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
“娘娘,奴婢确认过了,仪嫔娘娘喝的药里确实被人加了藜芦,和药方里的人参相克。”春香把自己得出的结论告诉景澜。
果然!前段时间景澜去看望病中的仪嫔,发现她的脸色及症状像是中了慢性毒药,景澜当时在屋里排除了熏香的问题,怀疑她的药被人动了手脚,便让春香去确认一下。得到这个结果不意外,只是仪嫔如今既不受宠也没有孩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把目光转向冬香,冬香会意,上前一步:“奴婢查到慧妃身边的琉璃和仪嫔身边的小桃最近来往很密切。”
“慧妃?”景澜有点迷惑,“还查到什么了吗?包括我们进府之前的。”
“奴婢查过,不过因为时间太久,而且有些人如今已经不在,所以不是很清楚。”冬香有点惭愧。
“已经很好了。当初是本宫让你们不用调查府里的陈年往事,和你们无关,无须自责。”迁怒不是景澜的习惯,而且她大概也能猜到一点,慧妃这么做应该是为了报复。只是为什么报复,就不清楚了。
“娘娘,还有一事。奴婢昨日路过长春宫时看到储秀宫的喜儿鬼鬼祟祟从那里出来。”冬香突然想到昨天看到的人影。
“这个本宫不奇怪,本宫能查到的事,皇后也能查到,而且肯定知道的更多。皇后是准备动手了啊……你说慧妃知道这件事吗?她的宫里有皇后娘娘的人呢。”景澜想了想,又道,“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海贵人,记得小心点,别让人发现我们的行迹。”
之前慧妃在乾隆的默认下,吃穿用度直逼皇后。某日到慈宁宫请安时,皇后的装饰打扮用品不见金玉珠翠,而是简简单单的通草绒花。被之后到来的乾隆称赞“生性节俭,有国母之风,乃贤妻也”。皇上这么发话了,谁还敢铺张奢华?慧妃也只得行事收敛。至此,后宫由原先的慧妃独占鳌头,隐隐变成以皇后、慧妃为首的两派对立。
不久后,乾隆赐封上驷院卿三保之女金氏为贵人。这金贵人也算异军突起,颇得乾隆宠爱,皇后便拉拢她,来牵制慧妃。让景澜意外的是,看起来与世无争的海常在那时投靠了慧妃,没多久,就晋封海贵人。如今透话给海贵人等于变相把话传给慧妃,而且还比直接告诉慧妃来的安全。
冬香不解:“慧妃如今处处压着娘娘,为何您还要帮她?”
景澜好笑道:“本宫不是帮她,是帮自己。如今有她在前面挡着和皇后娘娘斗法,本宫乐得在旁边看戏。若是这次皇后娘娘把她一棍打下来,你主子以后就没清闲日子过了,估计要被她们轮流拿来当枪使了。”还有一点她没说,经她这段日子的观察,乾隆对皇后和慧妃的态度很奇怪,看似宠爱,实则努力让她们两人保持平衡,景澜估计即使她不出手,乾隆也不会任由慧妃这么倒下去的。
一日后,长春宫
“什么,你说喜儿死了?”皇后惊讶地问身边的郭嬷嬷。
“是。听说不小心跌落井里,摔死的。”郭嬷嬷解释。
“哼,她倒死的真是时候。你说那狐猸子怎么突然就发现了呢?就是再晚两天也好啊!”皇后怎么想都不甘。
“听说是海贵人提醒的。娘娘,不是还有个小桃吗?”郭嬷嬷出着主意。
“没用的,那奴婢的一家人性命都在那狐媚子手上,其它的线索也都被她抹掉了。”想起海贵人又咬牙道,“她们两个倒也算狼狈为j了,一个不得宠,一个生不出孩子,如今倒是配合得好。原以为被仪嫔她们下了绝育药,本宫也就放她一码,随她蹦达。原来她还打着这个主意啊,养别人的孩子?也要看本宫答不答应!”
“娘娘,那仪嫔那里……可要提醒下?”郭嬷嬷问道。
“不必了,如今留着也没什么用。当初给高如萱那贱/人下药就应该想到会有被知道的一天,自己不小心,不能怪那贱/人报复。”皇后一点也不同情她。
郭嬷嬷看着自己一手奶大的小姐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又心疼又有说不出的苦,劝她:“娘娘,您又何必呢?”
