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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锦绣(完结)第4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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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躺下歇了,快躺下歇下”傅庭筠上前阻止,“养伤是大师傅要是这么客气,我看我还是走了算了”

果慧师傅听了道:“九小姐是个直爽人,你就不用拘礼了——你的伤,最好别乱动”最后一个句,却是说给傅庭筠听的。说到底,还是怕傅庭筠觉得果智失了礼数。

果智师傅没再坚持,告了声罪,依旧靠在了大迎枕上。

小尼姑奉了茶上来。

听到动静的陈妈妈也赶了过来。

大家客套一番,分主次坐下,果慧师傅神色一正,肃然地道:“自从上次厨房里失窃,我和师妹就留了心,常带着几个徒弟在庵堂里巡视。今天也是巧,师妹本已巡视完了,想着这些日子天气干燥,大雄宝殿还点着几盏长明灯,有些不放心,想进去看看,谁知道一进去就看见十来个衣衫褴褛的汉子从韦陀像的香案下面钻了出来。师妹知道不妙,刚想跑出去喊人,被放哨的人从身后打了一棍子,人立刻昏了过去,地窖里的粮食也被偷走了一大半。”她说着,望向了陈妈妈,“我看,还是报官吧”

“报官”傅庭筠和陈妈妈俱是一愣。

“对,报官”果慧师傅表情凝重,“上次厨房已被盗过一次了,这次的盗贼多半和上次是一伙的,就算不是一伙的,也定有些关系。要不然,不会对庵里的情况这样熟悉了解了。而且一来就是十几个人,多半是流民。被他们盯上了,就如同惹了蝗虫,不把碧云庵能吃的东西扫个精光,他们是不会善罢干休的。肯定会再来。碧云庵地处偏僻,万一……连个救援的人都没有,要是府上的人有个闪失,我可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傅庭筠是希望果慧师傅能报官。这样一来,傅家就不得不把她接回去。

她没有做声。

陈妈妈显得很犹豫,好一会才道:“我看,这件事还是商量商量我们家大老爷为好就是要报官,也要跟大老爷禀一声才是。”

“这样也好。”果慧师傅想了想,道,“正好求大老爷布施些米面给我们——城里的粮铺都说没粮了,如今拿着钱也买不到粮食了。”朝着陈妈妈行了个手礼,“那就有劳陈妈妈禀一声了。”

“师傅的话我一定带到”陈妈妈问了问果智师傅的伤,闲坐了会,起身告辞:“趁着天色还早,我安排人回去说一声。”

傅庭筠见了,也跟着告辞:“果智师傅的伤既然要静养,我也不打扰了。等你好些了我再来看你。”

果智师傅说了些多谢的话,果慧师傅送两人出了院子,回了屋。

屋里,小尼姑正要收拾茶盅。

果智师傅打发小尼姑下去,问果慧师傅:“师姐,您借着粮食被偷让我装做被流民打伤,还要报官,您是想赶傅家的人走吗?”

果慧点头,慈善面孔冷了下来,显得有些冷峻:“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傅家是要借着我们庵堂行事呢”

五房的姑娘被大房人看管着,怎么会看不出来?

果智师傅迟疑道:“我们毕竟受傅家供养这些年……未免有些不妥”

果慧师傅嘴角微翕,想说什么,有人叩门:“果慧师傅,我是陈妈妈”

算算时间,她应该是和九小姐分手就又转了过来。

她来干什么?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果慧师傅去开了门。

“庵主,”陈妈妈和果慧师傅在内室说话,“今天已是七月初二吧?前些日子我们家大太太就曾让人带信过来,七月初四以前我们一定回府。最多还等两天。我看,庵主不如再等两天”

回府

怎么个回法?

是大家一起回去?

或者只是陈妈妈带了几个人回去?

屋里沉静如一潭死水。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花开锦绣》能进前十,能在首页的pk榜上……(__)嘻嘻……

第十四章生死

第十四章生死

傅庭筠对这些全然不知,她一路上都在想着果慧师傅的话。

难道他真是流民?

可看着不像啊

先不说他身手了得,就看他只用半天的工夫便能探听到那么多的事,而且条理清楚、主次分明,已让人侧目。又能在大白天的带着十几人悄无声息地进了碧云庵,有惊无险地把粮食运出去……这等的本事,怎么就保不住家业做了流民的呢?

