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对我不好了,”永璂有些颓废,“皇阿玛越来越会骂人了……”
“你皇阿玛烦了谁,才不会理他呢!你倒想想,你现在还喜欢玩小布老虎么?”
“当然不!”挺起小胸膛,“我长大了,那是给小孩儿玩儿的!”
“不喜欢的东西,你是扔到一边儿不管了呢,还是吃多了撑的没事儿搂过来骂两句?”
永璂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两眨,点了点头:“真正不喜欢了的,才没不会去理,那——皇阿玛不喜欢五哥了?”
“……”钟茗叹气,“不要说出去,你五哥会伤心的,你皇阿玛心里有数。”
“好。”
“……”还是天然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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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十五阿哥满月的日子到了。生母是妃位,十五阿哥出身不算低了,满月宴倒也隆重。老佛爷在外人面前,还要保全一下宫里的体面,出来晃了一晃。令妃算是出了月子了,虽然身体仍然有些虚弱,在老佛爷面前执礼丝毫不敢有差错。老佛爷存了不良印象,便觉得令妃虚伪,没多久就说乏了,要回去休息。
钟茗就对乾隆道:“皇上,我去慈宁宫看看吧,您还是多留一会儿。”这算是约定俗成,阿哥满月,皇帝在其生母这里留宿,也没人说什么。当然,名义上,还是要翻个牌子的,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让皇帝再领着妃子去养心殿,似乎不太可能。
乾隆到底没有留在延禧宫,寻思着老佛爷今日像是真的累了,乾隆不顾令妃企盼的目光,先跑去慈宁宫里看一下老佛爷,发觉她老人家是真的安寝了,心中大乐,嘱咐万不可惊动了老佛爷。抽身出来就带着几个侍从,也不用辇乘轿地闹出响动,悄悄地步行往宝月楼去看香妃。接下来的热闹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十五阿哥满月,是个好日子,逃跑的好日子,含香换上太监的衣服,掐准了点儿出去,她与小燕子的身量有差,还在太监服里塞了不少棉花,趁着月末的时候月亮升起得晚,她又有令牌,且白班与晚班的侍卫交班,现在的侍卫不认得她,溜出了宫。
一切都很顺利,不幸的是蒙丹被人盯上了。额色尹与图尔都接到探子的回报,傍晚的时候会宾楼的后门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这不稀奇,但是,蒙丹上了马车!两个探子一个回报另一个盯梢,眼见着往宫城的方向而去。叔侄两个不用往最坏处想都冒了一身冷汗,稍一商量就由年轻一点的图尔都领着心腹奔过去,拿布裹着马蹄,拣小巷绕到后墙——倒不是叔侄俩神算到知道接着地点在后墙,只是以常理度之,蒙丹真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是不会跑到大门下战书的。在探子回报,图尔都点兵追赶,然后沿着后墙小心地避开侍卫寻找马车足迹的时候,另追踪的探子冒头了,伸手指了指马车所在的方位,正是西内的后墙。用维语报告刚才有个小太监上了马车,图尔都还想等马车回去了,半道上到了僻静处截住,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蒙丹。
可接下来的事情让人摸不着头脑,另一辆马车驾了过来,一个年轻男子,抱着包袱从这辆马车上了另一辆马车眼看要走。接着,西内诸门大开,涌出侍卫来!图尔都当机立断,率人把两辆马车围住,先砍翻了拉车的马,然后一齐拔刀对准了两辆车。
侍卫是乾隆派出来的,他是悄悄来的,还摆手不让声张,侍卫看乾隆一副做贼的小心样子,都在暗笑,好有一个月没见香妃了,果然忍不住了,果然,皇上也是男人啊。
乾隆兴冲冲地跑到宝月楼,打算给香妃一个惊喜,怀里还揣着一本搜罗来的《古兰经》打算当礼物。一推门,小燕子正在指挥着维娜、吉娜布置现场!维娜、吉娜虽有含香临走前的吩咐,事到临头未免心慌,她们又听不懂汉语,小燕子急得比手划脚,要不是小太监早被含香紧盯着赶得远了,小燕子这个咋乎,早露馅儿了。
行了,这回香妃也别变蝴蝶了!搜吧!侍卫一出门,就听到打斗声,一堆回人围住了两辆马车,以让人惊叹的速度砍翻了马,而后,四下寂静,全过程不够数十个数的。马车里的人连同图尔都等都被带到了宝月楼里乾隆的跟前,箫剑隐身别处,衣角一闪,回会宾楼了,明天他要赶紧出城,让老欧搬家才好,给了蒙丹三个锦囊,里面可有自己的势力,蒙丹被抓,秘密不保,得出去安排了。箫剑摸着腰间捡的另一块仿造腰牌,飞快地走了。
乾隆看着含香一身汉人衣服,笑得直捶扶手,笑够了对图尔都道:“我怎么看着这个女人有点儿眼熟?”听到‘香妃私奔了’,和亲眼看到含香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作小鸟依人状,还对着自己一副‘你不要伤害我们’俨然把自己当成刽子手的样子,绝对是两个境界!再看蒙丹一副大义凛然状地抱着含香,乾隆恨得牙痒,这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当然,关于这一点乾隆不承认。但是,他年轻!月里嫦娥爱少年!乾隆愤怒了!刺激太大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看到这样一幕,乾隆里子面子全丢光了!