皇后苦笑:“嬷嬷,本宫也不想的。可皇上如今……有些事身不由己。”
乾隆元年九月二十八日,仪嫔黄氏薨。十月,行哲妃、仪嫔追封礼。
挑破与说明(捉虫)
在景澜看来,后宫的妃嫔每天到慈宁宫报道的目的,主次顺序应该是:为了和乾隆大爷见上一面,顺便给太后请安。像现在,请安完毕,话题聊得差不多了,皇帝大爷还没出现,眼看要出现冷场,纯嫔瞄到穿着一身红装的三格格安儿,略带感慨地道:“这时间过得真快,臣妾还记得三格格几年前在襁褓里的样子,如今已到髫年。”
皇后看着安儿,满脸慈爱,很是感触:“是呀,再过几年,就要嫁人了。”
太后逗安儿:“也不知道谁这么好福气,能娶到我们安儿呢?”
安儿不依,扑进皇后怀里:“皇玛嬷、皇额娘欺负人,安儿不理你们了。”
众人忍俊不禁。
皇后满脸笑意地站起,朝着太后福了福:“说起这事,臣妾还要向皇额娘道谢,多亏当年皇额娘向先帝请旨,废除陪嫁嬷嬷制度,如今臣妾也算放下一件心事了。”
太后淡淡地回道:“安儿也是哀家的孙女,何况爱新觉罗家的女儿怎么可以被奴才拿捏在手里。”
之后说了些什么,景澜全都没有听清。满脑子都是“废除陪嫁嬷嬷制度”,这个……历史上,似乎……好像……应该……是道光时期吧,但肯定不是雍正年间!景澜告诉自己镇定,然后偷偷瞄向太后,却发现她正意味难明地笑看着自己。
完了!
景澜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浑浑噩噩,直到乾隆身边的小太监来传话说,有八百里急奏,皇上下午再来向太后请安。
没戏了,那就各回各宫吧。
景澜正想要快点溜,却听见太后没有起伏的声音:“娴妃,你留一下。”
太后挥退众人,主殿内只剩她们两人,景澜无法,只好先开口,咽了咽口水,问道:“不知太后娘娘留下臣妾,有何吩咐?”
“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装傻?”太后半挑明地说。
景澜打定主意,坚决不能承认:“臣妾不懂,还请太后指教。”
“哎……胆子真小,你的来历在你嫁给弘历之前,哀家就知道了。若是不想留你,早就动手,何需等到现在。”太后没好气地说道。
景澜错愕,这么早?不过不杀人灭口就好,她总算放心了。
太后看着她的表情好笑,就解释说:“当初在选秀期间,乌拉那拉家族一共有三位秀女。先帝爷想要抬举乌拉那拉家,除了那位家世稍低的,你和你族妹都在弘历的侧福晋人选里。”说到这,太后有些自嘲:“哀家就想,如果那尔布的女儿最后会成为废后,那是不是换个人就可以改变这个结局,你也可以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于是就一时冲动,向先帝爷推荐了你族妹,那时,她在命妇圈里的名声也是不错的。一切都已定下,只要等复选后就下圣旨,却没想到后来节外生枝出了那件事。一开始知道你出事时,因为她们两人互相作证是意外,哀家也没有多想,等到第二天,先帝爷才告诉哀家真相,原来是狼狈为j,自然不可能再把她指给弘历,反而赞你为人稳重又心善,最主要的是懂得为大局考虑,正好可以磨磨弘历的浮躁性子。”
景澜虽猜测到当年选秀时身边有雍正的人,却还是要确认下:“先帝怎么会知道的?那件事臣妾对人说是意外啊?”
