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燕云梦(全)作者:肉书屋
花落燕云梦(全)第28部分阅读
能伤害他的性命,辜负皇爷爷昔日教诲。”
黄子澄见朱允炆优柔寡断,起身奏道:“皇上宅心仁厚,念燕王有病在身,将两位王子送回北平,燕王却无视皇上万乘龙尊,反生不轨之心。臣以为皇上不必再顾念宗亲之谊了!”
齐泰见状即道:“皇上不愿对燕王辄施重谴,本是仁君宽容之意,不如降旨陈其罪状,责令其悔改,诏命谢贵、张芮擒拿谋反部属,有长史葛诚、指挥卢振为内应,将燕王擒拿即可。”
明朝藩王犯了错误时,皇帝通常会处罚王宫官属以示惩戒,齐泰建议皇帝只降旨斥责燕王几句,然后将燕王属下一干人等全部治罪,朱允炆似乎有首肯之意。
我立刻回想起那段历史。
史载建文元年七月初十,接到建文帝斥责诏书不久,燕王突然对外宣布自己疯病痊愈,假称认罪,将属下官军等朝廷下诏逮捕人员绑缚起来,暗中在燕王宫内设下埋伏,设宴诱骗北平都指挥使谢贵、张芮二人单独进入燕王宫领人,然后摔瓜为号将二人诛杀。
谢贵、张芮死后,北平镇守军士大乱,张玉等人乘机攻占了北平九门,燕王收编了原北平被撤走的旧部军士,随后打出“奉天靖难”的旗号,指齐泰和黄子澄二人为j臣,名为“清君侧”,实为起兵谋反。如果朱允炆认同齐泰的看法,历史一定会这样发展下去,谢贵、张芮、葛诚等人很快会成为燕王的刀下之鬼,“靖难之役”一触即发。
我是否能够阻止这场战争?
只要朱允炆更改对燕王的策略,历史完全有可能改变!
我走进小亭中,他们的眼光立刻向我转了过来,无一例外的出现了惊讶的表情,或者说是惊艳的表情。
石桌上放置着一盘晶莹剔透的碧绿葡萄,一只苍蝇轻轻落在其上。
我举起手作势欲赶,却又撤回手不去惊动它,如此反复数次,那苍蝇纹丝不动。
朱允炆微微一笑道:“你不会赶苍蝇吗?这样子永远都赶不走它的。”
我故作不解,说道:“民女愚钝,以为这样吓唬吓唬它,它就会自己跑掉,谁知道它这样顽固……”
黄子澄何等精明,立即说道:“燕王羽翼已成,其心昭然若揭,虽然投鼠忌器,未免他日养虎遗患,皇上还是……”
我正在观察朱允炆的态度,头顶被重物猛然砸了一下,顿时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朱允炆眼疾手快,闪身过来将我抱住,叫道:“蕊蕊,小心!”他伸手去摸我的发丝,神情稍缓,说道:“还好没有流血。”
李景隆霍然站起走近我身旁,说道:“是琉璃瓦。”
我定了定神,原来是小亭拱顶上掉下一块大琉璃瓦片,正巧砸在我头上,差点就要头破血流。
难道是我准备泄露天机,遭到了上天的惩罚?
小内侍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叩首道:“皇上,因为今晚是七夕,奴才恐皇上晚间要到园中来,白天才让人细细检查修葺过这亭子,一砖一瓦都查过,不知道为什么……奴才该死!”
朱允炆略带薄怒道:“你们细细检查修葺过才掉下一片,若是砸在朕的头上……”
小内侍连连叩首请罪,朱允炆扶住我,无心再议事,对齐泰、黄子澄说道:“你们就按刚才所说的速办吧。”
齐泰和黄子澄告退出宫,李景隆看着我,依然侯立在一旁。
月上柳梢,御花园中静悄悄一片,依稀听见小猫的叫声。
朱允炆转向对李景隆说道:“皇祖母虽有言以玉钗为聘,但是决不会强人所难,元妍不愿意嫁给你,朕怎能随意赐婚?你的玉钗还是另觅主人吧。”
李景隆面带犹豫之色,他原本以为朱允炆赐婚之事十拿九稳,却没有料到我会坚决拒绝他。此时不敢再多言,过了片刻才说道:“元妍在臣家中住习惯了,皇上可否准许臣继续照顾她?”