图尔都一身冷汗,暴起去揍蒙丹,一边揍一边骂:“你这个混蛋,居然诱拐含香!我伯父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抓了你多少回都没有下狠手,你就是用破坏他女儿的名节来回报伯父的宽容的么?你们不是发誓不再来往的么?”——用的当然是汉语。
乾隆不笑了,冷眼看着图尔都的表演。福尔康犹自不知死活:“皇上,请您成全一对有情人吧……”呯,侍卫不像他那么没眼色,直接拿刀柄撞上他的脸,打掉两颗门牙,喷出一口鲜血,再用刀鞘一砍后脑,晕了,老实了。
含香含泪对乾隆道:“皇帝,你是个仁慈的人,我几乎要为你感动了……”
乾隆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声音也很平稳,却听得人心里发冷:“这是哪里来的女人?居然知道朕是皇帝,真有眼力劲儿!”
图尔都恨不得从来没有这个堂妹,遇到这种情形,不用夫家动手,娘家人就应该把人处决了的,然后向亲家赔礼道歉的。可惜是在皇帝面前,没他处决的份儿,只能听着含香继续感动,只能听着乾隆说‘不认识’含香。乾隆面上平静,心里已是惊涛骇浪了。当着图尔都的面,他还真不能秘密处决了含香,除非他能把图尔都及其随从一块儿灭了。和卓氏是向着清军的,乾隆封含香为妃,当然是因为喜欢她,也是为了要赏其家族功勋。阿里衮正在回疆收拾复叛余孽,这个时候,不能不笼络着和卓氏。
“押下去,分开关着!”
侍卫心里的波澜不比乾隆的小,见识到宫妃私奔,往后还有命在么?谁都不敢想!恐惧与恨意俱长,含香不能动,蒙丹和福尔康遭了不少黑手。
众人退下后,图尔都扑通一声跪在乾隆跟前表白,他还不能直说从此不认这个堂妹了,那是推卸责任。耳听得乾隆道:“你这个妹妹,真是有趣儿,死活不肯换下回人衣服的!”图尔都一堂堂男子汉,骑得了马,杀得了人,战场上拼来的功绩让乾隆心甘情愿封了个台吉,生理心理都很顽强,此时却虚弱得想要昏倒。
乾隆继续自言自语:“这是你妹妹以前住的地方,她去了,你留在这里好好悼念她一回,也是全了兄妹之情!别见着长得略有几分像的,就当成你妹妹了。”
图尔都瘫在地上不敢出声。
乾隆走到大门口,才吩咐道:“从现在开始,西内许进不许出!侍卫轮值不许回家!”这么多侍卫在场,都是八旗勋贵子弟,灭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乾隆需要暂时封锁消息,然后仔细想个对策。最后,向最爱他的母亲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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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妃出逃事情,由于图尔都反应快,侍卫出动及时,并没有传得沸沸扬扬。但是仍有几个知情者,第一个是箫剑,一开城门就跑了。柳家兄妹见些情形,惴惴不安,如果成功了,永琪等要善后不来还有情可原,小燕子不可能不回来,而且箫剑也没道理会跑,几乎就要一起逃了。挣扎许久,还是不放心不下大杂院里的老老小小,决定有事自己扛了,那些老人,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老的,其中一些是在兄妹两个幼年的时候收留照顾他们的,他们不能自己逃了。