太后沉默半晌道:“先帝爷是因为哀家的推举特地派了人在暗中相看。你和她住在一处,出事那会儿也在一起,自然也就了解你的性子了。”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如果您没那么做,先帝也不会派人?”景澜吃惊道
“没错,哀家因为担心先帝爷早早把你定下,就想先下手为强,不料却因此引起先帝爷的好奇心,想看看你族妹有何过人之处让哀家如此喜欢,结果阴差阳错……不过那件事,哀家的确做得草率了,万幸有先帝爷把关。”
景澜不由苦笑,她和太后都想改变这段历史,却不料在阴错阳差下兜了个圈子又回到原点。
“既然已成定局,哀家也不能再说什么。直到那次哀家派人去你府里传旨,你正巧去了青山寺,哀家有种奇怪的感觉,又想起那时召见你们,你抄写的那篇佛经,字迹娟秀却带着几分洒脱,字如其人,这不像是历史上对乌拉那拉氏的评价,也不像当初表现木讷的人能写出来的。就让人去调查了下,不成想,查到青山寺时,那住持就让人带话给哀家,说你和哀家是有缘人,哀家便猜想你可能和我来自同样的地方。”
“那青山寺是有什么特殊吗?”景澜对这个青山寺的主持实在很好奇。
“那青山寺没什么特殊,只是那里的香火并不旺,很少有人会去那里上香,而且那住持曾和哀家有过一面之缘。”太后答道。
景澜了然,估计当时了空也对太后说过那些有的没的。
“虽然知道了你的来历,但在不了解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之前,哀家不能冒这个险。”
景澜点头,她能理解,因为她也会做同样的选择,“臣妾了解,毕竟人心隔肚皮。”
太后笑着继续说:“尤其是进了这皇宫,当那份权利放在你面前时你是不是会迷失自己,又或者在看到帝王的宠爱带来的荣耀后会不会不再甘于平凡,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哀家看着你这两年为人处事都颇为稳重,今日又正巧说起废除陪嫁嬷嬷制度的事,哀家估计你也猜到了,便把你留下说清楚,省得你多想。”
“其实在得知没有圆明园阿哥时,臣妾就已经开始怀疑了。”景澜向太后述说自己是如何发现到怀疑再变鸵鸟,最后今日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了。
两人又说笑了会儿,景澜见太后有些疲惫,准备起身告退。
临走前,景澜想起一件事,估计太后还没猜到这是qynn世界吧,可景澜身边的容嬷嬷实在是个标志性人物,现在不说,万一日后事发引起太后猜疑、不满就得不偿失了。如今告知太后说不定还能让人到济南去确认下有没有夏雨荷,便问道:
“太后您可以派人出宫调查?”
“怎么?你有什么人想要调查?”太后有些好奇。
“那个哈……您身边伺候的是桂嬷嬷吧?”景澜小心翼翼地提示道。
太后一脸“你是在说废话吗”的表情看着她。
“那……您知道臣妾身边跟着的是容嬷嬷?”这个够明显了吧。
太后开始不耐烦:“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还不懂?景澜清了清嗓子,开口:“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哎~二十多年没唱了,不知道有没有走音。
太后果然有反应,似乎在她记忆的深处,曾经有过那么段年少无知的时光,疯狂地追着某部电视剧。
景澜一看,有反应就好,再下副猛药:“你是疯儿我是傻,缠缠绵绵绕天涯。”
“白痴鸟和圣母花?”嘴角有点抽搐,太后终于找到那个曾经差点扭曲她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的罪魁祸首。
景澜不得不感慨,还是风沙暴比较有震撼力啊!
一盏茶后,太后似乎回过神来,问道:“你因为这个就肯定了?”
景澜看着太后一脸不肯相信、垂死挣扎的样子,反问她:“您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就没发现那些侍卫都是会轻功的?”
太后沉默了半晌才不甘不愿地感叹道:“当年哀家还幻想是架空或者平行世界,原来哀家的儿子和孙儿成了那两块叉烧啊!”
