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见海兰察期盼的表情,十分不解,心里疑问,没有回答,好奇的反问道:“怎么刚回京,又想参战了?”
“回皇上,臣只是想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海兰察脸色变的更黑了,眉头皱着,显然心里在纠结某些事情。
乾隆看海兰察的神情,显然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更好奇了,忙问道:“京城不好吗?还是朕赐下的宅邸住不习惯?有何难处?”乾隆难得体贴的问,其实是他在了解了海兰察脾性之后,对海兰察少了点威严,多了些温和,当然还因为乾隆体内那些好奇、八卦因子作祟。
“京城很好,皇上御赐的宅院是一品大员才能居住的,臣很习惯,也没有任何难处。”海兰察说到最后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这个少年真是,这么久了还这么一板一眼,问什么答什么?不多一句,也不少一句,如果他最后那一句不绷着脸回答,乾隆还真信了他的话,现在吗?没有难处才怪,不过看海兰察的样子,问是问不出来了,一会问暗卫比问他爽快,乾隆表现的没有怀疑海兰察的话,笑了下道:“起程之事还不急,朕还没问你对回疆之事的看法呢!”
“回疆之事?回皇上,回疆的战报臣都看过,其实臣觉得现在大局已定,胜利可期,兆惠将军三万大军已经集齐,大小和卓之间并非铁桶一般,恐怕连迎战的决心都不一定有,南疆之乱首在大小和卓,其余皆为附庸,不足为滤,兆惠将军能征善战,有他为主帅,臣觉得此战有胜无败,至于回疆民情臣不了解,如何善后,快速稳定民心臣不知道。”海兰察想了想,诚实的说出了想法。
乾隆听的点头,回疆如今情势确实一片良好,这个海兰察对征战真有天分,只是几份塘报,就能够有此精确判断,别的大臣们只听说兆惠被围困,就心惊胆战,都道战况不妙,连年都不能安生过,却不知道他在兆惠出兵时就已成竹在胸。
只是因为断桥而生了些变故吧!不过这样更能张显朕大清威严,乾隆想到塘报中叛军在叶尔羌河上游放水淹灌,黑水营众清军就挖沟排水,化险为夷,而且来水可以饮用,叛军密集施放火枪,弹丸打在树林中,清军获弹丸数万,缓和了缺乏弹药的困难。
又挖掘出回疆民众窖藏的粮食,解决军粮之忧,叛军人数胜过清军四倍余,却不能攻破黑水营,兆惠将军固守黑水营三个月,待解围时,三千将士军容整齐,无丝毫混乱,可见主将固守有方,如今大军到齐,人马是判军的两倍有余,又有兆惠在,却是当的起胜利可期四个字。
不过这海兰察的性子乾隆心道:别的人如果在他面前应对,不知道的事情肯定会避过不谈,或是东拼西凑,应付过去为主,而海兰察却是知道就说,不知道的也能坦然说出,这样的臣子更能够让乾隆信任。
千般念头在乾隆心中一闪而过,等海兰察话音落下,点头道:“几个要点确实点中,不过还有不足之处,你忽略了一点,回疆不是只有大、小和卓两个人,民情、风俗也在人和一列,以后要多跟前辈们学点,你先下去吧!”
