提了出来。即是如此,就要劳烦大哥多为三爷周旋一二了!弟妹在此先谢过大哥了!”收着盈盈拜了下去,顺势掩去了眼里的愤恨和怨毒。
三夫人其实也已快要被气得吐血了。傅旭恒的官职可是她跑了一趟又一趟娘家,给勇毅侯说了一筐又一筐的好话,在勇毅侯夫人面前撒了不知道多少娇,之后又花尽了她之前管家那几年来攒下的所有私房银子,才最终得到的,若是没有这个官职,她至今连五品孺人的诰命都得不到,更遑论每次归宁时,都被亲朋本家的姐妹们百般奉承巴结了!
就是这样费尽了心思和银钱才得来的官职,如今却被傅城恒轻飘飘一句话便夺了去,她又岂能不心疼的?事实上,她何止是心疼,她全身都在疼,疼得直打哆嗦,疼得只恨不能扑上去将傅城恒给杀了!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她和太夫人才在老太夫人面前费心演了那么一出戏,也已经成功让老太夫人相信傅旭恒是真病得不轻,已经成功让她老人家心软了,若是这会儿再出尔反尔,说傅旭恒其实病得不重,根本不需要在家将养,更何况辞去官职,岂不是在自打嘴巴?那他们以后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只怕老太夫人都不会再相信了,而且很有可能待元宵节一过罢,便真将他们给分出府去,那他们还何以图大计?所以眼下傅旭恒是不辞官也得辞官,他们是不咽下这个哑巴亏,也只能咽下了!
三夫人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安慰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胫骨……总算是让自己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一抬头,却见太夫人正拿杀人般的目光瞪着她,大有扑上来将她生吞活剥的趋势,三夫人才稍稍好受了一点的心,顷刻又布满了怒火和怨毒,宽大衣袖下得长指甲也几乎嵌进了肉里去。
又见一旁老太夫人一脸的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心里方又稍稍好过一些,至少祖母这边的赌注,她是下对了,她敢说经此一事后,祖母的心碎不至于全然回到最初,至少也有七八分了,他们总算是安全度过这一关,不必被分出去了!
就有丫鬟进来行礼禀道:“李太医来了!”
三夫人忙敛住心神,吩咐道:“快请进来!”又请孔疏玥先委屈一下,避到屏风后面去。
待一切都安排好后,方请了李太医进来。
第127章
一回到芜香院,孔疏玥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她看着傅城恒,一脸促狭的道:“你是怎么想到以代三弟请辞来堵太夫人和三弟妹,让她们饶是吃了哑巴亏也说不出的?”到了这会儿再回想起之前太夫人和三夫人青白交错,气得快要吐血的脸,她都还忍不住想要大笑三声,以示自己心里的痛快和解气。
说来傅城恒可真是个人才,已经腹黑到一定的境界了,总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会予以对手痛击,偏偏还让其说不出话来,只得生生受着。要是换了她,是一定不会与这样的人为敌的,彼此的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只可惜某些人就是要那么不自量力,以为只要抱紧了老太夫人的大腿,便可以为所欲为,那些人实在是打错了主意!
傅城恒见问,沉默了片刻,才道:“其实早在初十那日事发之时,我已经有此打算了,”勾了勾唇,一脸的嘲讽,“我知道祖母不会真正惩罚三弟的,从小到大历来都是如此!要惩罚他,让他狠狠记住这次教训只能靠我自己,所以当时我便打定主意,等过罢元宵节开始上朝后,就设法让他丢了官职,让他成为白丁,看府里那些见风使舵的人还敢不敢上赶着捧三房的臭脚去!”
最重要的是,祖母早早晚晚都是要走的,傅旭恒和三夫人却还年轻,等到祖母走了以后,他没了任何顾虑,自是想什么时候分他们出去,就时候分他们出去,想怎么分他们出去,就怎么分他们出去;而傅旭恒这次丢了官,下次再想要谋得这么好的职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甚至他到时候还能不能谋得职位,都还是未知呢,他倒要看看,到时候三房还怎么嚣张!
又听他说道:“我这两日还在想,要怎样才能不留痕迹的将他的官职给弄掉,他便自己送上了门来,可就怪不得我了,便是祖母那里,也无话可说了。”果真傅旭恒丢了官职,就算不是他,祖母也会怀疑是他的,偏生他又是个不擅长说谎的话,他信奉的向来都是光明磊落,到时候岂非要闹得很不痛快?指不定还会被祖母逼着再给傅旭恒谋个官职亦未可知,倒不如就这样明道明抢的来,还让所有人包括祖母都无话可说!
孔疏玥听他这么一说,再笑不出来了,片刻才看向他以不自觉带了几分疼惜的语气说道:“祖母这样,这些年来,你一定很为难,也受了很多委屈吧?”偏偏还要顾念着老太夫人的亲情和恩情,受了委屈也只能白受着,想也知道该是何等的郁闷和憋屈。
还有什么能比得上亲近的人的怜惜和悲悯而更使人心酸心暖的呢?傅城恒霎时只觉一股辛辣的热流直冲鼻间,让他竟然有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而自从五岁以后,他就从来没有流过泪了!