朱允炆看着我,眼中柔情似水,问我道:“朕想留你在皇宫里,你愿意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民女不愿入宫。皇上既然觉得民女肖似故人,恕民女大胆进一言,皇上不能永远沉浸在伤心的回忆里,应该振作起来更开心的生活,这样她也会为皇上开心。”
朱允炆默然良久,对月长叹道:“元妍,朕一定会记住你的话,朕会再诏你进宫来的。”
李景隆和我骑马并辔而行出了宫城。
他放慢了马速,对我说:“元妍,我没有事先告知你今晚之事,是我不对。原本以为这些天来你对我已经足够了解,却没想到你还是不愿嫁给我,如果是因为我哪里做得不好,我一定会尽力去改。你若此生不嫁,我也决不再娶。”
朱允炆的深情执着让我心疼,纪纲让我觉得安全可靠,李景隆让我体会到全心全意的关心与呵护。
但是我不敢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付出感情,无论他们心中将我当作唐蕊还是元妍,对他们的情意我只能说一声感激与抱歉。
我沉吟着答道:“不是因为你,你是个很好的人,是我自己不好。我并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女子,你不要为我耽误了自己。”
李景隆微微摇头说道:“你是不是她都不要紧……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别的少女象你这样的年纪应该是……”
我想起朱浣宜为情所苦至今待字闺中,勒住缰绳对他说:“或许有些人一直在默默真心关注着你,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去接受别人?我听府中的丫鬟们说,安平王府的福清郡主……”
李景隆目光远远看向前方,黯然说道:“浣宜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她应该有一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夫婿,但是我没办法勉强我自己。我和任何女子接近,心中想到的只有她……不,只有你。”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元妍,你劝我尝试接受别人,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尝试着接受我。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的,今生今世都等着你。”
寂静的皇城内,我们就这样策马慢慢走着,回到曹国公府时,我带着歉意对他说:“我打扰你这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
李景隆向自己居所而去,淡然说道:“皇宫王府处处都比我这里好,只要你愿意,母仪天下也未必没有可能。我能给你的实在有限,你何必这么说?应该是我在打扰你才对。”
我凝视着他白衣飘飘的背影,想起他见到我时说的话:“世间男子千千万万,愿意保护你的不止一人,你为什么要那么傻?……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那是景隆今生对你许下的诺言,决不会更改!……”
我忍住突然而来的心酸感觉,迈步走向粉红色的小屋。
迷糊着睡到半夜,我从噩梦惊悸中醒来,坐起身大叫道:“不要……”
月光被层层的粉红纱幔遮在窗外,隐隐绰绰有个人影循声而来,在床前柔声问道:“元妍!你别怕,我在这里。”
是李景隆的声音,他并没有掀开帐幔。
眼泪从我的脸颊旁滑落下来,刚才梦中那一片耀眼的血红让我恐惧得发抖,血红中是一具具骷髅骨,其中一具特别小,小得象一片树叶,一片让我心疼得麻木的树叶,我亲眼看见白吟雪微笑着将它紧握在手中,鲜血一滴滴从她的指缝间滴落下来。
我不顾一切跳下床扑向他,抓着他的衣襟哭着说:“我怕……”
他用手轻揉着我披散的头发,梦呓般说道:“元妍,蕊蕊,以前我不相信借尸还魂,现在我终于相信了。难怪每次我看见你和看见她是同样的感觉!”
我松开手,茫然说道:“你不要吓我,什么借尸还魂?我就是元妍!”
他注视着我说:“你不是元妍,你就是……你今天被琉璃瓦砸中了,我怕你会做噩梦,一直都守在你房间外面,你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只要有我在,我决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伤害你。他们欠你的债,景隆一定会帮你讨回来!”
我身躯轻轻颤抖,李景隆担心我脑部受伤惊悸,在我的房间外守了大半夜,听见了我的所有梦呓。
他似乎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也识破了我的身份,如果我再继续伪装下去,反而有负他相待之意。
我站立在他面前,神情平静,既没有承认自己是唐蕊,也没有否认。
李景隆走到窗畔将粉红色的窗帘掀起,接着说:“燕王并没有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居然还是眼看着你去死!皇上以为他伤心过度,不但宽恕了他的过错,还将两位王子送归北平。他牺牲你的性命,救了他自己,也救了他的儿子。”
我僵立着,脸上带着微笑说:“难道他预料到了我一定会去跳崖?”
“他或许没有料到你会跳崖,但是一定会冷落你。只要你有异常举动,他要装病装疯就顺理成章,皇上对你的深情众人皆知,他若不出此险招,怎能取信于皇上?皇上怎么会轻易相信他真的疯了?”