“臣遵旨。”海兰察听了乾隆一席话,心中一动,确实他总把敌军当成猎物,对他们的角度考虑,也都只以捕杀的脾性去了解,而将军跟猎人是不同的,猎人打猎是为了生活、温饱,而将军出兵是为了守护国家,安定百姓海兰察想着这些道理,轻轻退了出去。
命众人退下,高无庸也知机的自己告退,待御书房一片安静之后,乾隆端坐在龙椅上提笔写下海兰察近详几个字,将纸条团起,轻轻按了手边龙椅扶手下的龙舌,露出一个龙眼大的黑洞口,乾隆将纸团塞了进去,关上黑洞口,又专注的批示起折子。
“万岁爷您请用茶。”过了一会,高无庸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若无其事的继续伺候着,对乾隆自己一个人闷在房内,好象没有任何疑问。
又过了不足一炷香时间,两个小太监端着两罗折子进来,高无庸过去接过,放到龙案旁,两名小太监又退下后,乾隆面色平静的拿起新送的折子,看了眼名字就放到一旁,一本一本翻了下去,直到拿到一本折子名下多了两个墨点痕迹的才停下。
拿起看了起来,这本折子比起别的略厚,字句也密集,乾隆认真的看着,脸上闪过满意之色,又向后看去,不一会突然噗的一声,大笑出声,边笑边道:“这个海兰察,哈哈哈哈”
“万岁爷!海大人怎么了?”高无庸在一旁见乾隆大笑,心中好奇,自十四阿哥夭折,万岁爷这阵子头一次开怀一笑,还是因为那个沉默的海兰察。
乾隆摆摆手,笑道:“说不得、说不得,你去给海兰察传朕的口喻,就说朕准他所请,命他为此行护卫统领,全权负责太后一行的安卫。”
“奴才遵旨。”高无庸忙应诺,心中却奇怪乾隆怎么看了折子后,就改变了安排,准了他的请示。
海兰察接了口喻后,也很惊讶,不知道皇上怎么改了圣意?不过能离开京城实在太好了,海兰察连问都没问,爽快的接下差事,至于海兰察为何会这般欣喜能够离开北京,说起来就有点意思了,这一切其实跟乾隆大有关系。
事情是从海兰察得胜归来后,乾隆赐下府邸,又说了那么一句口头奖励之后,海兰察平静的生活起了改变,自他额娘去逝后,没有兄弟姐妹,又没有长辈在世,海兰察过着典型的单身汉生活,退了租的房子。
当班完毕,练武学习识字,之后回侍卫处睡觉,除了陪师傅喝点酒,说些闲话,也没别的兴趣,每日里就那么过去了,领了俸禄也没花钱的地方,他性子又朴素,学不来别的侍卫们的举止,就这么积攒起来,想着等他当几年差,就差不多够自己买座房子了,以后还可以买地,虽然自己不会种。(请注意,典型的普通百姓的念头,有房有地才是家。)
没想到就是打了一场胜仗,皇上竟然就赐了府邸给他,至于那什么格格的额驸,说真的,海兰察心里不愿意,皇家格格,刚到巫山他就抓了个格格回来,一个女子混到军营里,被努达海将军保护着,就算淳朴如他,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尤其皇上给他下的密旨。
别的格格出身富贵,还不定是什么样子呢?呃!那个格格除外,海兰察那时脑海中闪过紫薇轻愁的面容,那眼中仿佛有许多无法说的东西,把自己同别人疏离开,除了对皇上和她的丫头,对任何人都像是在戒备着。
对他也不同,有些过分的尊敬,他一个小侍卫,有什么值得她这个金枝玉叶尊敬的呢?海兰察想到紫薇问起他,那些别人编造的故事时,好奇的样子,鬼使神差的,当时没有立刻拒绝下来,反而保持了沉默。
没想到如此却使自己过上几近地狱般的生活,(海兰察自己认为的)每日当班后,总有各宗室、王府的请贴送到他跟前,他看了请贴不知道该不该去,就请教同事,大家都说这些人家的身份,不能得罪,也不好推辞,海兰察只好去了。
没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等他去了后,那些王爷、郡王、贝勒们话里话外都夸奖自家女儿多么好,过分的甚至直接让女儿过来敬酒,让海兰察好不尴尬,海兰察不喜说话,并不是憨直,也不是痴傻,反而他的性子更有些狡诈。
不比猎物更狡猾,又怎么能成为一个好猎手呢?只不过他总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加上京城语言陌生,就算可以流利的说京话,理解起别人的话,总慢一拍,这使的他看起来很憨直,其实他不是这样的,别人却不了解。
这些人的意思海兰察当然明白,却不想接受,拒绝又不得罪人的说法,抱歉!海兰察还无法如此灵活的应用汉语,只能避着些,忙活了一天,回到御赐府邸里,又不得安生,府邸很大,连带府邸和赐下的下人也不少,按理说海兰察应该居住的很舒适。
可惜海兰察无法受用,那种吃饭别人喂,衣服别人给他穿,连睡觉前都有人给他暖被,甚至管家所说的那四个大丫头,晚上老想爬到他床上的举动,这都让他很困扰,这种吃饭穿衣睡觉都要别人管的生活,让他接受起来很困难,无奈只能连着替班,换班,到了下半个月,直接跑去丰台大营了。
可惜刚在丰台安生了几天,管家就抱着帐本跑来求见,很诚恳的告诉他,他积攒的俸禄,他留在宅子里的钱,最多能用两个月,那可是二百多两银子,惊的海兰察忙接过帐本来看,这一看真是把他几乎气晕了头。
管家月钱五两、四名大丫头每人月钱二两、中等丫头、仆妇没人一月一两二钱银子,粗使丫头、仆妇每月八钱银子、精壮下人月钱二两、厨房用度每日采买二两、维护花草海兰察越看脸越黑,就这样什么都不用干,光会花钱的管家,月钱还五两。
还有、还有那四个光会站着,或是要给他暖被,什么活都不做的丫头哪里值二两月钱、还有厨房里他吃的是金、还是银,每天要二两银子,要知道二两银子够平常五口之家一个月的温饱了,开始确实一桌七八个菜,他不是给减成每餐两个菜了吗?