他肯定也不是被通缉的江洋大盗或是行凶乡里背负人命的逃犯。江洋大盗或逃犯通常都是孤身一人,看见细软卷了就跑,哪里敢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他身边不仅有为数众多的同伴,而且几次进出她的内室,对她镜奁里的首饰都视而不见,还知道为受伤的同伴延药。

他也不是猎户。猎户住在山里,进入山林如入平川,反而不适应城镇的喧嚣。他能识字认图,不过看了一眼她那幅非常简陋的布局图就能顺利地进入傅家,这决非等闲之辈能做到。

好在他没有仗势行凶,伤了撞破他们行踪的果智师傅。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一滞。

当初,他也只是把她给掐晕了。

就像对待果智一样,并没有要她们的性命

或者,他是故意的

念头一起,就抑制不住心潮的起伏。

所以他把她放到了后院的老槐树下。一来可以遮阴,免得把她给晒病了;二来她醒来就算是高声疾呼也惊动不了庵里的人,为他离开拖延时间

一定是这样的

傅庭筠握紧了拳头。

要不然,以他的身手,十个她也早被他收拾了。

然后想到他一诺千金,明知是一趟浑水、事情棘手,还是义无反顾地帮她去送信……她就很想见到他,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落魄到此?有什么她可以帮忙的?别的不敢说,他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让母亲多拿些银两出来答谢他总是能做到的。

哎呀……她还没请教他怎么称呼呢

傅庭筠微微脸红。

“九小姐,”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绿萼喊住了她,“我们往哪走?”

傅庭筠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大雄宝殿旁。

午后的阳光灼热而明亮,殿旁两株老银杏树冠如伞,遮出一片浓荫之地,光看着也生出几分清凉之意。

“你回屋去照顾寒烟吧”她顿觉身心轻松,“我回屋歇会。你晚膳后过来服侍我洗漱即可。”

绿萼不肯,絮叨着“这怎么行”之类的话,傅庭筠也懒得和她多说了,转上了去静月堂的青石甬道。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太过惊竦,以至于她看见他就害怕,只盼着能离他越远越好,最好从此都不要再见面,哪里会想知道他怎么称呼。

小时候,母亲曾给她讲苏洵二十七岁才开始发奋读书,最后中了进士的故事。

她从现在开始改变,也不算迟吧

傅庭筠嘴角噙笑,进了内室。

屋外烈日似火,屋内悄然幽静,身上的燥热很快就褪去,心也静下来。

“你帮我磨墨吧”往日这个时候,她都在做针纫,现在无针纫可做,不如练字吧说起来,自从她到碧云庵后就没有再练过字了。

这练字要每日不辍才能有所收获。

绿萼应声拿了水盂去盛了水进来。

柔软的笔尖落于纸上,傅庭筠渐渐沉浸在了练字的快乐中。

※※※※※

次日午膳后,傅庭筠把绿萼打发走了,关了窗棂,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闷热的屋子里翻着《杂项》。

有陈妈妈来叩门:“九小姐,奴婢有事禀告”

傅庭筠去开了门。

大热天的,陈妈妈穿了件白色的立领棉衫,黑色的镶青莲色莲花纹的褙子,立领的棉衫白色琵琶扣扣得整整齐齐,显得有些肃穆。

她身后还带着樊妈妈和另一个姓孙的妈妈。两人的身体都非常的粗壮,穿了靓青色左衽棉纱襦衫,像两扇门板,挡在内室的门口。其中樊妈妈手里还捧着个红漆的竹子食盒。

傅庭筠心中暗暗奇怪,转身坐在了书案前的太师椅上。

“九小姐在忙些什么?”陈妈妈问着话,却没有像往常那里站在她的面前,而是绕着屋子走了一圈,看见窗棂紧闭的时候,她显得有些意外。

傅庭筠觉得没必要和陈妈妈客气,开门见山地问她:“陈妈妈有什么事?”

陈妈妈没有做声,沉默地站在那里,垂着眼睑望着地下的青砖。

这是干什么?

装神弄鬼的

傅庭筠在心里嘀咕着,就看见樊妈妈低着头走了过来,将食盒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九小姐,天气炎热,您自从中暑后身体一直没有好利索,眼看着俞家要来提亲了,大老爷心里着急,让人送了一副消暑的药过来。”她的声音很低,还有些沉,“趁着药还热着,九小姐快喝了吧”一面说,一面打开了食盒。

红漆光可鉴人,只放了个青花海碗,青色的碗壁把褐色的药汁映成了黑色。

这是什么意思?