另一个是额色尹,侄子没回来,他就知道问题大条了。
还有一个是永琪,计划里他要在次日一早接应小燕子,他带着小桂子、小顺子两个心腹太监从神武门出去到西内门外等人,打算西内一乱,小燕子一出来就与小桂子他们混在一起,让人找不出来。到了门口,才发现西内一片寂静,侍卫满脸严肃,看谁都像贼。永琪心里一抖,按耐住了又等了一阵,西华门里,乾隆的车驾出来了。永琪大惊,自己跑回会宾楼打听消息,让小桂子去福家找福尔康。会宾楼仍旧歇业,柳青依然卧床,谁都没回来!小桂子回来说,福尔康没回家!在福家周围仿佛看到了眼熟的人,依稀是宫中侍卫模样。永琪双腿一软,浑浑噩噩地回到景阳宫,对胡氏等人的请安视若不见,清点了一下自己打包过的东西,派人给令妃送信,让她想想办法吧。福尔康也进去了,令妃不可能置身事外的,有她出面,多一助力,甭管多不待见她利用小燕子,这个时候保了小燕子的命要紧。
令妃听了消息,几乎要昏死过去!她这回是真的不知道福尔康有这样的计划,还被乾隆给逮个正着。在自己复起有望、得育皇子的时候,出了这么一件事情,令妃愁得几乎发疯!她要是皇后,不用说别的,光用福尔康就能把自己给咬死!香妃得宠啊!令妃不忿啊!十五阿哥满月皇上都没留宿啊!
愁了一阵儿,令妃定了定神,这也是个机会,十一、十二阿哥连日遭到皇上训斥。要是五阿哥再……这就是十五阿哥的机会了。问题是乾隆没有丝毫声张的迹象,令妃不能说自己已经知道了,更不能借此生事。
声张不声张的,不用令妃操心,永琪已经帮她做了。今日早朝格外简短,八月里无甚大事,乾隆也没心情处理什么政务。他昨天一夜没睡,还是决定向老佛爷请罪,然后请教一下后宫里如何处置香妃。
下了朝,打好腹稿,还没起驾,额色尹递牌子请见,一直跪在外头。乾隆此时不欲声张,只能召了他进来,没等乾隆问话,额色尹先请罪了。前情后事,统统招了,当然,错误都是蒙丹的,含香都老老实实地进宫了,现在出事儿,一定是蒙丹挑唆的。如果含香有错,和卓氏家族不会护短,回人是非常讲道理、非常懂规矩的!额色尹发誓,之所以图尔都都这么及时地出现,都是因为他们叔侄早有防范,和卓氏家族对皇帝的忠心日月可鉴。
正在坦白间,永琪没头没脑地闯了进来:“皇阿玛,请你饶了小燕子吧,有什么火请冲儿子发!有什么罪,都算在儿子名下吧!小燕子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被含香和蒙丹的爱情感动了,她根本没有能力策划这样的逃跑,事情是大家一起做下的,也有儿子一份。”
事情已经发生了,乾隆正在想着怎么压一下回人,然后收场。现在自己的儿子也搅了进来,还当着正在认罪的额色尹的面儿自己坦白了!乾隆木了,乾隆傻了,看看额色尹,发现他是会汉语的,再掂量一下形势,无法灭口。得,大家一块儿商量着办吧。你侄女儿不守妇道,我儿子帮着她,咱们俩扯平了。
额色尹真想笑出声来,五阿哥,您真是太帮忙了。真主会保佑您的!
“把五阿哥叉出去!”乾隆怒喝。
永琪一路挣扎,一路高声大喊,香妃的事儿不完全怪小燕子,让乾隆饶了小燕子,成全有情人,乾隆扬声道:“堵了他的嘴!”得,这下不愁大家不知道了!
