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二大婚当日,西王母临明王宫司婚礼大典,王母到时,明王宫迎亲的仪仗已经整装待发,近千人的长队见头不见尾,早知道佛母好面子,可王母见了这架势还是不免吃了一惊——九重天上的众仙见了这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只怕要惊掉下巴。
吉时一到,越鸟由毕方搀着上了九凤辇,随即亲自下令启程,领着迎亲的队伍赴九重天东天门迎驾青华。明王宫地处苏悉地院,尊梵境礼制,越鸟今日穿着打扮与当年凌霄殿赴宴又有不同,除了梵境一贯的飘逸以外,还多了些羽族妖王的尊贵和奢华,有诗赞曰:
“衣裙飘曳巾飞舞,横空而飞天花落。腰系长裙肩披带,直鼻秀眼微含笑。云气飘流身如燕,自由欢乐游太空。头戴宝冠嵌明珠,百鸟朝凤入画屏。宝光熠熠灼人眼,仙乐袅袅勾人魂。九凤齐驱摆仙驾,二龙护法露真容。黄金马车玉为座,白鹤为伴凤长鸣。珊瑚为树珠如星,宝石作画玉成壁。天生一个神仙样,远赴九霄求良人。”
西王母与王母金雕并列目送越鸟仙驾,明王宫前仪仗一起,九凤齐鸣二龙翻腾,仙乐起,天花纷飞。见头不见尾的迎亲队伍叫一片带着紫气宝光的云一卷瞬间就消失在了天际,唯留下一缕袅袅的丝竹声。
佛母一向重仪容,今日更是着意打扮了一番,此刻与西王母并肩而立,一个风华绝代一个凤仪万千,更是相得益彰。越鸟起驾后,二仙在明王宫正殿法华殿主位落座,金雕在前殿迎客,陶刚则领着接引的宫人在宫门外迎候。
今日明王大婚,西王母司仪,如此盛事可谓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明王宫宫门大敞宾客盈门,人流络绎不绝。金雕一反常态客客气气,见人就拱手行礼,无奈不到半个时辰就觉得两膀发酸,随后就开始浑水摸鱼糊弄了事。反正他一个出家人,这礼数能守则守,守不了也实在没必要为难自己。
今日明王宫大喜,大婚行礼的千春林里早就设下了曲水流觞宴,眼下虽还没有开宴,可歌舞已经起了,有些宾客放下礼物便落座喝茶观舞,而位极人臣者和五族贵胄都在法华殿里等着迎接新人。
陶刚待人接物十分老练,事事打点妥当,金雕见此便越发躲懒,抄起手来到处闲逛。今日明王宫的贵客可不少,佛母着他亲自迎客,多半是为了罚他私自隐瞒当年越鸟换脊之事,原以为这迎来送往的人情来往琐碎无聊,不料却真让他看出些门道来,越看越有兴致——
东海龙王敖广一向态度暧昧,明面上从未支持过越鸟,可今日敖广却携龙母早早地就来了,来时还带着一个小厮,手里高高捧着一尊七宝供养佛塔,像是怕人看不见似得。在金雕面前,敖广满嘴殷勤,叁句不离“长孙伴驾”,明晃晃地将金天渊的伴驾之功据为己有;玄武明显是掐着时候来的,来的不早也不晚,礼送的不轻也不重,这个老东西蛰伏万年全靠这一身浑水摸鱼的本事,叫人实在是猜不透;北海熬顺一反常态,非但是早早到了,还恭恭敬敬地送了一副东珠朝珠入明王宫,如今越鸟封后遥遥无期,此物逾矩,可熬顺天生反骨,做出这种事情来倒是不稀奇。
最后就是圣王,早知道这厮心怀鬼胎,可金雕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嚣张。圣王到时,法华殿满庭皆惊,鸿蒙带着相柳和九婴赴宴,二人一个蛇首一个牛头,身上皆是寒闪闪的一身重甲,相柳顶上带着七个羊首串成的白骨冠,九婴腰间则挂着九个人头大小的人面铜铃铛。可这二妖的扮相比起鸿蒙来那可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只见鸿蒙一身绛紫色,腰间手腕都系着厚重的棕色兽皮,肩膀上以一条盘颈的黑金龙为披膊,头戴灵蛇吐信冠,正中镶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红宝石,而冠下还有一副黄金假面,仿的是麒麟真容,阔鼻獠牙额生犄角。
什么叫打扮了但是没完全打扮?什么叫出场既砸场?鸿蒙光凭露面就镇住了所有人,但这还仅仅是个开始,待相柳献上九阴宫给明王的贺礼,鸿蒙接下面具微微一笑,对着佛母说:
“本王来迟了,望菩萨恕罪,明王殿下自小归于灵山,本王实在是没想到明王会有出嫁的一天,因为本王在九阴宫里遍寻不着,不知道该送殿下什么才好,故而来迟。”
原本喧哗热闹的法华殿瞬间鸦雀无声,鸿蒙挑起细眉挑衅地环视了一周,五族的贵胄佛母一个不落地都请来,真是好大的阵仗。如此良机,他又怎么能轻易放过,任由这金孔雀母女出尽风头呢?
“殿下来的半点不迟,新人还没到呢,殿下盛装出席也就罢了,还惦记着供奉明王宫,这礼数周全得很。”