我脑子里除了“原来如此”四字,再没有任何想法。
原来如此。
他在我小产之时就已经看出了白吟雪的诡计,却将计就计让众人都以为他是盛怒之下仍然在冷落我,将我放在小楼中“冷冻”起来。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我没有满月就跑出了小楼,正好撞见了白吟雪给他治疗风湿腿疾那一幕。
如果没有这个意外,我相信朱允炆将会听到另外一个密奏版本,无论过程如何,结果一定是燕王颓废伤心,忧郁成疾。燕王算准了朱允炆会推己及人,相信他的病是因为我,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我不想再去关心他和白吟雪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事实是他们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
麻木的感觉一直深入到我血液和骨髓。
昔日的海誓山盟似水柔情,昔日的花前蜜语月下相拥,原来不仅仅是怀疑,不仅仅是背叛,还有毫不留情的利用。
他既要江山,也要我,当江山与美人只能选择一个的时候,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这就是燕王,这就是朱棣。
历史就是历史,他就是他。
如果是当初的唐蕊,此时此刻一定希望自己再死一次,但是元妍不会,心碎成千片万片以后早已血迹斑斑,再多再刺人的荆棘,对我也不再是折磨。
我轻轻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在装疯的?是得到燕山护卫密报的时候吗?”
“在皇上、宁王、纪纲去朝鲜找你的时候。”
“一个疯子本来就不该去找人。”
“连真疯的人都能清醒过来,说明他根本就没有疯。”
我心头有着不祥的预感:“谁疯了?”
李景隆的回答让我怔立在床前:“他现在已经没事了。”
淡淡的月光洒在房间内,他英俊的侧脸沐浴在柔和的光晕下,就象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洒落的最后一点光芒。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这个为我七年不娶的李景隆,为我心伤疯狂的李景隆,元妍发誓不再为情所困,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我仍旧无法抑制心中的触动?
月光下,我听见了他激烈的心跳声。
李景隆抚摸着我的脸颊,温柔说道:“不要再想他了……忘记那些事情吧,你既然是元妍,为什么不让自己幸福一点?为什么还要为他痛苦一辈子?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快快乐乐在一起。”
我凝视着他,心中犹豫不决,世间还有男人值得我相信吗?
他的眼睛里发出了足以融化一切的光芒,捧起了我的脸,吻去了我眼睫毛上的泪珠:“景隆发誓这辈子都会好好对待你,永远不让你掉一滴眼泪。”
我脸上泛起红晕,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紧紧拥抱着我,火热的唇印向下移动,越过我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停驻在我柔软的唇上。
四片唇瓣相贴,他正要深入我唇舌之际,我遽然一把推开了他。
或许我有一点点喜欢他,但那并不是爱情。
李景隆看了看我,脸色因尴尬而发红,面上装作若无其事,说道:“你睡吧,我会在门外守着你。”然后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他那温柔的一吻,或许这是元妍的初吻。
这一夜竟然没有再做噩梦。
连续几天,李景隆都没有象往常一样来看我,我知道他是有意避开我。
一名丫鬟前来说道:“王公公来接姑娘进宫见驾,请姑娘速去。”
朱允炆宣诏,我不能不去,走到小桥畔,李景隆风姿傲然站立在桥头,见我过来,摇着折扇走近我说:“我和你一起去。”
走到前厅,王公公看见我们,面露难色,对李景隆赔笑道:“皇上诏见元妍姑娘,并没有宣诏曹国公大人……”
李景隆径自出门,回头说道:“我进宫去觐见太后娘娘,你别多话。”
王公公只得依他之言,和我们一起进了皇宫。
李景隆看着我往奉先殿而行,转身去了吕妃那里。
朱允炆身着龙袍在奉先殿中等候,见我进来,挥手命内侍宫女都退下,问道:“你看朕这几天气色是不是好多了?”
我面带微笑说道:“确实如此,皇上龙体安康,实在是社稷万民之福。”
还没说几句话,一名小内侍神色慌张进殿而来,禀报道:“皇上,齐黄二位大人在宫外侯诏。”
我立在殿后,见齐泰黄子澄等人匆匆进殿来,叩首说道:“臣启奏皇上,燕王前天晚上杀谢贵、张芮,书信一封告天下万民,大胆陈皇上之过失,说臣与黄大人……是j佞小人,唆使皇上变更《祖训》,有违先帝之意。要挟皇上立即诛杀臣等,否则……否则就要挥师南下,亲手擒拿罪臣。”
朱允炆闻听消息,不但不怒,反而笑道:“他果然谋反了。胆敢以一隅之兵对抗朕的百万雄师,四叔这次赌注不可谓不大。你念给朕听听看,他说了些什么?”
齐泰自袖中取出一封信,展信念道:“我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嫡子,国家至亲,受封以来,惟知循法守分。……”
黄子澄出列说道:“皇上,燕王并非高皇后嫡子,如此说来分明是想混淆视听,争取民心!”
