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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草第1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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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草作者:肉书屋

还魂草第1部分阅读

《还魂草(重生)》

作者:香溪河畔草

无辜横死

汴京城御河边

一座官邸临河而立,那高高的院墙直耸耸约莫丈许,围墙内隐约可见红墙青瓦楼宇,掩映在森森树木之中,端的威严赫赫。

此刻夜深人静,深秋的月光格外清幽空灵。寒风过处,宽阔的御河水面漾起惨淡的波纹。远处黝黑的树木深处,偶尔传出几声凶狠的犬吠,使得这残秋的夜空,突兀的透着几分诡异凄凉。

那高耸院墙下的后角门‘唧呀’一声响,打破了这深夜的寂静。月光下一群人自院墙内鱼贯而出。仔细看时,可发现,这一行人男男女女共六人,却有三人被反剪双手,塞住了嘴巴。从她们水汪汪的眼睛,窈窕的身姿,可以看出这三人乃是妙龄女儿。

另外三人一男二女,男子清瘦伟岸,女子一胖一瘦。只见他们推搡着捆绑三人,登上了御河边上一叶扁舟。那男子操浆将船划至御河深处,手起篙落,一篙一个连续打落了两名少女,可怜两个少女在水中仅仅扑腾两下,便没入河水深处,再不见一丝波纹。

剩下一名女子见了如此惨状,立时激烈挣扎,滚落船边,嘴里呜呜嗯嗯,额头磕在船舷上,咚咚作响。

但见那男子高高举着篙浆,意在打落此女,却是挥了几挥,倒底没忍心打在女子身上。

两名同行的妇人急了,双双上前,预备推那女子下河。却是那男子一扬手叫道:“慢!”自己走到女子身边,弯腰拔出女子嘴里的丝巾,声音里透着沉痛与悲哀:“草儿,你别怪爹爹狠心,谁叫你做下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呢?你我父女一场,你有什么遗愿,爹爹无不依从!”

女子闻言哽咽难语,扑到男子脚边,嘤嘤哭诉:“女儿没有,女儿冤枉!女儿从未做过那下贱之事,求爹爹查明真相,还女儿一个清白。爹爹……爹爹,求爹爹看在我死去的娘亲份上,可怜可怜女儿,女儿是被j人所害,女儿是清白的。”

听着女儿的哭诉,男子有所动容,弯腰准备揭开女儿手上的捆绑,却被身边妇人拦住了:“老爷不可!她与人私奔昏睡破庙,是老爷亲眼所见,何来冤枉?她这不过想要苟且偷生而行拖延之策,老爷想想我柯家门风,柯家世代书香,绝不能坏在她的身上。”

少女再次扑到男子身边哭诉:“爹爹,女儿情愿接受衙门稳婆检验,以证清白!爹爹,求求您,去向宋家解释一二,女儿是清白之身,清白之身啊!”

旁边肥胖的女子一声嗤笑打断少女哭诉:“清白之身?痴人说梦吧!宋家的亲事不劳你费心,你大姐瑶玉已经顶替你出嫁了,今日已经回过门了,她们夫妻可恩爱呢,你就安心吧!”

恸哭的少女闻言仿佛明白了什么,忽然怒目骂道:“是你们,原来是你们害我,你们要谋财害命,你们想鸠占鹊巢!爹爹,是她们,啊……quot;

少女忽然惨声落水。原来是肥胖妇人乘其不备,一脚把那恸哭少女踢进了御河。女子落水激烈挣扎,手上已经松懈捆绑被她挣脱了,她在水中拼命扑腾,瞬间浮出水面,伸手抓住船舷哭求:“爹爹救我,女儿冤枉啊。”

男子下意识伸手去救,却又被她身边妇人抬脚狠狠一脚踩在女子抓住船舷的手上,女子吃疼复落水中。强烈的求生意识,使得少女再次拼命浮出水面,朝着男子惨声呼救:“爹爹,救我……”

却见那妇人扬起浆篙,狠狠砸向河水中扑腾的女子,女子惊呼声惨烈悠长,惊起岸边枯树上两只栖息喜鹊,扑棱棱飞向远方。

河中少女心尤不甘,拼命滑动四肢,再一次浮出水面,抓住船舷,她满头满脸的血水,看着异常恐怖。少女心中悲愤无比,绝望之下,少女不再祈求男子,毅然调头朝着家中呼救:“弟弟,家福弟弟,姐姐冤枉,你救救姐……quot;

“让你胡说!”女子的呼救声再次被妇人狠狠一篙打断了,少女又一次坠入水中。

强烈的怨恨与愤怒,使女子拼尽全力力气最后一次浮出水面,死死抓住船舷,聚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诅咒妇人:“老天睁眼,瑶草冤枉,害我命者,断子绝孙,弟弟,姐姐冤……quot;

话没说完,妇人再次挥篙狠狠砸向哭泣少女,这一次,女子在浆篙重击之下深深没入水中,霎时失了踪迹,她成了这御河中第三缕冤魂!