处理完永琪,乾隆捞起茶盏灌了一大口,低下头,额色尹还跪在地上……尴尬了。
维娜、吉娜在图尔都与额色尹面前乖乖地把所知道的事情给招了,两人听得脸色非常精彩,也只能稍加掩饰地翻译给乾隆和老佛爷听。反正含香是犯了事,大家都清楚了,叔侄俩现在只想把皇帝的儿子也拖下水,把小燕子串连的事情讲得尤其夸张。他们再说小燕子关系大,也掩盖不了香妃自己逃跑的事实。
事实基本上明朗了,剩下的是处置。额色尹叔侄心中有数,这事儿含香错得最大,怎么处置都随了乾隆,只有一条,别牵连到家族就好。当然,皇帝对于五阿哥也要作出一个合理解释。乾隆心里自有一本账,他还要用到和卓氏家族,永琪也确确实实承认参与了事实还被额色尹听了个正着。含香他当然不再愿意要了,但是因为联姻而岌岌可危的联盟还是需要挽回的,挽回最好的方式就是继续联姻。联姻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联盟,这一点,双方都知道,可它又是最好的处理方式。额色尹叔侄指天发誓,一定给皇帝一个补偿。乾隆拿捏着身份,在严厉警告的同时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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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嬷嬷笑得从未如此顺畅:“娘娘,五阿哥这回,前途尽毁了!娘娘可算是熬出头了。”一副十二阿哥已经成了太子的高兴样儿。五阿哥英勇闯殿的事儿,后宫里能知道的都知道了。没了五阿哥,谁还是十二阿哥的对手?
还有个十五阿哥呢!钟茗努力回想剧情,怎么也想不起事件发生的时间,按道理含香应该逃掉的啊!怎么让乾隆遇上了呢?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翅膀?一码归一码,让含香欢天喜地嫁乾隆,确实不厚道,她想逃,钟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被乾隆逮着了,钟茗也没想着当‘真爱’的维护者。不支持、不反对、不表态。
“容嬷嬷,五阿哥不用咱们管,但是景阳宫毕竟是在宫里,你还是着人紧盯着吧,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我也脱不了责任。”
“嗻!”容嬷嬷爽快地应了,“还有令妃那里,奴婢也着人盯着,娘娘只管放心,您现在多陪陪老佛爷才好呢。”
“正是,万没有我知道了这样的事却不去报老佛爷的道理。”
钟茗到慈宁宫的时候,乾隆正在跟老佛爷抱头痛哭。
乾隆膝行向前:“儿子对不起皇额娘,居然为了香妃对您无礼,没想到……香妃居然做了这样的事情!”
老佛爷哭道:“我怎么会怪你?做额娘的,只会心疼儿子啊!当时,你身上带伤,哪个额娘听到有人对亲生儿子动刀子还能坐得住?哪个额娘能容忍有人伤害自己的儿子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有人要伤了永瑆或者永璂,或者和敬,你会怎么办?我可怜的儿啊!你现在心里这么难过,我怎么能在你的伤口上撒盐,再训斥你呢?”
“皇额娘这样说,儿子真是无地自容了!”
钟茗正是在这个时候到的,唐嬷嬷小声提醒:“皇上来了,跟老佛爷在哭,说到了香妃的事儿,娘娘应对时小心些。”
钟茗定定神:“谢嬷嬷提醒。我就是来说这个事儿的。”
“皇后怎么来了?”问话的是老佛爷。
“回皇额娘,”悄悄看了一下乾隆,“宫里,传说,永琪说,香妃……”
“哼!”这是乾隆。
“已经传令下去闭嘴了,可这事儿……”
老佛爷和乾隆擦干了母子交心的眼泪,开始商议如何善后,钟茗退到一边装雕塑。老佛爷记得小燕子是在会宾楼的,柳青、柳红一干人等被抓到了宝月楼,柳青、柳红一口咬定不知道,宝丫头年纪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听了半天只弄明白是在问兄妹俩有没有搀和到坏事里,嚷道:“不怪柳青、柳红的!柳青被那个回人打伤了,一直在养病!酒楼都没有办法开了!”人有亲疏远近,宝丫头出身大杂院,对柳家兄妹比较亲,蒙丹一出现就跟小燕子打了一架,宝丫头觉得这真是个坏人。她只是个端盘子帮忙的小丫头,没机会接触到蒙丹那感天动地的爱情,虽然后来大家和好了,宝丫头对蒙丹的印象就是没有拐过来。再到柳青卧床,蒙丹道歉,宝丫头更恨这个人了。
验伤的结果是柳青的伤早就好了,不过留下一点淤痕,勉强
还珠之皇后难为第3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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