几乎帐册上的每一个帐单,海兰察都能够给挑出些毛病来,这样的花消对京城的大户是平常支出,对海兰察这个平民百姓出身的人而言,却是又别扭,又有种被人讹诈的感觉,何况那些下人们,一举一动让海兰察真是很不习惯,有种在自家睡觉都睡不塌实的感觉。
气急的海兰察不管那眼神有恃无恐的管家,拿着帐册,骑马回家,海兰察不是个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到了家中二话不说,吩咐下人们在院子里集合,盔甲也不卸下,拿着帐册一笔一笔把每个人每天干了什么工作,有什么过错说了个清楚。
他的府邸虽大,但三十来个就伺候他一个人,他用的着吗?当说到厨房,海兰察决定发卖出府的人选时,管家慢悠悠回来了,这个京城混久了的油子,根本就把海兰察当一时走运的土包子,一点大难临头的感觉都没有,反而略带得意的神态,用谦卑的词句说出他们都是御赐下人,发卖不得的话来。
除了胆小的粗实下人,几个油滑的也起哄,证实管家的话是正确的,海兰察岂会被个下人拿捏,当下冷笑一声,自帐册下拿出他们的卖身契,不屑的摔到地上,指着他们说,人他卖不得,好人总做的!放他们出府不算违抗圣旨吧?让他们拿着卖身契滚出府。
海兰察确实有威严,那些下人这才惊惧,管家拿起卖身契,却不肯走,声声请求海兰察息怒,说着自知有错,日后定会改过,语气诚恳,如果眼神不那么乱转的话,结果被海兰察拎起他,杀气外露的收了钥匙和帐册上剩余的音量,一把扔到大门外,其余下人看着混身杀气沸腾的海兰察,人皆胆怯,拿着卖身契,散了去。
家里这一团乱事,让海兰察明白,尽管他不喜欢,但是如今管家也是他的一个责任,当天海兰察寻了人牙子,买了四个老实下人,是一家子,两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儿子,大的十七八岁,小的十四五来岁,姓常。
又经人牙子介绍,雇了个识字的老管家,这才算安定下来,常婶管厨房,常叔和他大儿子负责打理庭院,小儿子负责看大门,因为主人只有他一个,所以海兰察没有再买下人,如同军营般,给几人定下差事,比如这个大宅子就不用以前那样,日日打扫了。
改成除了他的房间、客厅和常叔一家所住的院子每日打扫,其余分成四份,由常家四人负责,六日打扫一次即可,管家负责采购,当然那一院子花草、池塘都被改成了菜园和鱼池,院子里竟然养起了鸡鸭鹅等家畜。
当然海兰察不懂这些,是常婶建议,海兰察点头才实行的,按说到此他总算能清净了吧!谁知道他把所有下人赶出府的事情传扬起来,编成各种故事的都有,请贴又一次来袭,这一次不光是有格格待嫁的王府、宗室,还有不少爱热闹八卦的人事。
和亲王就是其中一个,海兰察推辞不得,去了之后,从吃饭穿衣,到他把想爬他床的丫鬟赶出去,等等结合和亲王听的传言,问了个遍,让海兰察十分窘迫,只此一次还罢了,偏偏自那日后和亲王好象对他起了兴趣,常常请他过去喝酒听戏。
每次去就会因为各种流言被取笑一番,这也让海兰察生出了赶紧逃离和亲王的念头,这种不正经的性子太可怕了,反正像海兰察这种外表质朴,内藏狡诈的人都受不了,这才有了请旨一事,乾隆也是看了海兰察被自己弟弟几番捉弄,才大笑出声,至于暗中监视亲弟弟之事,乾隆可没丝毫愧疚。
小剧场结束,镜头转回太后一行。