傅庭筠有些茫然地望着陈妈妈。

陈妈妈望着脚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木雕泥塑般。

樊妈妈躬身站在那里,手紧紧地互握着,像在防备什么似的。

落针可闻的屋子里传来细细的窸窣声。

傅庭筠望过去。

看见孙妈妈站在了房门前。

某个场景一闪而过,傅庭筠蓦然明白过来。

她脸色刷地一下煞白,全身血液激烈奔腾着朝头部涌去,抬手就朝那碗扫去。

一直没有动的樊妈妈上前一步,就挡在了她的面前,刚喊了声“九小姐”,傅庭筠已转身爬上了太师椅,扑向窗棂。

屋里的人都愣了一下。

傅庭筠手足并用地爬过书案到了窗棂边。

“快拦住她”陈妈声音既急切又慌张。

守在门边的孙妈妈冲了过来,抓住了傅庭筠的双足。

傅庭筠高声尖叫:“绿萼……寒烟……果慧师傅……果智师傅……”

嘴被人捂住。

她毫不留情,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住了下去。

“哎哟”呼疼的是陈妈妈。

傅庭筠咬得更带劲了。

樊妈妈和孙妈妈一个抓住了她的肩膀,一个抓住了陈妈妈手:“九小姐,快松开”

你们都要我死了,我还怕伤着你们不成?

傅庭筠脑子嗡嗡作响,一心要把嘴里的那块东西从陈妈妈身上咬下来。

劝的劝,拉的拉,甩手的甩手,死咬的死咬,四个人围成了圈儿打着转,乱得像团麻。

傅庭筠突然放开了陈妈妈。

陈妈妈捂着手,连连后退。

傅庭筠一头朝陈妈妈撞去。

樊妈妈和孙妈妈见傅庭筠放开了陈妈妈,松了口气,抓着傅庭筠的手也就下意识地松了松,竟然一时没有拉住。

傅庭筠从两人的手中挣脱出来,身子一扭,一边尖声喊着“救命”,一边扑到了门边,动作迅捷地打开了内室的门。

陈妈妈等人大惊失色,不等吩咐,樊妈妈和孙妈妈就追了出去。

堂屋没有一个人,大门、窗棂紧闭,显然那些粗使的婆子早就得了吩咐避开了。

当门闩全打开的时候,樊妈妈追了上来,当傅庭筠把大门拉开一道缝隙时,樊妈手碰到了她的肩上。

先机已失,再没有机会。

她当机立断朝中堂跑去。

孙妈妈和陈妈妈一前一后地追了出来。

“九小姐”陈妈妈望着目露惶恐,惴惴不安地靠在长案上的傅庭筠,“我们也是奉了大老爷之命行事……”

“你说谎”傅庭筠的声音从未曾这样的尖锐,她叫嚷着,“他是我的伯父,怎么会舍得让我死而且内宅的事,例来由宗妇处置,大伯父怎么会插手?分明是你恨我平日没把你放在眼里,欺上瞒下,想置我于死地……”

心在胸膛里“砰砰”乱跳,仿佛她一个按捺不住就要跳出来似的。

她就是死,也不能让胆敢拿药给她的陈妈妈安宁。

“九小姐”陈妈脸沉了下去,原来流淌在眼底一丝彷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大老爷不过是怜惜九小姐的病,送了些药来罢了您怎么生啊死啊的,说得这般吓人,莫非病糊涂了。”

“我既然病了,就应该请大夫才是。”傅庭筠大声喊道,指望着有人听见动静闯进来,扭转对她不利的局面,“从来没有听说过生病不号脉不问诊就直接给药的。我们傅家也没有这样的规矩。陈妈妈休要用我大伯父哄我。”

没想到九小姐这样伶牙俐齿。

生死之事,岂是能用言语就打动的。

她既不可能说服九小姐,九小姐也不可能认命。

陈妈妈朝着樊妈妈和孙妈妈使了个眼色,她守住了大门,樊妈妈和孙妈妈一左一右地朝傅庭筠奔去。

傅庭筠神色大变,顾目四盼,想找个依仗,看见了长案上摆放的香炉、梅瓶、花觚、座屏。

她一骨脑地朝樊妈妈和陈妈妈砸去。

清脆的碎瓷声和沉闷的钟鸣声此起彼伏,虽然阻挡了樊妈妈和陈妈脚步,但她们还是离傅庭筠越来越近。

谁来救救我

傅庭筠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一个消瘦而沉默的身影突然浮上心头。

她心中一喜。

她怎么忘了,他们有约

总想把时间调整过来,结果这个周末正常上班……~~~~(》_※)~~~~

第十五章救命

第十五章救命

傅庭筠勇气倍增。

她沿着西边的一排太师椅往书房跑。

要是没记错,西边书房的窗户是开着的。

樊妈妈和孙妈妈被椅子隔在了另一边,待绕过去的时候,傅庭筠离西边书房的槅扇门只有两步的距离。

却忘记了陈妈妈正站在东边内室的门口,看见她朝西边书房去,直接就跑了过去,把她堵在了门口。

前面是陈妈妈,后面是樊妈妈和孙妈妈,右边是粉墙,左边是一溜的太师椅。

傅庭筠想也没想地爬上了太师椅之间茶几,想翻过去,被陈妈妈抱住了腰:“快来帮忙”