商讨与和解(捉虫)
这次谈话最后不了了之,之后三天,太后都有些精神不济,早晨请安时没说两句就让散了。第四天,她又把景澜单独留下。
“你上次说的是真的?”太后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臣妾也不肯定,只是猜测,所以才想让人到济南跑一趟,确认是否有其人。”想起几年前派容嬷嬷的侄子去查找的结果,道:“还在府邸时,臣妾曾派容嬷嬷的侄儿去山东调查过。可夏雨荷毕竟是养在深闺的女儿家,臣妾也只知道个名字,结果什么也没查到。”
“所以你想让哀家的人去调查?”太后了悟。
“臣妾这不是想,太后娘娘的人连青山寺这种小寺庙都了如指掌,那这一个人不是小菜一碟?”景澜赶紧拍马屁,“到时,如果真有其人,是不是想办法把那夏雨荷给嫁了,或是让他们搬了?不就一了百了。”
“大户人家女儿的闺名怎么会传到坊间?哀家能派的也不过是钮钴禄家的包衣奴才,又不是粘杆处的专家。人是会去查,不过结果应该和你一样。”太后有些无奈,“况且,哀家的儿子,自个儿了解。就算没有夏雨荷,也会有秋雨荷,冬雨荷。如果真的……起码事情还可以在我们掌控之中。换个人,其他先不说,万一寻爹的是个儿子,反而更棘手。”
“那怎么办呢?这是皇上微服私访时发生的事,又不能提醒皇上把人领回来,这不让皇上以为我们在窥伺帝踪吗?”景澜觉得很烦恼,她其实真没这么打算,只是在人家亲妈面前还是要做下戏的。
“你也不用想这么多,过几年哀家想办法从旁提醒一下皇帝。如果到时真的发生了,尽量拦着他,别发生什么真假格格的事就好。今后,哀家也会不时把皇帝再回炉教育一番,别真发展成叉烧了。这些不过是我们的猜测,说不定事情没有这么糟糕呢?”太后最后拍板。
人家正经额娘都这么说,景澜也就不多嘴了,跟着太后一起自欺欺人把这事揭过了。
“太后娘娘,说起来您也在三百年后混过,知道后人对皇上的评价,当初怎么就没在某些方面重点教育下?”景澜揣揣地问,这个问题,自从她知道太后是穿越的以后就一直很好奇。
“你怎么知道没有?弘历刚学会写字,哀家就教导他勤俭节约,不要做败家子,不要好大喜功、自大自满。等他年龄稍长,正想教他……洁身自好。”说起这个太后一肚子气,略带嘲讽,“圣祖一道圣旨就把他召进宫,亲授书课。十岁的男孩满脑的英雄情节,知道圣祖早年的政绩,就把他皇玛法当巴鲁图,很是崇拜。一个是平三番、除鳌拜、抗沙俄的旷世明君;一个是后院不知世事的无知妇孺,你说皇帝会听谁的?最后,哼,连女人的数量也要向他皇玛法看齐。”太后表示她也很憋屈。
景澜很同情,乾隆的女人不好做,他额娘压力更大,任重而道远啊!不过听太后的口气,似乎对康熙有些不满,悄悄观察太后的脸色。
太后似有所察,也不否认:“这话哀家也只能跟你说。圣祖是千古一帝,却不是个好阿玛。先帝爷登基时的情况,你我都清楚,若不是圣祖……”太后声音渐渐低沉,略带苦涩,“若不是他,四爷又怎会走得这样早?”
景澜沉默,被留下的那个总是承担更多。
景澜觉得自己睡觉做梦都会笑醒。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不说,还抱上了超级大粗腿。每天加倍努力地找乐子,有空就去和太后聊天,培养感情。私下里,只有两人谈话时,也不再“哀家”、“臣妾”自称。信任是在不断的交往中建立的,太后与景澜越来越亲厚,但景澜知道,即使和太后再亲近,也是有底线的,太后的禁区就是乾隆和他的子嗣。出于避嫌,她提醒太后要特别注意永琏的身体状况和他身边伺候的人。太后心领神会,怎么做就不关景澜的事了。只要永琏好好活着,没了丧子之痛的孝贤皇后就不会这么早去世了吧?她也可以继续在她的妃位上混日子。三个月后,去济南的人传来消息,大明湖畔确实有户夏家,但有没有夏雨荷就查不出了。这是意料中的结果,景澜就把难题交给太后处理。碰到乾隆出巡或者微服私访,她就会很不厚道地在宫里yy:不知道那朵雨后荷花是不是已经承恩露了。
宫里众人对于太后会突然青睐娴妃看法一致,以为有什么后续动作要敲打皇后或慧妃,结果等了很久都没进展,也没见皇上对娴妃上心,就逐渐撂开了。倒是乾隆,有几次招景澜伺寝,在云雨之后,抚摸着她的头发,半内疚半犹豫地嘱咐她:“难得皇额娘和你谈的来,你就好好替朕在皇额娘跟前尽孝吧!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景澜不禁猜测,这母子俩是在搞什么啊?
第二日,景澜把乾隆的话和态度转述给太后,随后劝她:“景澜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您与皇上向来母慈子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良久,太后暗自腹诽:“是呀,好大的一个误会。这小子皮在痒了。”
晚膳后,乾隆到慈宁宫请安,看见他皇额娘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心里直打鼓:难道朕最近又做了什么惹皇额娘不高兴的事?
太后故意板着脸:“皇帝如今大了,连哀家都要戏弄啊!”
“朕孝顺皇额娘都来不及,怎敢戏弄皇额娘?”乾隆觉得要六月飞霜了。
太后见乾隆急得快出汗了,也
还珠+梅花)穿越之景澜的流水账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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