一路上旗帜飘扬,车萧萧尘土漫天,好在春天的天气很温暖,除了风尘大些,也没什么好抱怨的,紫薇和晴儿常常跑到太后的车驾里,陪太后聊天解闷,路过府州县城之时,也有不少百姓跪拜,可能是沿途官员都清理过了,倒没有出什么拦驾喊冤之事,一路上奢华宣扬,极是威严。
在紫薇这个有南巡记忆的人来说,太后出行可比她那个阿玛简单多了,路上也没有因为官员接待而停留,更不可能涉足娱乐场所,这样真的很愉快,就这样一直到五台山,五台山的众多寺庙的主持都带着僧侣在山脚候驾。
她们一行人到时,这些僧侣不能免俗的行礼迎接,太后早决定了去菩萨顶进香,宿在皇城,(皇城是康熙年间修建,为康熙赴五台山进香的居住场所,是御用之地,只有皇家人能居住,一直保持修缮。)紫薇自然是知道的,菩萨顶是一座和皇宫相似的建筑,寺内并非汉人传统的佛教,而是满蒙几族信奉的喇嘛教,康熙爷、她的皇阿玛都曾来参拜过。
这里更是传言中顺治爷出家的地方,好象还有青黄庙之之分,这个她就不太了解了,她身上一半是满人的血,一半是汉人的,更何况教养她的母亲是汉人,顾师傅虽然教了满蒙语言、文字,但她刻在骨子里的却是汉文化。
菩萨顶位在五台山台怀镇显通寺北侧灵鹫峰上,神话中都留传着此处为文殊菩萨的道场,白话的意思就是文殊菩萨的居住之处,故又有真容院、大文殊寺等称呼,菩萨顶是太后等满人的说法,汉人们则不如此称呼。
那是五台山五大禅处之一,建寺于北魏年间,历代曾多次重修,明朝后蒙藏喇嘛教徒进驻五台山,遂成为五台山黄庙之首,后来有传言顺治爷出家,康熙爷又来此进香,自那以后就有顺治爷出家在此的传言,满蒙两族都喜来此处进奉。
据说康熙爷曾赐菩萨顶大喇嘛提督印,并命山西全省,包括山西巡抚、大同总兵、代州道台等,均须向大喇嘛进贡,后来雍正爷年间翰林院检讨郑禧联合五台县知县陆长华一起上疏了大喇嘛,称大喇嘛以来提督特权,和众僧侣横征暴敛,渔肉乡民,后被雍正爷治罪。
一个顺治爷的传言,一个妃子寺的流言,说起来紫薇更相信前一个,康熙爷是多么圣明的一个人,三十几个皇子,后宫雨露均沾,却一直严己律人,从无荒唐行为,怎么会有皇阿玛那样风流习性,要说封大提督是为了照顾顺治爷还差不多,不管怎么样?世事不足百年,沧苟以过,这里却变成了皇家专用的寺庙。
紫薇原本以为,来五台山斋戒是种苦日子,可能还要和僧侣们挤在寺内,后来太后说了居住在五台山的皇城,紫薇又以为那是夸张的说法,肯定跟个大宅差不多,可是入住之后,才知道她小看了皇家的权利,这里简直和皇宫一部分宫院模样差不多。
真当的起小城之说,园林景致无一不全,除了陪同太后进香,没日吃素斋,平日里跟宫里没什么差别,就这样紫薇也安心居住下来,离了皇宫那沉暮地方,紫薇也多了欢笑,每日一同陪伴太后,有时去园子逛逛,有时试着做素斋,但总没有大师傅们做的可口。
赶上太后高兴了,还会命太监、宫女护着她俩去近处山上各处赏玩景色,见识见识,也是如此两人才知道这里寺庙之多,超呼她们的想象,不过风景也不错就对了,不过二人不知道的是,她们游玩之时,暗中始终有护卫保护着。
如此乐不思蜀的日子过的很快,一天天过去,京城也陆续有消息传来,比如平定了回疆,现在正在战后收拾,另选首领,比如舒妃平安诞下一个健康的十五阿哥,林贵人亦生下十六阿哥,忻嫔又是生了个格格,让她大为失望。
乾隆却很高兴,并拟定太后回宫?br/gt;
还珠之时光回溯全第41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