呆痴的男人此刻方才醒悟,他彻底失去了女儿。身上最后一丝未泯的良知,让他扑到船边惊呼出声:“草儿,女儿……quot;

原来,这男子正是那枉死少女亲生父亲,大理寺少卿柯大人。少女名唤柯瑶草,正是柯大人前妻所生长女。少女口中所呼叫之弟弟,正是她同父异母兄弟柯家福。而挥篙者是柯大人小妾扶正继夫人,柯家福之母,柯瑶草之继母也。肥胖妇人乃是这继夫人之表姐,柯大人之长嫂,柯瑶草柯家福之大伯母王氏。

却说两个恶毒妇人见瑶草沉水再没声息,心中甚是称愿,交汇一下眼神,双双上前搀扶起男子:“老爷(三弟)节哀顺变,这样的贱人,只当当初没养过。”

柯大人眼见女儿满头鲜血溺水而死,纵恨女儿失节,却也悲痛难忍,想骂妇人几句,却想起这正是自己的主意。其实他没想女儿去死,他原想把女儿送进庵堂,让她青灯古佛恕罪。正是眼前这两个妇人啰啰嗦嗦,说什么家风门风,自己才一狠心要了女儿性命。此时见她们来搀扶自己,心中忽然恼怒,用力推开两人,沉脸划船回到岸边,抖抖衣衫抬脚下船,不料却瞧见御河边,清月下一小小孩童,身子抖索得犹如狂风中的树叶一般。

柯大人一眼认出,这正是自己八岁的独子,一时大惊失色,一把搂起,却见儿子口吐白沫眼翻白,行将气绝,心中惨痛,惊叫出声:“家福,福儿,你睁睁眼,醒醒啊?”

柯夫人疯癫一般扑上来,抢过小小孩童搂抱在怀里:“福儿,福儿,你怎么啦,我的儿啊,你睁睁眼啊,我是娘啊……天啊……”

两夫妻刚刚亲手杀死女儿无有一滴眼泪,此刻面对独子,哭成一团,这一连串惨烈的哭声惊起无数灯笼,自院中鱼贯而出,一时间吵吵嚷嚷:“老爷,太太,这大半夜,您们在河边做什么?”

……“啊,少爷啊!”

……“快请大夫啊!”

……

后续

翌日。汴京城御河边,大理寺少卿柯大人府。

一小小棺木任然自那后院小小角门抬出来,一行人行至汴京城外,转眼间,无名小山之上多了一座黄土堆。

隔天,汴京城中柯大人同僚得讯,柯大人独子夜半忽得急症,没来得及延医治疗便一命呜呼,因为孩子幼年夭亡不吉利,不得停灵,不得埋入祖坟,夜晚咽气,一早便被被匆匆埋入了荒山野岭。

柯家继夫人独子丧命,自此形容枯槁,再没在京城妇人聚会露面,整日家抱着荒山上那一小小土堆呜嗯落泪,眼神空洞喃喃自语:报应,报应啊……

据闻,柯大人自此脾气更为孤拐,连女儿女婿上门也给他打了出去。

一时阖府哀绝。

唯有那夜的肥胖妇人,柯家大太太王氏,日日跟在柯夫人身边,帮着花纸祭奠,眼底却藏不住的喜色,却要假意儿摸摸眼角,故作悲哀:“妹妹,这也是他的命,与你并无母子之缘,你要自己保重,莫为他一个化生子挂心!”

心里却是笑翻了:呵呵呵,哈哈哈,嘿嘿嘿,这下三房当真绝了户了,我的金子,我的银子,我的田产铺子……

当然,这一切,御河中那少女的冤魂不得而知,她或许还希望弟弟替她报仇呢!不想弟弟也已然枉生极乐!

呜呼哀哉!

少女那时候喊叫弟弟救命,不过希望父亲继母发发恻隐,谁知道,彼时少女的弟弟,柯老爷独子,不知为何到了河边。

小小稚子,亲眼目睹了父母残杀姐姐的全部过程,他还没有长成父母的狠戾凶残,他吓傻了,吓死了!