朱允炆挥手制止他道:“你让齐卿念完吧。”
齐泰接着念道:“今幼主嗣位,信任j回,横起大祸,屠戮我家。我父皇母后,创业艰难,封建诸子藩屏天下,传续无穷,一旦残灭,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一名老臣实在忍无可忍,皱眉出列奏道:“燕王斥责皇上削藩之过,呼皇上为‘幼主’,根本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实在有辱圣听。请皇上速下决断,出兵伐燕。”
齐泰见朱允炆示意继续,只得念道:“祖训云:”朝无正臣,内有j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今祸迫于躬,实欲求生,不得已者。义与j邪不共戴天。必奉行天讨,以安社稷,天地神明,昭鉴予心。“
听完这一句,朱允炆自御座上站起,大笑道:“众卿家可都听见了?燕王谋反,只是‘实欲求生,不得已’而为之!从此与朕‘不共戴天’!既然如此,朕即日起就削其皇籍,废其王号。众卿以为如何?”
群臣齐齐叩首道:“皇上英明!”
我终究还是目睹了“靖难之役”的战火在我眼前点燃。
李景隆赶来奉先殿时,朱允炆对我说道:“朕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再宣你进宫来聊天吧。”
李景隆带着我出了皇宫,语气低沉说道:“燕王终究还是反了。”
我问道:“如果皇上要你带兵出征讨伐他,你有几成胜算?”
李景隆沉默良久,才说道:“如果兵力相当,只有五成。”
我接着问道:“如果兵力是他的十倍呢?”
李景隆又是好大一阵沉默,才说:“五成。”
我惊讶道:“还是五成?”
五成胜算,看似半斤八两,其实不然。
如果朝廷大军兵力十倍于燕军,李景隆依然认为自己只有五成胜算,只能说他对自己信心不足。
我侧头问他道:“你要怎样才能有十成胜算?”
李景隆轻轻说道:“天意民心。”
我追问道:“难道你觉得天意民心向着谁,谁就一定会赢吗?如果天意和民心恰好相反,你是顺从天意,还是顺从民心?”
李景隆突然扬鞭策马前行,说道:“元妍,你的问题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自己的心也是民心,你希望谁赢?”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道:“你可以决定此战胜负的三分之一,只要你肯铁心帮朱允炆,他未必不能赢。”
我还没有跟上他,皇城内有一匹马向我直冲过来,马上之人正是另外一个“三分之一”,宁王朱权。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人虽是宁王,却完全不象是以前的他。
我心目中的宁王是胸怀旷达的豪爽男儿,是飞瀑流泉畔悠然抚琴弦的儒雅公子,是广袤无垠的绿色草原上策马驰骋的一代王侯。
不是眼前这个目光冷冽、神情漠然,带着几分颓废,额角还有一块细小疤痕的男人。
他在我面前停下,拦住我的马辔头,如同入定一般,久久地、静静地注视着我,带着惊疑,发出暗哑的一声呼唤:“蕊蕊?!”
李景隆掉转马头回来,说道:“宁王殿下,您认错人了!她并非郡主,是朝鲜女子元妍。”
宁王带着几分愤怒,对他叫道:“李景隆!果然是你故意从中作梗!”
李景隆并不在意,温和说道:“她不是我劫来的。”
宁王不再理会他,纵身跃到我的所乘的马上,自我背后抱住我,轻抖缰绳,那马顿时撒开四蹄向前冲去,我并未坐稳,被马突然前行的架势吓住,人向后仰,恰好落在宁王怀中。
他紧紧拥着我,不管不顾李景隆在后策马追赶,往皇城外冲了出去。
李景隆骑术不及常年在草原奔驰的宁王,被远远甩在后面,我听见他焦急唤道:“殿下,您不要吓着元妍,她头部才受了伤……”
宁王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叫喊,一直带着我冲出西城门,到了钟山脚下一片僻静的枫林中,他才停下了马。
七月的枫林绿意盎然,林中有小鸟的鸣叫声,青石旁流水呜咽,细碎的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照射在绿幽幽的草地上,宁王握着我的肩膀,几颗眼泪从他的眼角渐渐沁出。
他额角的疤痕让那英气勃发的年轻面容染上了几许残缺。
这疤痕因何而来?
他见我注视那伤痕,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沉浸在回忆之中,对我说:“蕊蕊,我听见你跳崖的消息,恨不得立刻找四哥问个清楚……我寻到悬崖底,连你的影子都没有找着,只寻到一件紫色的小披风……四哥他竟连这点念想都不肯留给我!当年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我早该娶了你才是!”
我愕然望着他,泪水顿时迷蒙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