他忍不住伸手,将孔疏玥紧紧抱进了怀里,手臂越收越紧,只恨不得将她嵌进自己的骨头里!
又过了两日,傅旭恒的“病情”依然没有多少好转的迹象,傅城恒于是在正月十六的早朝上,第一个递了为他请辞的折子。
皇上看过之后,只思忖了片刻,便准奏了,并即刻下旨命傅旭恒手下一名员外郎补上了他的职位,还口头嘉奖了傅城恒凡事都以国事以先,深明大义,让满朝文武都要学习永定侯这种精神。
待下朝后,满朝文武便都围着傅城恒,交口称赞:“永定侯如此深明大义,果然不愧为社稷之肱骨!”、“永定侯这等胸襟气度,委实让我等佩服!”、“……实乃社稷之福啊!”
与傅城恒的众星拱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勇毅侯身边的冷冷清清。
勇毅侯孙如诲因为人刻薄悭吝,平常在朝中人缘便不好,如今他的女婿又“因病”没了那般重要的官职,从来没听过因为生个病便要辞官的,偏偏皇上还当堂便准了,这其中弯弯绕绕一定少不了,满朝文武最不缺的就是那等见风使舵的人了,见此情况,谁还肯去打理孙如诲?自然他身边只能冷冷清清了。
眼见傅城恒那种素来都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分明写满了得意,孙如诲几乎就要气死过去了。虽说傅旭恒只得从四品,但因他那个官职乃是出了名的肥缺,且他为人又谦逊大方,向来都是孙如诲在人前夸嘴的主意对象,可现在,他再不能夸嘴了,不但是失了面子,更失了里子,换了谁都会气死过去的。
其实傅城恒彼时仍然是一贯的面无表情,神色间根本瞧不出一丝半点的得意,孙如诲不过是因为对他有成见恨不得他去死,所以才会有此感觉罢了。
但孙如诲跟三夫人一样,知道眼前的小不忍只会乱了以后的大谋,因此饶是心里再气再恨,依然强忍住了,只当没看见傅城恒,径自拂袖而去了。
这边傅城恒又与那些官员们周旋了一回,才突出重围,走向了自己青帷饰银璃袖带的黑漆齐头平顶马车,这也是三品以上官员才能乘坐的马车,让人只一看便会心生敬畏,不比那些公侯府的马车,外表瞧着虽花团锦簇的,实则并不会让人心生敬畏,因为坐那些那车的公侯大多都只有中看不中用的爵位,并无实权。
今儿个是新年上朝的第一天,也是他当值的第一天,他自然要去五城兵马司看看。
不想他才刚坐进车里,就听得外面玉漱道:“侯爷,晋王爷在前面岔路口的春熙楼上等着您。”
傅城恒闻言,应了一声:“知道了,带路吧。”
马车便缓缓启动起来。
行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玉漱的声音也随即传来:“侯爷,已经到了!”
傅城恒没说话,只是撩起帘子,跳下马车,径自从春熙楼的贵客通道上了二楼的雅间。
果然就见晋王已经侯在那里了,一瞧得他进来,便笑道:“想着这阵子虽然时常见面,却是酒也未曾好生吃过,话也未曾好生说过,因此特意挑了这么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咱们郎舅两个好生说说话儿。”
傅城恒点点头,坐到他身侧,问道:“姐姐和睿儿珊儿都还好吧?”就像晋王说的,就算这阵子因为吃年酒时常都能见面,姐弟舅甥之间却连一句话都未曾好生说得,是以他有此一问。
晋王点头笑道:“他们母子都好着呢,你只放心吧。倒是你,只怕今儿个回府后,别想祖母给你好脸子了!”
傅城恒仰头饮了一杯酒,才勾唇满不在乎的道:“那又如何,我早习惯了。再者,这事儿我可是事先征得了祖母同意了,她老人家既然当时没有反对,那这会儿就不该摆脸色给我瞧!”
晋王笑道:“这倒也是。不管怎么样,老三的官职已经是丢了,我会给吏部打招呼,让他们看着办的,且等着瞧吧,他以后都休想再有起复的机会了!”
说完还是忍不住担忧,因蹙眉道:“一天两天祖母不会说什么,可一年两年呢?总瞧着老三闲在家里,起复又无望,只怕祖母会对你成见越来越大的。我昨儿还在想,其实不应该釜底抽薪,直接让老三丢了官的,给他谋个外放不也一样?不过以老三家的性子,只怕到时候一样赖在府里不走,到时候也是麻烦!……哎,什么时候,祖母走了就好了!”
傅城恒闻言,没有说话。虽说祖母近年来的一些行为越来越让他心寒,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希望祖母早些去,他总是忘不了当年祖母对他们姐弟的回护,总是忘不了若是没有当初祖母的一力坚持,他极有可能不会有今天,所以饶是再心寒,他也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终老此生,含笑九泉。
晋王何等精明之人,焉能瞧不出他的心思?更何况在此事上,晋王妃跟他也是一样的心思,作为枕边人的晋王自是知之甚详,
继室谋略全本第5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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