瑶草还魂

诛仙镇外十里柯家村,柯家后花园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桃花、杏花、李花,各种无名氏野花,开的热热闹闹,蓬蓬勃勃,花间蜜蜂蝴蝶忙忙碌碌,百鸟欢唱,红花绿叶,鸟雀儿跳跃,一片生机盎然。

和谐春光中传出不和谐音符,两个小丫头怯懦呼唤的声音,惊起了树上的鸟儿,打破了园中的自然和谐。

两个穿红着绿的小丫头正压低声音,细细呼唤:“三小姐?三小姐?奴婢求您,您出来吧,别躲了,您再不出来,夫人又要扣奴婢们月钱了。”

两个丫头声音里透着丝丝颤栗,更多的是希翼与祈求。

却说两个丫头呼喊半天并不见自家三姑娘踪影,小丫头秋香满脸担忧看着同伴:“春香姐姐,小姐自病好就不爱写字儿了,也不爱做女红,更不爱开口说话了,性子越来越孤拐,就爱一个人躲起来发呆。夫人就怕三姑娘出事,特特叮嘱我们看好姑娘,这回若知道我们没看住小姐,肯定不会饶过我们。”

春香闻言一瞪眼,一指头戳在秋香光洁的额头上:“你又念,把夫人念来就好了,不想受罚快些去找!”

秋香显然害怕了,忙点头:“哦。”两丫头分头去找,各自轻声呼喊着,寻觅着,心里只是祈求她们的小主人早起现身。

而此刻被她们寻找的正主儿,柯府三姑娘柯瑶草,正懒洋洋的趴在莲池边上的大柳树上,垂头丧气想心思。

回想那一日,自己被狠心继母击落,沉入江心,以为必死无疑,谁知清醒之却见一位满身绫罗的夫人搂着自己哭得哽咽难语。咋醒的瑶草,泪眼朦胧难以置信,这正是自己那位性烈如火,嫉恶如仇,宁愿死也不愿意与人共事一夫苟且偷生的母亲。

更惊奇的是,瑶草同时发觉自己竟然小胳膊小腿,回到了幼年。耳听母亲呼唤自己草儿,丫头仆妇则一声声惊喜:“三姑娘醒了,三姑娘醒了!”一声一声,那么真实,那么亲切!瑶草害怕自己是在梦中,哽咽着,试探着,叫了声:“母亲?”在得到母亲回应的瞬间泪如泉涌。

是的,瑶草重生了,她变回了五岁的自己。

至今,瑶草重生已经半月余,仍然沉浸在往日的惨痛之中。她记得父亲会在今年中举,明年殿试一举成名,官放相符县令。随后父亲娶了二房,母亲不忿,一怒悬梁,所有人都到新房贺喜去了,自己人小力薄,眼见母亲双目暴突,恹恹气绝不得救护。

那之后,不爱说话的瑶草更加沉默;那之后,所有人对瑶草弃如敝履;

再后来,贱女人生下了儿子得以扶正,入主柯家三房,成为正经的三奶奶。十年之后,自己再次被她们设计,鸠占鹊巢,夺了丈夫,被父亲误会与书童私奔,一怒之下,把自己与两个贴身丫头沉入御河。

瑶草到现在也想不通,父亲娶二房,母亲因何要走极端,天下娶二房之人多如牛毛,别人都风风光光做着正房方夫人,为何端端母亲不能?哪怕为了自己也不能忍耐一二吗?

或许,奶娘说的对,母亲是因为自己不是儿子,又再也生不出儿子,又对青梅竹马的夫君失望,所以绝望,所以走了绝路。

想起这种种切切,瑶草好恨,纵然已经重生,瑶草依然不能释怀,那种锥心的痛,彻骨之恨,让瑶草不能自拔,愈久弥盛。

这柯瑶草沉浸在往日愤恨与悲痛中不能自拔,一时五内摧伤,悲啼出声:“狗男女,贱人。”

春香、秋香两丫头因为她这一声哭诉,准确觅得小姐藏身之处,双双奔到树下,一起哀求:“小姐,你下来好不好,算我们求你了,千万仔细别摔了,叫夫人知道,我们又要挨戒尺扣月钱了。”

春香口里的夫人,正是瑶草的母亲,柯家三夫人。

柯三夫人

瑶草母亲娘家姓方,是汴梁城里的有名的大户人家。方家良田千倾,世代经商,凡大江南北的生意,只要能赚银钱,方家没有不插手的地方。

柯家祖上虽是官宦人家,到柯老太爷这一辈已经败落了,不仅没有为官者支撑场面,就连祖业也因为人大分家,零零总总典当,只剩下三百亩良田维持生计。因没了功名,苛捐杂税层层盘剥,一年收获十去三四,落下的,仅限一家子温饱。