她大惊失色,一边挣扎,一边高声喊着“救命”。

樊妈妈和孙妈妈都膀大腰圆,不仅力气大,腿也长,见傅庭筠被陈妈妈拦住,没待吩咐就奔了过来,眨眼的工夫就到了眼前,陈妈话音刚落,两人已一左一右地抓住了傅庭筠的手臂,只是傅庭筠的声音太高亢,在这无人的安静院落更显尖嚣,孙妈妈生怕把人给招来了,想去捂她的嘴,眼角的余光落在陈妈虎口,不免犹豫起来。耳边传来陈妈妈低沉中带着几分肃然的声音:“快,把九小姐送回屋去。”

孙妈妈不再迟疑,望着比自己要小半个头的陈妈妈,拦腰就抱起了傅庭筠。

他马上就要来了

马上就会回来了

不能让她们得逞。

无论如何,也要拖到他回来……她就得救了。

傅庭筠使出全身的力气尖叫,不管不顾地踢抓蹬捶,却还是抵不过力量的悬殊,被半抱半拖地弄回了内室。

陈妈妈亲自端了那碗药过来:“把九小姐按住”表情阴郁。

樊妈妈没有做声,过来抓住了傅庭筠的双臂。

“九小姐”陈妈妈喃喃地道,不知道是在对傅庭筠说话,还是安慰自己,“您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被左俊杰盯上了。您且安心地去,左俊杰那里,自有大老爷为您做主。”说完,捏了傅庭筠的下颌就往她嘴里灌药。

傅庭筠嘴巴抿得死死的,使出吃奶的力气甩开了陈妈手,心里急呼:你怎么还不来?你怎么还不来?你再不来,就只能见到我的尸体了……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陈妈妈猝不及防,手里的汤药洒了出来,泼在傅庭筠月白色的杭绸衫上,留下了大片污渍。

她再次捏住了傅庭筠的下颌,又一次被她挣脱。

陈妈妈朝着樊妈妈使眼色。

樊妈妈和陈妈妈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看了孙妈妈一眼,两人合力把傅庭筠按在了床上。樊妈妈腾出手来捏了傅庭筠的下颌,陈妈妈往她嘴里灌药。

要坚持下去

一定要坚持下去

他也许只是走到半路草鞋松了蹲下去系了会鞋带所以耽搁些时间……下一瞬间,他说不定就会出来了。

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放弃

坚持,就能活下去

耳边响起樊妈妈略带几分犹豫的声音:“这样下去不成陈妈妈,我看,还是找双筷子来”

她们想撬开她的牙。

傅庭筠牙齿咬得更紧了。

陈妈妈看着这样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是这屋里哪有筷子,如果非要找双筷子来,势必要去厨房……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把庵里的尼姑都打发到西边的经堂念经祈福去了,要是因为一双筷子惊动了旁人,那就麻烦了。何况她们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太长的时间,再不快点结束,恐怕要节外生枝。

她想了想,道:“实在不行,就到九小姐的镜奁里找根玉簪子过来。”

樊妈妈应声而去,果真找了根玉簪,在傅庭筠的呜咽声中把傅庭筠的牙撬开了一道缝。

陈妈妈迫不及待地往里灌药。

有甜甜的汁液流了进来……傅庭筠心里一片冰凉。

难道她就这样死了

是谁把她的贴身衣物偷了出去?左俊杰为什么要诬陷她?母亲在哪里?她知不知道她女儿就要死了?还有他,为什么还不来?他们明明约好了中午再见的?

汁液呛进了傅庭筠的肺里。

她想咳嗽,又有更多的汁液流了进来。

有种窒息的难受,陈妈脸像遇风的烛火,在她面前摇曳或摇动……她胡乱地抓着她能抓到的一切……然后她听到女人的尖叫,短暂又惊恐,制住她的重力很快消失了……有人喊她的名字。

是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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