柯老爷一向自命清高,书香门第的架子不落,瞧不起商贾之流,根本不屑于去经商开流。一家子生计落在柯老夫人一个妇道人家身上。

可怜柯老夫人一界女流,在娘家也不过学些相夫教子之术,哪里学过经商开源之道?唯有克勤克俭,死守死克,在土地上盘剥做文章。倘遇上丰年收成好时,一家子衣食无忧,土地收入满可以支撑一家生计,尚有结余供给儿子夫君忙读诗书、闲看山水。

一旦遇到天灾人祸,就难免捉襟见肘,日子难挨。

柯家三夫人方氏嫁入柯家之时,正值柯家艰难之时:天旱三年,雨水稀少,虫害席卷,庄稼欠收。柯老太爷一急大病不起。这对柯家无疑于雪上加霜,柯老夫人只得抵押田地为柯老太爷治病,柯家老太爷总算好了,柯家却因为年年欠收,即将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整个柯家行将溃败。

柯三夫人方氏正是这时嫁入柯家,用自己嫁资赎回了柯家三百亩乃以生存土地。

换句话说,柯三夫人的嫁资拯救了柯家,避免了柯家倾家荡产,柯家子孙也免于流离失所,得以继续耕读传家。

柯三夫人方氏嫁入柯家,在方家觉得下嫁了。因为方家眼下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方氏最小的哥哥改换门庭读书出仕,已中秀才,正在继续攻读,预备飞跃龙门。方氏会嫁入柯家,并非方家父母之愿,而是方氏与柯三少爷小儿女自己看对了眼。

方家祖居也在朱仙镇,正是柯家村隔壁方家村,两家相距不远,不过几十里路程。方氏自己在花田会上看上了柯三少爷,喜爱他仪表堂堂,人才难得。柯三少爷也喜爱方氏活泼大方,美貌如花。

方家父母疼爱女儿,方遂了女儿心愿。

方氏嫁入柯家对柯家可谓雪中送炭,但是柯家满门却觉得方家是高攀了柯家,对柯老夫人重用柯三夫人帮着管家说三道四。

人嘴两张皮,说话不费力,这话委实不错!他们也不好生想想,当初没有三夫人嫁资支撑,柯家赖以骄傲耕地还在不在?若不是柯三奶奶方氏伸出援手,他们一个个都得流落他乡,饿肚子讨饭去,还当他娘的鸟家呢!

再者说,柯老夫人岂是糊涂人?柯三夫人不当家,暗中贴补家计,柯家老小何来锦衣玉食?柯家少爷小少爷辈焉能安心就读私塾?

眼下,三夫人方氏正帮着婆婆掌家支撑门户,柯家最有前途的柯三少爷,正在商丘应天书院专心功读,一心要跳龙门,光宗耀祖。

瑶草重生在此时,唯一点值得庆幸之处,便是她爹爹尚未中举做官,自家眼前还是一片祥和。

其实瑶草那时候太小又自闭,不知道眼下的柯家已经是暗涛汹涌,柯家大夫人正妒火中烧,暗自算计,要挤兑三夫人方氏,争夺原本属于长子嫡妻的当家主母之位。

回头却说三夫人方氏,此刻正因为急瑶草不见了着急上火,责怪瑶草奶娘李妈妈:“我一时忙忘了,妈妈怎的不看紧些,刚刚病好又去混跑。倘落下病根可怎生了得?”回头又骂身边伺候的小丫头莲香:“还不快些去寻来,死人啦。”

贴身丫头冬云忙递杯热茶在方氏手中:“夫人别急,先喝口茶润润。四门紧闭,大门有门子,二门有婆子,都没见人来报,想来三姑娘定然走不远,只在这院子里。”

方氏喝口茶水,重重放下茶杯:“我倒不急她会跑出门去,就只在院里也怕磕着了,碰着了,或是风吹了又添病,或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撞客了就麻烦了。”

另一个丫头秋云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夫人别急,我这就去看看,或者三姑娘去找大姑娘二姑娘玩耍也说不定。”

方氏忙一摆手:“那不会,那两个一个一心拘着丫头学针线,一个下狠心要把女儿培养成四德皆备的才女,绝不会允许草儿去捣乱,若去,一早就送回来了。后院子去找吧。”

秋云玉一路寻到后花园里,老远听见春香秋香跟哪儿哀求,就直接奔过来,见瑶草趴在树梢,一颗心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张口骂那春香:“死蹄子,哄不来小姐也不知回去说一声,害得奶奶都急坏了。”又仰头好言哄骗瑶草:“夫人着人做了香甜的核桃酥、枣切糕,正等着姑娘去品尝,三姑娘快些下来吧,秋云接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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